第四章 你在教我做事？
林遠端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發愣。
當年的他寫了三首歌，覺得一定能爆紅，到處跑希望能夠簽約一家娛樂公司。
不是科班出身，且隻有職高學曆，年齡更是剛滿十八，在那些公司看來就是一個自嗨的小屁孩，自然是統統被拒。
連拒絕的借口都一模一樣，你去找個新人上盛放之初，出成績了會主動發來簽約。
那時候正是年初，下一次盛放之初可要再等一年。
但一年後黃花菜也涼了，職高畢業的他一定會在父母的強迫下去村裏麵的小公司當個廉價勞動力。
他當初也不是夢想和一腔熱血，隻是有一種自己作品能被認可的好勝心，告訴父母，告訴親人，他靠著自己的興趣愛好同樣能掙到錢，而且能掙到更多的錢。
而不是隻能走他們安排好的路。
隻有仲安，看到那三首歌和他後，直接同意選擇其中兩首放入白許清的第一張專輯中，借著那年白許清如日中天的熱度，他也隨之出名。
簽約，分成，賺錢。
終於有錢供給家裏用，告訴家裏他學音樂並不是在浪費時間，並不是在虛度年華。
“叮嚨”
郵件過來了。
林遠放下心思，打開了郵件的附件。
《山外小樓夜聽雨》
‘歌名像是民樂。’
三年來的第一次看到仲哥的作品。
看了幾眼後，林遠確定肯定是一首國風歌曲。
國風歌曲很難寫。
因為對於一個創作者來說，作曲難，而作詞相對容易，但是國風歌曲把作詞和作曲兩者提升到了同一水準，若是詞過於糟粕，就算有再好的曲都無法獲得認可。
“數著春去熟透的紅豆，無人黃昏後
庭前寒冷深秋為誰消瘦
月下惟有我的身影投，該與誰廝守
酒入喉卻解不了愁”
林遠越往下看，嘴角咧得越開。
又看了看自己電腦上的那幾首，隻有一首意向做主打歌的，也許能與之媲美。
林遠來不及感傷和激奮，給雲青時和白許清發了一句“我收到仲哥新歌了”，就立馬投入了編曲的工作中。
……
另一邊，仲安親自操刀《青春大概》的編曲，畢竟林遠什麽時候能弄出來說不準，而這首歌說不定明天就要用到。
從晚上十點，到淩晨三點，整整五個小時後，仲安伸了個懶腰。
臉上浮現出一抹自信。
‘我已經完全弄懂了呢。’
“嗯？這個音軌怎麽加不上去？”“這些是什麽鬼樂器？！”“合成音要怎麽弄？”
直到早晨七點，青春大概的編曲才終於完工，索性也不睡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二十五分鍾前，林遠發來了一條消息。
“仲哥，我已經弄好編曲了，給你發過去了。”
仲安聽了聽，雖然差別頗大，但是別有一番風味。
剛想自己唱幾句做個小樣，門口又想起了敲門聲，不過仲安記得是有電話門鈴的。
“咚咚咚！”
仲安動了動有些疲憊的腦子，這個時候來的應該是接自己去公司的司機吧？
對於一個陌生人，仲安沒帶怕的。
“來了！”
仲安開門，看到那熟悉的麵容強忍住趕緊關門的衝動，扭出一個“驚喜”的表情道：“青姐？”
青姐看著仲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徹夜未眠。
他這身體能吃得消？
眼神有些怪異地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仲安的身軀，然後往裏麵張望了一番：“走了，去公司。”
“不是說派人來接我，怎麽你親自來了？”
青姐微微昂著頭，她才不會告訴仲安昨天接到林遠消息後，一晚上都沒睡好。
今年兩個苗子是花了大錢搶過來的，公司一共就隻有兩位一線歌手，都是她手下出來的，雖然現在已經不歸她帶了。
公司董事會也就順理成章的把兩個新人都丟給了她，威脅不出一個前三以後也不用當藝人歌手分部的執行總裁了。
從經紀人助理到執行總裁，雲青時花了九年時間，而且還是因為一些原因特殊提拔。
所以前段時間，她壓力很大，如履薄冰。
不是在請那些根本看不上盛放之初，輪到他們了就掛名參加的金牌創作人出山，就是在整個歌壇搜羅好歌。
那些金牌創作人很給麵子，幾乎隻要上門，都會拿出幾首歌來讓青姐挑，但是讓他們去帶新人卻通通婉拒。
最後青姐選擇去買公司外創作人創作的歌曲，那些歌是用公司的錢買的，就算火了一首也相當於捧紅了一個創作人，雲青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仲安。
她做的很幹淨。
每首歌都簽下了非常嚴格的購買協議，同樣，付出的錢也遠遠超出歌曲本身。
昨天從林遠手上拿到詞曲後，白許清說絕對是一首好歌，兩人興奮了一晚上，加上又喝了點小酒，蓋上被子挨著睡嫌熱，挪開被子又嫌冷。
加之又探討了一下人體奧秘。
能睡好才怪了。
“昨天我住許清家了，去公司恰好順路，趕緊的！”
公司離住的地方有些遠，足足開了四十分鍾。
公司十二樓，新人部。
“好久不見，仲哥。”
林遠穿著他最喜歡的素色長褂，和仲安一樣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用力揮著手對仲安打招呼。
仲安腦中慢慢將眼前這人與飛信朋友圈中的照片對應重合，黝黑的皮膚，高聳的鼻梁，散落的碎發，還有最標誌的左臉頰上的那一條長疤……
‘應該沒錯，是林遠。’
這才大大方方的打招呼道：“好久不見。”
林遠跟了上來，激動興奮掩蓋住了疲憊，小聲道：“仲哥，你已經準備好了嗎？”
‘又是準備，我到底在準備什麽？’
仲安知道三人之間之前一定發生過什麽，也知道這導致了白許清隻能唱自己和林遠寫的歌。
但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資本變性子，放棄白許清這麽一顆搖錢樹？
以不變應萬變：“嗯。”
走入新人部，早就準備好的十個新人一個個朝著雲青時和林遠打招呼。
“青姐！”
“林前輩！”
看到雲青時，一個專職帶所有新人的中年男性經紀人連忙上前迎接，姿態恭敬：“青姐，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另外八個人都自己聯係好了創作人，那兩個苗子有七八個主動聯係過來的創作人，您過目一下？”
雲青時接過文件，掃了眼其他八人。
公司是允許主動聯係的，既然已經聯係好了，也懶得再管她們，估計能出一個前十就不錯了。
“寧靜，王佳紅。”
兩個重金買來的好苗子上前一步，她們知道眼前這個凶了吧唧的女人話語權最大。
雲青時指了指仲安：“他叫仲安，這次盛放之初你們有誰願意跟著他的？”
仲安？
兩人連忙搖頭。
誰還不知道三年前的事情了。
公司兩個一線，說全是仲安帶出來的也沒錯。
白許清暫且不談，她的確是仲安捧紅的，但是另一個施詩，作為三年前仲安帶的新人，也是當初被公司譽為最有希望的新人，卻在盛放之初連前三都拿不到。
後來全靠著個人努力和公司這些年來大量的資源投入，一點點轉變，今年三月份的專輯一出，才堪堪跨入一線。
被媒體譽為“被仲安拖了兩年才踏入一線的天生歌手”。
所以私下新人們稱仲安為一線製造機，不過貶義的意味更濃。
更別提他三年沒有聲音了，但凡他手上要是有好作品，第一個拿到的不也應該是白許清？
所以跟了仲安，有沒有好歌不知道，就算有，那也是他的殘次品。
寧靜說道：“青姐，其實我已經和金牌創作人顧明坤顧哥說好了。”
王佳紅也馬上說道：“我也已經和金牌創作人江琪聯係好了。”
雲青時臉上露出嘲諷似的笑容，看來最急的人不是自己，不然那些金牌創作人絕對不會接新人的活，最多也是掛個名，貢獻一首歌。
雲青時看了眼其他八人：“你們呢？有願意的嗎？約好的創作人那邊我去幫你們說。”
八人低著頭不敢看青姐，沉默不語。
仲安見狀倒也沒什麽失望的，反倒是送出了一口氣，在公司不受歡迎可是個好消息。
那名中年經紀人默默抹了把汗，看著麵色越來越平靜的雲青時知道肯定有新人要遭殃了，早和她們說了，在新人部這塊地盤，就算惹總經理也不能惹這位姐啊！
“這個…那個…青姐，他們既然已經都約好了那就算了唄，讓仲哥隨便掛個名就當參加好了，何況仲哥現在……”
“你在教我做事？”
雲青時瞥了他一眼，風輕雲淡道：“既然你們不願意，在場所有新人，誰願意，今年就誰出道，至於名額，不用擔心，踢掉一個就有了。”
看戲的新人皆麵麵相覷，抖了個冷顫。
名額代表著公司資源，這是新人們數年努力的果實，豈是說踢就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