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裏的電話
“隻要微笑……就可以了麽？”
少女輕輕歪著頭，想了想，努力地擠出了一個極為生硬的笑容。
“是這樣的嗎？”
……
不是吧？人能笑的這麽恐怖？
劉承澤張大了嘴巴，看著少女的笑容表示有被嚇到。
少女你這表情不是要交朋友，是要結仇家啊！
“怎麽樣？”
櫻井惠對自己剛剛做出了怎樣恐怖的表情毫無自覺，一臉期待著等待著劉承澤的評價。
“有變得柔和一些了嗎？”
完全沒有！倒不如說是更加令人難以接近了！
“額，有一點不太自然，再多加練習吧。”
劉承澤自然不會太去打擊少女的熱情。但為了不讓她在學校被人誤會，又提醒道：
“不過再沒練習好之前，還是先不要這樣笑了。”
“為什麽？”
“額……可能會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劉承澤小心地選擇措辭回答道。
“哦，好吧。”
少女剛剛回答完，手機便響起了鈴聲。她拿出了手機，皺著眉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失落。
“已經這個時候了啊。”
將手機收回口袋，櫻井惠略帶可惜地對劉承澤說道：
“對不起啊劉君，我這邊快到打工的時間，必須得快點趕過去，不然要被扣錢了，”
“啊，沒事沒事，那你趕緊去吧。”
劉承澤說完，櫻井惠就轉身離開，剛走幾步又轉身跑了回來。
“和朋友聊天讓我感到很開心，明天再見了，劉君。”
說著對劉承澤用力的鞠了一躬。
“明天再見，櫻.……”
還沒等劉承澤說完，櫻井惠就自顧自的跑開了，隻留下還沒說完話的他愣在原地。
“打工要加油啊。”
劉承澤看著遠去的少女，輕聲嘟囔了一句，便也離開了教室。
——
劉承澤租的公寓在心齋橋鬧市區的邊上，是昨晚劉承澤離開賓館後自己找的，心齋橋本身位於大阪市的南區，也就是“庶民區”。公寓處在鬧市區的邊緣，不在中心，對於公寓房主來說，絕對是最為尷尬的位置：處於市中心地帶的鬧市區裏，房屋本身成本較高·，但因為地理位置有些尷尬，交通不太便利而不能租出較高的價格。
但對於沒有錢，又不想住郊區的人來說，這就是絕佳的選擇。
蘭馨學院位於富人較多的北區中之島附近，離劉承澤所住的公寓隻有不到兩千米的路程，這個距離連坐車都不用，完全避免了早上擠高峰地鐵。
劉承澤在發現這裏有空房間之後，第一時間就與房主簽訂合同，付完房費住了進來。
衣食住行乃人生四件大事，現在衣住行都解決了，現在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吃飯。
要有飯吃就需要花錢，而要有錢花就需要打工。
日本對高中生打工通常都是由學校寫一封介紹信，作為擔保人將學生介紹到諸如便利店、壽司屋之類的地方。但出於對安全的考慮，學校是不會給留學生介紹工作的。
劉承澤本身也沒指望學校，學校介紹的通常工資不高，而且又有著嚴格的時長限製，超時會收到懲罰。對於劉承澤這種需要大量的錢以保證自己一個人能在大阪安定下來的人來說，實在不是什麽好的去處。
那剩下的就隻有網絡招聘了。
日本招聘網站很多，比如マイナビ啊，リクル一卜啊，小春網之類的，但最適合華人的，還是東京招聘網。
劉承澤打開電腦，登入網站後開始瀏覽比較適合自己的工作。
最好還是奶茶店甜品店，或者補習學校。
前者是因為劉承澤本身有著不低的甜品製作技能和廚藝技能加成，而後者則是因為自己四年的家教經曆。
補習學校倒是找到了一家，似乎是新開沒多久的，位置就在心齋橋附近。離得倒是很近，可招聘教師條件是大學本科在讀及以上。
雖然不符合招聘條件，但劉承澤還是偽造了一份簡曆投了出去。
希望自己到時候能說服麵試官錄用自己吧。
補習學校的麵試會在半個月之後，在此之前，劉承澤還需要找到一份別的工作來維持生活。
可這次，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
不是工作地點太遠就是給的太少，再不就是地點和薪水都不錯，但一打電話過去一問，人已經招滿了。
“果然不會這麽順利啊。”
和躺在桌子上的野口英世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之後，劉承澤歎了口氣，將其塞回錢包，靠在椅子上仰著頭有些灰心。
手機屏幕亮起，傳聲器裏傳來的電話鈴聲將深思中的劉承澤拉回現實。
拾起手機定睛一看，手機上的通訊人信息隻有一個字：
媽
拿著手機，劉承澤一時間不知道該接還是不接。
時間就這樣伴隨著電話鈴聲緩緩流動著。
響了一會，估計是太長時間沒有接電話自動掛斷，鈴聲停了下來。但很快，鈴聲又一次的響起。
劉承澤深吸了一口氣，將精神盡可能地集中，接起了來自母親的電話。
“小澤？你剛才在幹嘛呢，怎麽才接我電話啊？”
電話裏傳來了一個溫柔的中年女性的聲音。
希望不要這麽快就露出破綻吧。
劉承澤心中默默祈禱著，嘴上回答道：“啊，我剛才去上廁所了，所以沒接起來。”
“好吧。”
母親沒有太多的糾結這事，接著問出了今天打電話要問的主要問題。
“小澤啊，你不是說昨天回來嗎？怎麽把機票退了又留在日本了啊？”
母親話音剛落，電話裏，一個略帶憤怒的威嚴男聲傳了出來：
“我告訴你小兔崽子！你趕緊給我滾回來乖乖上學！不然你別想從老子這拿到一分的零花錢.……”
父親的話戛然而止，電話那頭突然就不出聲了，過了一會，母親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
“小澤啊，你跟媽媽說說，為什麽把機票退了，想留在日本嗎？”
果然是這件事嗎？自己昨天退票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想到家裏可能會問，今天一整天家裏沒來電話讓劉承澤覺得有些僥幸，可那畢竟是關心自己的父母，怎麽可能不回來問呢？
好在昨天自己就已經想好了說辭，真要問起來劉承澤到也不慌。
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隻要能說服雙親，讓自己留在日本，那麽自己暴露的風險至少在這三年內會小很多。
劉承澤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了自己昨天就準備好的說辭，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
“媽，從小我就在你們的庇護下生活，見證了你們的成功，也認識到了你們的偉大。
父親的經曆讓我以為成功很簡單，讓我覺得自己也一定能像父親一樣，輕鬆地成為社會的精英，你們的驕傲。
但我錯了。
任何成功的背後，都有著不懈的付出，以前的我不懂得這個道理，做事總是半途而廢，但我想，現在的我應該能夠理解了。”
電話裏沒有一點聲音。
劉承澤見電話那頭沒有反應，心一橫接著往下說道：
“這次我決定脫離你們的保護，想嚐試著自己去獨立的生活，鍛煉自己的意誌。”
“即便是沒有家裏的支持？”
母親問道：“即便不能從家裏得到一分錢，也要如此嗎？”
“沒錯。”
母親沉默了。
劉承澤心中沒有一點底，自己的說辭實際上是有漏洞的，比如為什麽突然之間就想明白了，成長了，真要問起來劉承澤心中沒有一點的把握能編造出一個完美無缺，沒有漏洞的故事。
“好吧，我知道了。”
母親說道：
“努力加油吧，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