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死或生

  衣袖之中藏著刀片,這是畫闌諸多自保手段之一,可是看著地上那些斷裂開來的,沾著血液的刀片,畫闌不由地吸了一口涼氣。


  若非是疼痛讓她收了手,自己的胳膊說不定已經被她扭斷了。


  這個家夥過於危險了,南琪這樣想著,現在要做的最好是聯係曹武他們,如果他們自治組的四個人能夠全部在場,必然能夠輕易地製服她!

  手摸向自己的左耳,畫闌那緊張的神色猛然一變。


  一直佩戴在左耳之上的藍牙耳機,居然不翼而飛了!

  正在驚愕之間,畫闌忽然注意到站在麵前的那個小醜,她的手抬了起來,似乎是在向畫闌展示什麽。


  她的手上,此刻捏著的,是一個黑色的藍牙耳機。


  “你,你什麽時候……”畫闌臉色大變,難道說這個家夥是在剛剛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間拿走的?怎麽可能,那可是戴在耳朵上的,如果說有能力在自己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拿走耳機,豈不是意味著……


  這個小醜,有能力隨手取走自己的性命?


  小醜將藍牙耳機扔在地上,抬起腳來慢慢的踩碎,似乎是在享受畫闌那逐漸變得驚慌起來的表情一般,隻見她伸手向背後,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取出了一把約有十厘米長的匕首。


  看著那把利器,畫闌心頭一緊,這個奇怪的家夥從一開始就不是在開玩笑的,而且自己已經進入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可能決定自己的生死,絕對不能慌亂。


  微微地平複了一下心境,畫闌的目光重新變得冷靜下來。


  對,還有機會,自己手裏還有沒使用的手段,這可不是全部,一定要抓住這個家夥的漏洞,一擊製敵才行!

  背在身後的左手微微一抖,一枚石蒜花形狀的飛鏢落入畫闌手中,在經過短暫的靜默之後,畫闌身形一動,朝著小醜率先發難。


  先發製人,從對方的動作來看,如果讓她先手,自己很有可能落入下風,現在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動作,逼迫她,把這個家夥逼進自己想要的領域之中。


  這樣想著,畫闌左手捏緊著那枚石蒜花標,她十分清楚將這個小小的尖銳的物體刺入人的什麽部位能夠讓他瞬間失去反抗的能力,而她現在就是在尋找這個機會。


  然而就在畫闌逼進小醜的一瞬間,畫闌的瞳孔猛然收縮了,在她麵前,那個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表情的小醜,這個時候笑了。


  是捕食者的笑容,是看著獵物落入自己的陷阱之中,發出悲鳴一般的笑容!


  心中暗道一聲糟糕,畫闌正想要後撤的一瞬間,劇烈的疼痛感從她的側腰迸發而出!


  “咳啊!”


  身形踉蹌著倒在地上,畫闌低垂著頭,趴在地上動彈不得,而在他腰部的左後側,一把匕首正深深地刺入其中。


  是小醜剛剛拿著的匕首!


  向前一步,小醜撿起地上的那枚石蒜花的飛鏢,蹲下身子,抓住了畫闌烏黑的長發。


  被迫著抬起頭來,畫闌那不被扇子所遮掩的麵容暴露在小醜的視野之中,然而令人吃驚的是,扇子下麵的,不是學校裏麵那些學生們猜測的有多麽傾國傾城的麵容,確實是一張清秀的,美麗的少女麵龐,本來應該是這樣。


  如果沒有那一道,從嘴唇的左側,一直蔓延到脖子上的,觸目驚心的疤痕。


  緊咬著牙關,畫闌的頭發被小醜緊緊地抓著,絲毫動彈不得,而她此刻還在忍受著自己纖細的腰上,那把刺入的匕首,傳來的劇烈鈍痛。


  他是怎麽做到的?不清楚,完全不可思議,雖然已經很近了,但也是畫闌伸長胳膊才能把那枚飛鏢觸碰到對方的距離,但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刀子率先刺了進來?而且,還是在那麽詭異的位置?從自己的背後?


  “能保留這種東西,似乎你還挺戀舊。”


  機械的少女聲音傳來,小醜毫不憐惜地撕扯著畫闌的頭發,將那枚石蒜花標放在畫闌眼前:“看著這個,還有你臉上的疤,原以為你能明白異格的罪,可惜,你也隻是被他們奴役的一份子罷了。”


  “你……你這個家夥,你都知道些什麽!”聲嘶力竭地吼道,畫闌內心的驚駭無法掩蓋,這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即便是組長也沒有透露過,為什麽……


  “你當年為了那個女孩兒就敢反抗一個成型的組織,現在呢?”小醜低聲說道。


  “你這家夥……少說廢話!”心頭猛然一疼,這是畫闌絕對不願意再提起的事情,“想殺我就殺,但是你記住,我們組長,遲早會幹掉你!”


  “如果我和你說那個女孩兒沒死呢?”


  依然是答非所問的回應,然而這一句話,卻是如同驚雷一般在畫闌的內心炸響。


  急速地喘息著,內心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翻滾的畫闌,卻是逐漸的取回了自己冷靜的心態。


  這個家夥的身份畫闌已經徹底無法猜透,她知道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事情,但這也不能證明所言一切皆為真實,那件事情過去了將近十年,根本沒有再回想起來的必要。


  不過現在是一個機會,趁著她沒有對自己下死手,可以考慮一下是否有其他脫身的方式。


  就在這時,畫闌腦中靈光一閃,對了,這裏是曾經發生過無差別殺人事件的那個巷子,之前有一次偶然聽南琪說過,那個叫陸仁的小子似乎就住在這裏?


  這樣說來,如果自己能夠引起陸仁的注意,他自然會把這裏發生的事情轉告給南琪,這樣一來,即便無法聯係到曹武,自治組的人也能夠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可是……


  畫闌微微側過頭,望著道路的旁邊,那漆黑一片的,如同沉睡的巨獸一般連成一片的獨立小樓,她根本不知道,陸仁究竟住在哪一個裏麵,更重要的是……


  這裏不是居民區嗎?為什麽,天色如此漆黑之下,竟沒有一點燈光?

  “啊!”


  尖銳的疼痛忽然從手上傳來,畫闌發出慘烈的叫聲,渾身都在不斷的抽搐著。


  “在想逃跑嗎?你逃不掉的,我說了,我會讓異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手裏握著從畫闌腰間拔出來的匕首,小醜刺入畫闌的手背之上,隨後又拔出來,刺進胳膊裏麵。


  “所以,你也是。”


  沉悶的聲音不斷響起,血水伴隨著雨水灑落在地麵上,不知道多久了,畫闌的嘴裏早已經發不出因為疼痛而產生的叫喊,貼在地上的臉龐布滿了恐懼之色,無神的雙目望向一側。


  沒有焦距。


  天空中的發出轟隆隆的雷聲,降雨量相比剛剛似乎要減少一些。


  坐在餐館靠窗的位置,陸仁望著櫥窗的外麵,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中總覺得有一些不安。


  看了一眼手機,陸仁微微地歎了口氣:“這也太慢了吧……”


  南琪的電話還沒有來,正常情況下,她肯定會在回家之前,把傘給陸仁送過來,而陸仁剛剛回家之後,發現家裏已經什麽能吃的東西都沒有了,才跑出來到了這個他常來的小餐廳。


  “是不是我也得學著自己做飯了呢?”如此這般思索著,陸仁歎了口氣,端起水杯一飲而盡後說道,“老板,結賬。”


  “好嘞。”


  如同召喚術一般,一名穿著黑色馬甲製服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陸仁的桌邊,故作驚訝地笑著:“喲,這幾天沒見麵?”


  陸仁瞥了這個老板一眼,這家店是陸仁不去學校期間一直光顧的店,原因自然就是便宜又能吃飽,所以陸仁便成了這家店為數不多的常客,和這個向來看起來不太正經的老板也算是相當熟悉了。


  “因為我回去上學了,沒有來照顧你這可憐兮兮的生意真是抱歉了。”陸仁毫不客氣地說道。


  老板哈哈一笑,比出一個OK的手勢:“沒問題,浪子回頭金不換,我這區區一家小店的生意算什麽。”


  將零錢放在桌上,陸仁站起身來:“不過講道理,我建議你家的菜色再多一點,這樣才能讓顧客滿意。”


  “沒關係,應該說這種情況才是我想要的才對,輕鬆一點。”老板大度地一揮手,隨後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真不考慮考慮在我這裏打工?雖然來這裏的人不多不過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你以後就放學後來工作就好。”


  “敬謝不敏。”陸仁晃了晃手,拿走椅子旁邊的傘,“告辭。”


  從店裏走出來,陸仁撐著傘走在路上,手裏彈著硬幣,心不在焉地四下環顧著。


  雖然南琪說地很嚴重,不過從那天之後自治組的人還真沒有來找過自己的麻煩,但是說實話,陸仁也不信這事兒就這麽結束了,畢竟那天可是大張旗鼓地過來警告過,若是沒有了下文,那對於自治組的威嚴可是有相當大的損害。


  “嘖,這些問題還是別想了。”搖了搖頭,陸仁講那些無意義的妄想從腦海中驅逐掉,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路徑。


  “這是……”


  剛剛下意識地過了馬路,透過朦朧的雨幕,現在陸仁麵前的,是僅存於他回憶中的那座街心花園,至於為什麽說是存在於回憶中的,那是因為他小時候經常和南琪兩個人在花園的水潭之中玩水,完全無視危險警告,回去之後就會被南琪的媽媽一頓教訓,雖然看起來很狼狽,不過陸仁是明白的。


  那是南琪,為了能夠讓自己從陰影中走出來,所做的努力。


  “搬出來之後似乎就沒來過了呢。”自言自語低聲說道,陸仁不自覺地抬起腳來,朝著公園裏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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