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和自己的戰爭

  天子，顧名思義，天之嫡長子。其命源於天。 

  秦以前，皇帝自稱寡人。東漢末年，群雄袁術、曹操、孫權、劉備等「南面稱孤」。 此時「孤」較為流行。而曹操稱魏王，孫權為帝，仍然自稱「孤」不稱「寡人」。 

  無論自稱「寡人」還是「孤」，似乎都預示著皇帝的命運，註定要一輩子寂寞。即使後宮有三千佳麗，即使天下女人都想陪伴左右又怎樣，作為天子，註定了要拋開兒女情長。江山為重，女人，只不過是用來傳宗接代，或者用來拉攏人心。 

  曾經，殷晟楓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可是，似乎這個想法正在悄然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呢？或許，從第一次見到那個女人開始吧。 

  看著她甜美的笑容，第一次有了想守護某樣東西的衝動。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第一次有了珍視的感覺。第一次，他開始嫉妒，嫉妒她對一條狗展現溫柔的笑容，可對他卻只有生疏。第一次，他開始心痛，心痛她害怕的淚眼盈盈，心痛她的絕望。第一次，他那麼的想得到一個女人的心，想永遠將她鎖在自己的身邊，永遠不分開。 

  不，不可以，他註定要孤獨。他不可以被任何情感牽絆，他的愛，會害死那個人，因為他是天子，孤家寡人。 

  殷晟楓坐在聽雨亭沉思著。最近，他似乎特別喜歡來這，為什麼呢？因為，在這裡他和那個女人第一次相遇。 

  靜靜把玩著手裡的茶杯，若有所思的看向遠方。英氣的劍眉中藏著淡淡的哀傷，薄唇勾起一個自嘲的微笑。一直以來都那麼自信不會被兒女情長給困擾的他，現在竟然在為一個女人煩惱。 

  好幾天沒有見到她了吧。不想自己越陷越深，強忍住再去找她的衝動，去找其他妃子來發泄自己的慾望。那晚，和祿貴妃一夜雲雨，第二天破天荒的不去早朝。當他去永祥宮向母后請安時，她也在那，那條狗正坐在她的腿上。她臉上的笑容，在看到他之後，漸漸隱去了。 

  母后責怪他說不該因美色誤國，他只是一言不發的聽著，眼神偷偷瞥向她。而她，似有意又似無意的轉過頭，專心致志的喂著狗。 

  為何她一點都不在意，難道在她心裡他就沒有一點分量？想到這，他不悅的甩袖離去。 

  遠處傳來的淺淺的笑聲打斷了殷晟楓的思緒。 

  轉身，殷晟楓看見那條狗正向自己奔來，而那女人，也追著狗，向他跑過來。 

  狗從他身邊跑過，可是她卻在他前面停下了。因為剛剛奔跑過，所以在她素白的臉上此時正有兩抹迷人的紅暈。看見她頭髮微微的有些凌亂，他不禁伸出手幫她理了理。她3一愣，然後卻條件反射的退開兩步，行了一禮：「參見皇上。」 

  收回尷尬的停在空中的手，殷晟楓不悅的說：「女人，沒事不要在宮裡亂跑。你看看自己，哪有點母儀天下的樣子。」 

  無憶撇撇嘴，瞪著殷晟楓。那眼神，似乎在說：要你管，不喜歡那你就休了我啊！ 

  收回「兇惡」的眼神，無憶又向殷晟楓行了一個禮：「皇上，無憶的狗跑遠了，我要去找它，先行告退。」說著就要離開。可是就在她經過殷晟楓身邊的時候，殷晟楓突然拉住無憶的手，說：「女人，留下來陪我喝茶。」 

  「可是我不喜歡喝茶。」 

  「你想違抗我的命令？」殷晟楓挑眉道。 

  「無憶不敢」無憶無奈的坐下，「皇上現在可以放開我的手了？」 

  殷晟楓裝作沒聽見似的品著茶，手中的力道卻沒有半絲放鬆。無憶用力的扯了一下，無奈，殷晟楓的力氣太大了，所以她也只好乖乖就範。「正好我也渴了。」說著拿起茶杯，將杯里的茶一飲而盡。 

  「女人，你真粗魯。」 

  「要你管！不喜歡的話，就鬆開手，我要去找小黑了。」無憶氣的腮幫子鼓起來。明明是你叫我陪你喝茶，現在又嫌我粗魯，這什麼人嘛。無憶在心中憤憤道。 

  殷晟楓苦笑的搖頭。我喜歡。他在心中補充道。拿起茶壺，將無憶面前的杯子里倒滿茶水，淡淡的說：「不是說渴了嗎，和一杯就夠了？」 

  無憶驚訝的看著殷晟楓，腦子似乎有些短路了。額……一國之君給她倒茶？他今天沒事吧？ 

  「你在發什麼呆？」怎麼辦，越來越不想鬆開你的手了？殷晟楓看著她獃獃的表情，忽然很想就這樣和她一直坐著，靜靜的品茶，即使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也無所謂了。只要能和她一起……可是，真的可以嗎？ 

  「喝完這杯，我可不可以走？」看著殷晟楓有些痛苦的表情，無憶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只想快點離開，又快快的喝下第二杯茶。 

  「你想走就走吧！」看到她急著離開的樣子，殷晟楓莫名的氣憤，鬆開她的手。 

  「那……我走了啊。」起身欲走，又最後看了一眼殷晟楓。可是殷晟楓並沒有再理她，仍舊品著茶。無憶感到被無視，有些生氣的跑了。本來，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想著自己是否要再配他一會，看來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也對，幹嘛要那麼在意他，他又不缺她這麼一個沒有姿色，又粗魯的女人。哼！混蛋，你無視我，我也不理你了。無憶像小孩子一樣賭氣的想著。 

  她，或許不知道，陰謀正一步步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