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5.第765章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從偏廳出來后，劉肖勛就一直在招呼其他高階修行者，沒有再關注陸風。
之前對陸風熱情，是因為覺得陸風有成就金丹的能力，但是自均真人已經看過陸風的天資和根骨，確認陸風的資質比今天到場的大部分真靈境修行者都要差，這麼差的資質已經沒有了招攬的必要，所以劉肖勛沒有再多看陸風一眼，彷彿已經忘了陸風這個人。
從這次宴請回來之後，陸風就恢復到了每日努力修鍊的生活中。
自從那天在竹林中遇到那對爺孫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竹林又恢復到了寧靜如初的狀態，非常適合在其中靜心修行。
這天下午，夕陽的餘輝灑落在竹林深處。
陸風結束一天的修鍊，收起飛劍準備返回雲泥小築。
走到竹林出口的時候，發現那天見過的唐裝老者和年輕女子站在入口處，兩人身後還站在那天見過的護衛。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在等自己。
「老先生，這是？」陸風走過去開口詢問道。
「沒有旁的事，只是昨天得了些好茶，想讓小兄弟嘗嘗，又擔心打擾到你的修行，所以就站這裡等著。」唐裝老者說著，朝身後招招手吩咐道，「小五，把東西搬過來。」
護衛立即答應一聲，將一張茶几搬過來，放在地上，又鋪上三張蒲團，然後起身退到一旁站著。
唐裝老者伸手說道：「請。」
陸風也不客氣，在面前的蒲團上坐下。
年輕女子先扶唐裝老者坐下，然後坐在一旁，開始烹茶。
「還沒請教怎麼稱呼？」陸風還不知道這兩人的姓名，這次是第二次見面，也算認識了，所以問了出來。
「鄙姓沈，名永年。這是老可孫女，大名蒹葭。還未請教？」沈永年說話頗有古風，配合身上的唐裝，彷彿是畫走路的儒雅老者。
雖然沈永年報出姓名之後，又問了陸風的姓名，但其實他早就知道陸風的底細，詢問只是因為禮數。
「陸風，陸地的陸，秦風的風。」陸風回道。
老者的談吐很儒雅，像個學貫古今的文士，不過陸風發現他的手掌不像一個文士的手掌，粗糙有力，而且指關節要粗大。
這雙手更像是一個長期耕種土地的老農的手掌。
「我早年時候，曾拜讀過妙應真人的《存神鍊氣銘》，受益匪淺，沒想到能見到妙應真人的醫道傳人，也算是一種緣分吧。」沈永年儒雅的笑道。
「老先生謬讚了，小子沒能學到祖師真傳之萬一，實在慚愧。」陸風非常謙遜的回道。
經過一番客套之後，沈永年看似隨意的說道：「聽聞妙應真人醫道雙馨，更有一套脫胎自《存神鍊氣銘》的針灸妙法。前幾日小友看出老朽身有舊疾，不知道是否有醫治之法？」
陸風臉上表情淡淡，隨口說道：「現在身上沒有帶醫具，若是求診，改日可到我的住處來。」
在一旁烹茶的沈蒹葭見陸風拒絕診脈，撇撇嘴嘟囔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爺爺不上門求診，是因為爺爺的舊傷被十多位仙醫斷定無法痊癒，如果上門求診，到時候你治不好，壞了你祖師的名聲。」
陸風沒想到這老者還有這份思量，皺皺眉說道：「醫者不應該挑選病人，只要是上門求診的，我都會儘力診治，如若治不好，也只是在下學藝不精，怪不得旁人。」
「小友通透，是老朽多慮了。不過，今日既然見了面，診一診脈如何？」沈永年詢問道。
陸風並沒有那麼多講究，點點頭答應道：「也好。」說著就抬起手捏住老者伸過來的手腕。
脈象沉浮不定，陸風仔細感應脈象，和腦中師門醫書的記載一一對照。
片刻之後，鬆開手沉吟一會兒說道：「脈象沉浮不定。浮脈時，輕尋有、按無有，浮脈漂然肉上游，水帆木浮未定向，浮脈中間仔細究，有力惡風見表實，無神無力指虛浮。沉脈時，如石投水往下沉，按之無力真元弱。和我先前的判斷相差無幾。」
「能治嗎？」沈蒹葭立即撐起身體，關切的問道，似乎比老者還要緊張。
陸風點點頭答道：「可以。」
沈永年目光平和的看著陸風，思忖片刻，開口問道：「我這舊傷已經有些年頭了，你確認可以醫治？」
「可以試試。」陸風沒有把話說滿。
沈永年點點頭說道：「也好，那就讓你試試，治不治得好無所謂，能讓這傷成為一個案例，也算有些用處。」
老者臉上的表情雖然平靜，但是渾濁的目光煥發出了一層希冀，說明他對只好內傷是非常渴望的。
沈蒹葭則表現得更明顯，連忙追問道：「你有幾成把握治好我爺爺的舊傷？」
「六七成吧，其實這種傷及神識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一切都要試過才知道。」陸風思索著說道。
沈蒹葭聽到陸風說有六七成把握，臉上立即露出驚喜的神色，但是聽完後面的話，眉頭又皺了起來，懷疑的問道：「第一次見就說有六七成把握，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一點？」
「誒！」沈永年立即拉孫女坐下，有些寵溺的訓斥道，「不得無禮，既然小友說有六七成把握，那就應當是真的。今天是來請小友品茗的，治病之事，改日一定登門求診。」
陸風見事情已經說完，便起身一禮，說道：「時間不早了，拙荊還在家中等候，這便要回去了。」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不強留了。」沈永年也起身回了一禮。
……
告辭之後，陸風便徑直走出竹林，返回雲泥小築。
沈永年看著陸風的背影，以手捋須，臉上露出一層淡淡的笑容。
沈蒹葭蹙眉看著陸風走出竹林，回頭說道：「爺爺，我怎麼覺得這人古古怪怪的？」
「哈哈……」沈永年哈哈一笑說道，「這就是你看錯了，這人談吐不俗，頗具古風，家教肯定很好。在這樣浮躁的城市裡，能見到這樣的人，真的很難得。蒹葭啊，你也應該多讀點書了，不然下次遇上聽懂你名字的人，卻談不到一處，那真是可惜了。」
「什麼叫聽懂我的名字？剛才他也沒提到我的名字啊，怎麼就懂了？」沈蒹葭撇嘴說道。
「哎……蒹葭蒼蒼，出自《詩經·秦風》。他自報姓名的時候，就已經提了。」沈永年搖搖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