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葉萊的女寢小歸小,卻是木質地板,相對於紫茶的水泥地顯得典雅了不少。藍又夏背貼著門擰開門把,堅持讓冷凝泉和棗泥先進去。
她四周望了望,立刻合上門,關掉剛被棗泥摁亮的燈,把手電筒遞給冷凝泉:“你這人腦袋真是秀逗,這間寢室平日裏都不準學生進來的,何況現在是暑假,當心被保安發現了!”
“為啥?”棗泥問。
藍又夏一臉神秘地望著悄然而至的夜幕,寒風輕逝,窗前的風鈴搖曳出清脆的歌聲:“噓!她來了……”
隻見對麵的門框顫了顫,輕微聲響隨之襲來……“呲,呲呲。”門外像是‘林妹妹’正無力地扭動著門把。
棗泥不安地盯著那扇門,迅速把目光轉向從容依舊的冷凝泉,因為此時門外的‘林妹妹’忽然搖身一變為‘摳腳大漢’,溫柔的叩門聲越來越刺耳,最後幹脆使出殺手鐧‘鐵頭功’,聽得人心驚肉跳!
“碰——碰——碰——”
那聲音似乎是撞破了門才肯罷休,威脅中宣告著無聲的呐喊:“讓我進來……讓我進來……”
藍又夏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緩緩地走近門前,單手握住門把,正想擰開,被棗泥一把拉住了:“你傻啊!”
“我可是通靈師。”藍又夏厭惡地掃了她一眼,堅決地擰開門……
一陣怪風破門而入,不料映入眼簾的卻是空蕩蕩的一片。藍又夏忽然身子一顫,隨之怪笑起來!棗泥疑惑不解地望向她。
不到二十秒,白花花的淚柱便從她一雙星眸裏洶湧竄出,哭得那叫個梨花帶雨惹人憐:“可憐的孩子,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可長期逗留人間,會魂飛魄散的,請忘掉所有眼淚,帶著微笑,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又是一個寒顫,仿佛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被抽走一般,藍又夏迅速變了張柔情似水地臉走向冷凝泉:“太好了,沒事了!剛才那個鬼魂被我……”
4.
“等等。”冷凝泉繞開她,打亮手電筒朝門上照去。可以清楚地看見,門把和門角上粘滿了暗紅色的凝塊,湊近一聞,還有股淡淡的腥味。他回過看著神情躲閃的藍又夏,不慌不忙地說:“藍同學,你能和‘敲門鬼’對話的傳聞我早有耳聞,之所以半信半疑,是因為我猜測,這一切不過是你利用黃鱔血引來蝙蝠而製造的假象罷了……”(黃鱔血散發的腥味能吸引覓食中的蝙蝠,使得類似敲門的碰撞聲誘主人前去開門,警覺性極高的蝙蝠在主人開門前便火速消失,使得主人誤以為是鬼神在作怪。)
藍又夏苦笑著低著頭,其實早已想過這彌天大謊在他麵前不過是不堪一擊,不然何苦為千萬芳華傾慕在所不惜。
“你不記得我了嗎?瀝青街頭,秋初夏末……”
(回憶:
瀝青街頭,秋初夏末,熏風初瑟。
枯燥的頭發,還未張開來的容顏,一身黝黑的藍又夏將屈辱化作眼淚,蹲在牆角無聲地顫抖起來。
“我傻,我笨,我不該出生……死了才好呢。”老天似乎早就遺棄了自己,沒有瓢潑大雨,晴空萬裏依稀。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徐徐靠攏來,她抬起頭,熾熱的陽光晃得淚眼生疼,她看見少年溫柔地俯身,薄荷沁泉般的笑容比春光還要瀲灩:“你要微笑,與這個世界無關。”)
“抱歉嗬,我趕時間呢,有機會後聊吧。”看來冷凝泉沒有絲毫要回憶的意思,隻是微微一笑和棗泥一起走出了寢室。
門“碰”的一聲被順便帶上了,藍又夏孤單地抱著臂膀,又哭又瑟的淚滑到嘴角,和冷清的黑暗打成一片……
“咚,咚咚。”
斷斷續續的敲門聲又趁機而入,藍又夏狠狠地朝門瞪了去,坐起身來:“臭蝙蝠!看我不好好教訓你們!……”
還不等氣衝衝的藍又夏去開門,室外的風聲越發地刺耳起來,像極了女人火冒三丈時嘶啞的喘息!窗戶開始一開一關,回回都與牆壁來了個‘親密接觸’,再這樣下去玻璃會碎掉的!
“什麽鬼天氣!”藍又夏懊惱地將窗戶關上,接下來該處理門外不知好歹的蝙蝠門了。
等等!如果現在在門外的還是覓食的蝙蝠,那女人的嬉笑聲怎麽解釋?……藍又夏猛地鬆開了剛握住門把的手。是的,關窗戶的時候,隱約間聽到了女人的嬉笑聲!那聲音聽起來沉悶無比,是緊貼著門傳出來的!
額頭上的冷汗瞬間替代了淚水滑落到下頷,她警惕地退後了一步,兩步,三步……
“我,要,進,來,咯……”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