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鈴鈴鈴鈴——”
放學鈴聲催化了大多人的運動神經,尤其是前排的男生,離弦的箭般衝出了教室。
“哎喲棗泥你很慢哎……我和萌萌還要趕超市,先走一步咯。”羅姍說完拉著萌萌蹦蹦跳跳地出了教室。
“什麽嘛,都放周末了啊。”棗泥合上書包,有些自嘲地搖搖頭,自己還真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連放假了都不曉得。
意外的是,教室門口的人群不僅不稀疏,還聚集了一大片議論紛紛的女生,看上去好像很驚喜的樣子。
“你確定嗎?A班的冷凝泉怎麽會到我們C班來呢!”
“你豬哦!全校上下還找得出第二張這樣帥氣的臉嗎?”
棗泥聽著,下意識地朝人群裏望了望,冷凝泉看見了她,露出了招牌式微笑:“湯棗泥同學!”
原來他已經在教室門口等了很久了,為的就是今晚帶著棗泥一起去死胡同探個究竟。棗泥考慮到周邊如狼似虎的目光,隻是尷尬地笑笑,並沒有拒絕。
“無奈身邊人手不夠,又考慮到你要用功念書,所以今天下午我請假親自到死胡同考察了一番。”下了車,冷凝泉苦笑著攤了攤手。
棗泥聽著,不禁嘴角抽搐,無力地吐槽:“意思是,靈異社除了你這個社長,就隻有我一個‘文武不能’成員。”
“啊哈哈,話是這麽說也沒錯……”冷凝泉尷尬地摸摸後腦勺:“我正琢磨著怎麽把小師傅也拉進來。”
看見冷凝泉的臉突然嚴肅起來就知道,死胡同到了。
棗泥站在巷口,灰白的月光隱隱約約勾勒出一道渾濁的路,陰冷的風一陣接一陣的撲來,乍一望去,似乎深不見底。
“奇怪,是晝夜溫差的緣故麽,下午來這裏的時候,明明沒有這麽大的風。”冷凝泉的眼睛大概是進沙了,一睜一合。
“你下午來這裏都發現了什麽?”棗泥抱著手臂問。
“胡同底的那堵牆,表麵看上去沒什麽異樣,大夏天的卻冰得徹骨,更奇怪的是,磚縫裏,還殘留著一些陳舊的血跡!”
沒等冷凝泉說完,棗泥發現了什麽,大步向胡同裏走去。
“你等等我!”
漆黑的石牆前跪著一個念念有詞的老婦人,一手一把紙錢往火盆兒裏扔,動作一愣一愣的,看似吞吐,卻麻利得很,亂蓬蓬的白頭發遮住了眼睛,皺巴巴的大臉和枯瘦的身子,在斑駁的火光下顯得很是詭異。
風聲是越刮越響,棗泥仿佛聽到有人在背後說了句:“少管閑事!”,不禁打了個冷戰,上前拍了拍老婦人的肩:“阿婆,這裏很危險,我帶您離開吧。”
老婦人沒有理會她,依然埋著頭,念念有詞地燒紙錢。
“冷凝泉,我們走。”棗泥扯著冷凝泉的袖子朝巷口走去,她一秒也不想在這個胡同多呆。
冷凝泉大致摸清了處境後,又疑惑地看著棗泥臉色蒼白地退了回來。
“怎麽了?”他問。
“一個穿青色衣服,黑色長褲,沒有腳的中年男人……不,是一群這樣的人,正朝我們的方向走來。”
4.
是的,以驚人的速度‘走到’牆邊,爬上去,然後跳下去,周而複始。
“爬過去啊!爬過去啊!——”
冷凝泉聽了背脊一涼,順著棗泥的目光望了望,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可他知道棗泥並沒有說謊,因為,一路的野草,瘋狂地顫抖著。
老婦人一聽,猛地抬起了頭。
“呲——”
一包氣味近似硫磺的粉末紛紛揚揚地散開,迎麵而來的‘人群’還來不及哀鳴便消散了一地。
是杵戊,可能是時間太緊的緣故,他纖長的青絲散亂地披在背上:“還有嗎?”他對棗泥說。
冷凝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今天杵戊二話不說一上來就是狠招,看來他也嗅到了不祥的氣息。
“難道你看不見他們?”棗泥驚訝地望著他。
冷凝泉連忙補充:“小師傅他……還沒有開天眼。所以我,很重視棗泥。”
“還有嗎?”杵戊再次詢問棗泥。剛才的那些都太弱了,不足以散發出強烈的壓迫感。
“杵戊!小心上麵!”棗泥突然驚叫,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凝聚在上空。
杵戊的撲克臉頓時展露了‘笑容’,一把香灰拋去然後飛快地閃開。那香灰奇跡般的凝聚起來,還未等它原形畢露,杵戊便抽出一根紅繩將其死死困住。
“嘎——”
是個身著紅衣的男子,五官已扭曲得不成樣子,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死布滿了白花花的香灰,淒厲地慘叫著,紅繩好像隨時都要斷裂開來。
“紅色係列的是厲鬼之一,這種鬼怨念都太過強烈,通常都是永世不得超生的,留著也是禍害人間,所以往往都是被打散做結局。”不知是不是因為有杵戊在所以有安全感,冷凝泉好像司空見慣了般,還不停著做著解說。
棗泥剛倒吸一口涼氣,下一秒卻被一雙枯瘦的手緊緊勒住脖子,是那個老婦人,她發瘋般地尖叫著:“不準你傷害我兒!不準你傷害我兒!”
杵戊回過頭,定睛望著老婦人,漆黑的眸子劃過一道熒光。
“阿婆!有話好好說啊!”冷凝泉見棗泥還算是冷靜,便幫著勸和。
老婦人一聽,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咯咯地哭出了聲,眼淚順著蒼老的臉爬下,濕了衣襟。她鬆開手,‘噗騰’的一聲跪在了杵戊跟前。
“小夥子!算老婆子求你!放過我兒吧……”說罷沒完沒了地磕起了頭。
其實這附近的人都知道,昨年的今天,有一個吸毒犯翻牆不成,活生生地被死胡同附近的居民打死在這裏,警察卻因為人多勢眾沒有繼續追究的故事。那個吸毒犯,就是老婦人的兒子。
“都怪我沒有教育好這孩子嗬……”
那晚後,老夫人總是重複著這句話。最後,杵戊費了一大番周折把那隻厲鬼給超度了,這讓冷凝泉很是意外。
他說:“以前在釋心澤,從未見過他超度過任何一隻厲鬼,他可是最怕麻煩的人。”
顯然這次,杵戊是破例了。
至於那個老婦人……
事發後一個月,便仙逝了。有人說她過世後的前一秒都還守著那個死胡同,深深地凝望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