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等待的老太太
這官腔打的倒是挺厲害,我白了他一眼,掏出兩張紅票子,讓店麵老板給我們拿了兩桶油,還有一袋米。
去人家裏,總不可能什麽都不帶吧。
店麵老板那叫一個激動,說我們兩個哪是知道群眾疾苦的好同誌。
趕緊把東西給我們置辦好,我讓張天罡拎著油,我扛著麵就去了。
剛走到39號門口,張天罡哎呀了一聲。
我問他咋了,張天罡沒好氣的指了指那兩桶油上麵的商標,我看了一眼說:不就是經常吃的金龍魚嗎,你能指望鄉下買到什麽油?
“金龍魚個屁。”張天罡讓我重新再看一眼,好嘛,上麵寫的是全龍魚,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生產的假貨。
“他奶奶個腿的,這店夠黑的。”張天罡憤憤不平的說了一句。
我讓他消消氣,說這年頭農村盡是這樣,出門買個六個核桃,要是不注意看買回來的時候就成了六十核桃了。
買包洗衣粉,雕牌的,仔細一看,上麵寫的是周住牌洗衣粉。
非得練成一雙火眼金睛,還得對新華字典深厚的領悟那才能買不到假貨。
我們聊的時候,草房的門嘎吱一聲開了,裏麵探出一根棍兒來,在門口點了好半天時間,才傳出一聲蒼老年邁聲音:
“外麵站著的是什麽人哪。”
我趕緊笑了一聲道:“過來扶貧的同誌,給您帶了油和米,過來看看您。”
“哦,原來是這樣,趕緊進來吧。”裏麵的聲音這才把門敞開,順著外麵的太陽光照射,我才看清楚,門後麵站著個老太太,穿著一身丹士林蘭的土布短衣,腰上圍著一件圍裙。
那年紀大概在70多歲,兩隻眼睛沒有睜開,隻是用棍子探著地麵,看樣子應該是失明了。
我和張天罡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這人應該就是唐桃她媽。
老太太往四周探著,顫抖著搬了兩條木凳過來,笑了一聲道:
“年紀大了,女兒又不在身邊,我這眼睛看不見,照顧不周。”
我趕緊陪著笑臉點了點頭,說我們不要緊,又把那兩桶油和米給老太太放到了廚房。
張天罡笑著說我們兩個是局裏麵派過來支援農村建設的,這家裏怎麽隻有一個老人在,她女兒去哪了。
老太太一聽到這個問題,好半響,沒有回答,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
“唉,我那女兒是個好女娃,家裏太窮了,去年的時候和一個親戚去外地打工了,半年前回來過一趟,後麵這都過了大半年了,也沒有個信。”
我點了點頭,這和之前店麵老板給我們的消息差不多,我問老太太她女兒是不是叫唐桃。
聽到這兩個字,老太太連連點頭,有些激動的問我道:
“同誌你知道我女兒,她在什麽地方。”
我們犯了難了,這老太太都成了這個樣子,總不可能告訴她,她女兒已經成了一具行屍了吧。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開口,倒是張天罡機靈的笑了一聲:
“老太太您放心,你女兒就在我們單位附近上班,工作太忙,所以不方便回來,所以這次,我們不但是來這裏支援農村建設的,最重要的是替唐桃來看看您。”
說話間,張天罡把自己的皮夾打開,把裏麵的紅鈔都遞了出來,大概有個十來張,又衝我搓了搓指頭。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把自己身上的鈔票都翻了出來,這出門沒帶多少錢,兩個人的錢合在一起大概隻有個30多張。
張天罡全都塞倒的老太太的手裏道:
“這是唐桃叫我們帶回來給您,讓您平時買點吃的喝的,千萬別省著。”
老太太搓了搓錢,有些感歎:“我這女娃平時都不舍得吃喝,把這錢都留給我了,我一老太太能花什麽錢,你們讓她別不舍得吃,不舍得,不給自己買些衣服,這錢我給她存著當嫁妝。”
我聽到這裏,鼻尖有些覺得酸了,眼眶也紅了起來,好半天時間沒說出話來。
老太太聽見我們兩個人沒有說話,有些緊張:“咋了,兩位同誌,是不是我女娃出了什麽事了。”
我趕緊擺了擺手道:“您孩子過得可好了,等以後有了條件就把你接進城去。”
老太太聽完這話,才有些放心,張天罡在旁邊假裝無所謂一樣問了一句道:
“之前是誰介紹唐桃出去打工的。”
碰到這個問題,老太太想了好半天之後才說是她的一個堂姐介紹她出去的。
“那這個堂姐叫什麽名字,是哪兒人啊。”
“那女娃叫做謝芸,好像聽說在城裏開服裝店的,挺精明能幹的,我和她接觸的也不多,把我女娃帶走之後,就沒有見她來過。”
我們兩個人一點頭,覺得這一件事情肯定跟這個謝芸有關係。
我本來還想問一問,老太太這個叫謝芸的開的服裝店叫什麽名字,可是老太太不識字,隻是說了好半天時間開的是家服裝店,別的就一無所知了。
我們有些犯難了,全市的服裝店合起來少說有幾百上千家,我們總不可能一家一家的問過去老板叫什麽名字吧。
老太太本來還想留我們下來吃飯,我們哪裏好意思久留,隻能說局裏麵還有公務要忙,就先回去了。
這老太太一路送我們到門口,還和藹可親說平時公務不要太忙,要注意保重身體之類的,回去之後告訴唐桃媽想她了,有空就多回來看看,要是沒空的話也別太累著了。
我心裏那叫一個難受,隻能是連連點頭。
我們上了車子之後,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老話說的好,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唐桃他媽有何嚐不是如此,這白發人送黑發人,接下來的餘生就在這裏等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我們回到市裏之後,打電話告訴給了蔡文龍這個消息,讓他找一個叫做謝芸的女人。
隨後我們就去了店麵,蔡文龍的事情要幫他處理了,但是這店麵也得好好打理不是。
可是等我們一上了樓,張天罡的臉色立刻刷的一下黑了下來,罵了一聲,幹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