榊誠想這些,當然不是替瀨羽尊德考慮,而是禿發謝頂的人
大致可以分為兩種情況:
一種是家族遺傳的先天性脫發,一種是因壓力太大、緊張焦慮引起的後天性脫發。
遺傳幾乎不用考慮了。
因為瀨羽尊德的兒子,擁有著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
脫發遺傳幾率為533——639,父係遺傳明顯高於母係遺傳。
也就是說,除非這兒子不是瀨羽尊德的種,否則他也脫發的概率是很高的。
既然這樣,瀨羽尊德的脫發原因就很有可能是後者——
壓力過大,緊張焦慮。
因第二種情況引起脫發的人,脾氣相對來說會比較暴躁、易怒,沉不住氣。
一點就著。
榊誠曾經跟一位高人(爺爺)學過中醫相麵之術,配合心理學知識,很簡單便能將人看透個七七八八。
瀨羽尊德眉心中間的豎三道皺紋,更說明此人經常皺眉發怒。
肝主目。
眼中略帶黃疸、皮膚發黃,無不是肝火旺盛的表現。
這是因為氣鬱化火,易怒引起肝火旺盛。
到了這一步,榊誠已經可以斷定
瀨羽尊德是個脾氣暴躁,反複無常之輩。
榊誠看了眼時間:
12:45分。
必須盡快解決案件,否則就趕不上下午上班了。
“目暮警部,案情經過是什麽樣的?”
時間緊迫,榊誠決定開門見山。
“是這樣的。”
目暮十三拿過監識課的記錄,交給榊誠,同時說道:
“瀨羽尊德先生今天邀請客人來家中進行聚會。”
“因為時間尚早,米花銀行行長山崎金橋先生就打算在三樓的客房內休息一會兒。”
“下午聚會開始,女傭們打算去叫醒山崎先生,可他卻沒有回應。”
“用備用鑰匙打開門後,才發現山崎先生已經死在了床上。”
“死因是被利刃刺殺身亡的。”
登米刑事遞來一個證物袋,裏麵是沾血的短刃,上麵的血跡已經幹涸發黑。
“這就是凶器。”
“死者死亡時間是在中午11點到11點半左右。”
目暮十三一臉嚴肅的重複調查結果:
“根據我們的檢查,案發當時房門是鎖閉的,主鑰匙則在死者的口袋中。”
“唯一進入現場的方式,就是房間裏麵向中庭的窗戶。”
“地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我們也沒采集到指紋之類的證據。”
“犯人似乎很謹慎,連足跡都被他擦拭去了。”
現場勘測的照片榊誠一一看過,即便警方用上了足跡探照燈,也沒發現任何線索。
犯人顯然是經過精心測算的。
指紋、足跡、留在現場的蛛絲馬跡一概沒有。
沒有線索,這案子自然就無從查起。
目暮十三帶著搜查一課的刑事們,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轉,卻始終找不出凶手是誰。
“這是一起蓄意謀殺案,目暮警部。”
榊誠抬起頭,眼神銳利。
“而且”
“犯人就是這個家中的主人。”
坐在輪椅上的瀨羽尊德勃然變色:
“你說我是犯人?”
“你有什麽證據!”
“不要以為你破了兩件簡單的案子就能信口開河啊,混蛋!”
榊誠奇怪的看著忽然爆發的瀨羽尊德,問道:
“我也沒說是你啊。”
“你這麽激動幹嘛?”
瀨羽尊德頓時語噎,臉色青一陣兒白一陣兒,就跟從蛋包飯裏吃出條蟑螂腿一般難看(親身經曆,點外賣需謹慎)。
過了一會兒,他才哼唧兩聲:
“不,不是說我也不行!”
“我妻子她們怎麽可能殺人!”
“他們跟山崎金橋又沒仇”
又?
榊誠嘴角上揚,心想果然如此。
犯人一定是他!
連側寫都不需要,榊誠一下子就鎖定了犯人的身份。
顯而易見的,這是一道證明題。
“榊誠老弟,我們剛才已經詢問過不在場證明了”
目暮十三生怕榊誠推理錯誤,趕緊提示他:
“案發的時候”
“不管是瀨羽先生的妻子還是兒子,他們都在聚會廳,根本沒有離開。”
“客人們都能作證。”
“隻有瀨羽先生去上了個廁所,但他”
目暮十三看了眼瀨羽尊德打著石膏的右腳:
“他根本不可能做案啊!”
“確實。”
破天荒的,榊誠同意了目暮十三的說法:
“瘸了一條腿的話,確實不可能作案。”
“因為犯人一定是通過陽台進入客房的。”
榊誠已經看過了現場的照片。
匕首直插心髒,死者倒下的方向正對著陽台,屍體也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跡。
如果犯人不是從陽台進入房間作案,就勢必要移動屍體。
這是悖論。
犯人的作案手法不難猜出來,難得是如何求證。
“哼!”
瀨羽尊德十分不悅的瞥了榊誠一眼:
“既然你很清楚,那你憑什麽說犯人是這個家的主人?”
“難道你的意思是女傭殺了山崎金橋嗎?”
站在他身後的漂亮女傭們頓時露出惶恐之色:
“不,不是我們!”
“我們我們沒有殺人!”
“喂喂喂”
“不要誣陷她們啊。”
腳下地暖有些發燙,榊誠抱怨了一句,緩步走到開放的窗子前,將窗戶關閉。
“犯人,一定是十分熟悉這棟房子構造的人。”
“否則他不可能知道從儲物室外的欄階能跳到客房陽台上。”
瀨羽尊德漸漸變了臉色。
儲物室的窗戶下方,有一條凸出來的大理石,方便讓人上到房頂。
他,就是從那裏跳到陽台上,殺害了山崎金橋,然後原路返回。
清理了足跡,戴著手套,完全沒留下任何痕跡。
警方什麽也沒查出來。
就在他得意的時候
榊誠一口就說破了他的作案方式。
瀨羽尊德有些惶恐。
榊誠給他的感覺和那群蠢笨的警察不一樣。
很危險。
“再進來之前,我先繞著房子周圍走了一圈。”
“因為是富人區的緣故。”
“每棟房子之間的距離都很遠。”
“不仔細勘察的話,根本找不到那條路線。”
榊誠笑了笑:
“所以瀨羽先生你也不用找借口說是外人策劃的這起案件了。”
“絕對是內鬼所為。”
榊誠將證物袋塞還給登米刑事,抬腳來到輪椅前,彎腰,與瀨羽尊德對視:
“更何況”
“你在害怕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