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棲仙國
鴻蒙初判,天地初開之際,地球的內部有兩塊石頭——陰元石與陽元石,得天地之造化開了神竅!
光陰似箭飛,日月如梭穿!不知道過了幾個億萬年,陽元石和陰元石得了上蒼的指引,分別啟承地表世界的太陽和月亮的職責,在地心世界裏頭不斷揮發出光和熱,成了地心世界裏名副其實的太陽和月亮。
有了日月星辰的光輝照耀,地心世界很快便出現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珍禽走獸,旖旎絢麗的風光無限,一度蓋過了地表世界的風頭!
緊接著就出現了人族,卻不是普通人,是得道潛修的高人,以及妖族、魔族、鬼族和怪獸族。
各種族中凡出大能者便自立一國,於是大小國家林立,國家之間紛爭不斷,不是今天你滅了我,就是明天我屠了你,國與國之間的更替快得仿似朝生暮死的螻蟻,能傳承百年的國家簡直就是鳳毛麟角。
隻有兩個國家始終屹立不倒!
酆都大帝管轄下的地府以及冥王胡巴拉克統治下的冥國!
地府的事情眾所周知,以酆都大帝為首,治下有十殿閻王、判官以及鬼差等,是輪回的終站和起點,也是鬼物陰靈的棲身之所。
地府所轄之地廣袤無邊但卻極度荒涼,整個地府建築幾根手指頭都能數得完:一個鬼門關、一座奈河橋、六座曹官府、十座閻羅殿、十二座司官府、十八層地獄。
而冥國就鮮為人知,傳說它的建立,是在滅了一個有名的地心國——棲仙國而來的!
胡巴拉克,名字取得極其拗口,本姓胡,卻名巴拉克,也不知此人是想故意賣弄風騷,學人家文人騷客舞文弄墨,給自己弄個與眾不同的名字還是怎的,反正直到現在,還時不時有那麽幾個有心人經常弄錯,把他喚成“胡說八道”。
冥國與棲仙國的那場大戰可追溯到四百多年以前,那時的冥國隻是棲仙國中一個小小的附庸之國,冥王胡巴拉克須得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棲仙國的曆史悠久,自凡人修仙學道以來,就已經出現,可追溯至幾千年前的夏商時代,那些剛剛修成道果,卻還沒有曆劫飛升的修士,就被送進這棲仙國中,然後在這裏繼續修行七十萬天,若能悟得大道,又有幸度過上蒼降下的天劫,就能飛升入天宮,到達三十二位天帝所住的玉京,或者到蓬萊仙洲,或者到神仙聚居的昆侖閬苑,或者到神女們居住的姑射山,得到仙界的官位,被授予符命和官印,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界飛翔。
如此泱泱大國,又如何被滅掉呢?
——
四百年前某日,驚蟄,天氣回暖,春雷始鳴,驚醒蟄伏於地下冬眠的昆蟲。
地心世界裏棲仙國國都離京的皇宮大殿議事廳內。
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棲仙國第三十六代國主——黛千凡。
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棲仙國的國花——紫陀曼!
殿內穹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純金為柱礎,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好不氣派!
國主黛千凡身著五彩繡龍袍,劍眉入鬢,鳳眼生威,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散發著清臒的氣質,遠遠望去,讓人有種湛然若神的感覺。
此時的她正一手扶額,一手枕在一邊龍椅的椅把之上,愁眉不展。
底下一眾文武百官數百人正垂手襝衽,分兩排站在大殿之上。
一個身穿五方正色金魚緋袍的文官站在大殿中央,高聲朗讀著奏折:“陛下,冥王胡巴拉克把我棲仙國北邊附庸國萬妖國吞而並之,版圖擴充三分之一,他如此大張旗鼓地吞並別國,其心可誅,陛下如若再袖手旁觀,恐怕不日即將大禍已!”
此人虎背熊腰,麵如潤玉,聲如洪鍾,正是棲仙國三大護法之首——紫微真人風星騰!
棲仙國的立國宗旨是濟世度人,得證天道,朝堂上沒有地表世界那些國家裏頭讓人眼花繚亂的官仕製度,隻有對道的理解深淺之分,而沒有等級地位之別!
可話是這麽說,千百年來,各個首座護法之間的明爭暗鬥,看似秋水無波,其實暗潮洶湧,氏族之間盤根錯節,壓箱底的密宗秘技都不肯輕易顯露出來。
三大護法、十大首座、三十六宗師以及七十二賢士,表麵看似客客氣氣,你平我等,實質上誰都知道,棲仙國國主之下是護法,護法之下才到首座,首座以下是宗師,再之下才輪到賢士,學士,修士,而民間普通百姓,則大多是無門無派的散修而已。
這種上下等級日益森嚴的製度,在棲仙國第三十五代國主黛正雄提倡的諡號授予活動下更加愈演愈烈。
諡號是地表世界對死去的帝妃、諸侯、大臣以及其它地位很高的人,按其生平事跡進行評定後,給予或褒或貶或明的稱號,始於西周。
棲仙國的諡號跟地表的不一樣,隻是簡簡單單的道號,法號。
黛正雄不知道那根筋搭錯線,在位期間搞了很多轟轟烈烈的大運動,其中要數這個“冊封諡號”的運動最甚,本意是表彰那些立有汗馬之勞的能人,誰知此事越演越烈,搞到後來各氏族大能都以獲稱諡號為榮,沒獲諡號為恥。
爭來爭去爭到最後,諡號的分封就變成了隻有棲仙國宗師級別以上才有的殊榮。
原因無他,隻因棲仙國國民的終極追求目標是得道飛升,而證得大道的往往是宗師以上的人物,這些都是曆年來不成文的現象。
試想一下,你一個修煉達到大能級別的高人,不被挖上去進入朝堂才怪。
當然也有例外,譬如黛千凡的授業恩師尙百通等。
黛千凡輕“嘶”一聲,眉頭皺得更緊!
她的目光在紫微真人身上溜了一圈,正想說話,旁邊一鬢發蒼蒼,鶴發並非童顏的老者拄著個麒麟玉杖顫巍巍地走了出來,沙啞著一把老牛嗓高聲道:“區區小泥鰍,能掀起什麽大浪!依老朽看來,桂陽宮的七煞星君才是最最居心叵測之人!陛下,此人掌握了玄空飛星學中的最高秘技——七星玄殺術,幾十年來飛揚跋扈,作為我棲仙國的掛名首座,卻從來不曾出席與參加我國的各種會議,完全不把我天朝置於眼內,才是我天朝的心腹大患啊!”
這老者是棲仙國的丞相龜太壽,估摸有上千歲了,是棲仙國的三朝元老。
三朝元老,名頭是響當當,卻是誰的心裏都明白,前兩代國主都得道飛升,他還天天賴在大殿上哼哧哼哧地指點江山,說白了,不就是修為遇坎而即將壽元將盡嗎?
紫微真人與他從來都是不見則以,一見就掐的狀態,聞聽此言,當即怒目圓睜,疾言厲色道:“龜太壽,七煞星君不過是閉關修煉,授道播學,沒有時間和精力它顧而已,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誣陷忠良!”
龜太壽抖動著枯枝般的爪子拄著拐杖在地上用力頓了三頓,針鋒相對:“人家冥國也不過是順應大勢,把那些個冥頑不靈的小國納進去一並治理而已,你天天叫囂著出兵出兵,又有何居心?”
二人你來我往,又要準備拉開唇槍舌戰的架勢,黛千凡揮一揮手,連忙打住:“此事日後再議,眾卿家還有什麽別的事?”
淩厲的目光落在了左護法閑雲居士巫洪文的身上,又道:“黛月可有消息?”
閑雲居士巫洪文修習的是符籙之術,對星象,陣法頗有建樹,此人素來來去如風,過慣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如今卻要天天上朝,是因為棲仙國第三十七代天命傳承者——黛月公主失蹤了。
此事滋事甚大,巫洪文被欽命全權負責此事,饒是他一派脫離塵世瑣事的作風,如今也不禁冷汗涔涔,後脊骨涼颼颼。
他兩步邁出行列,站在大殿中央,稽首道:“回陛下的話,臣夜觀星象,代表公主殿下的紫微星明亮有澤,實是福體安康,至於臣為什麽至今還沒有勘測出殿下的具體位置,想是殿下一時玩得興起,藏身於某種結界之中的緣故。以臣猜測,殿下若是在外曆練夠了,不日自會負荊請罪!”
言辭鑿鑿,卻把黛千凡噎得好一陣心肺扭轉,血壓蹭蹭蹭往上冒。
黛千凡強作老僧入定似的閉目不語,眉目間浮躁的戾氣卻幾乎要破麵而出,沉吟了一陣,又望向另一旁的右護法鬥母星君墨綺煙,道:“墨卿家,你的朝露白蓮花可有眉目?”
墨綺煙雖然也著五方正色金魚緋袍官服,卻怎麽也掩不住她身量苗條,迤邐可人的風姿,她與黛千凡同是出挑的美人,風格卻是截然相反,前者柔美如涓涓清泉,一顰一笑無不千嬌百媚,後者冷豔如高懸天空中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鬥母星君傳說乃花仙子轉世,精通花語,道觀裏有一株朝露白蓮花,日夜散發出熠熠白光,能溝通天地間所有花卉,隻要有花開的地方,沒有它不知道的消息。
墨綺煙款步而出,一襝衽,道:“回陛下,臣惶恐,至今沒有收到消息!”
黛千凡的頭頂幽幽地冒了一股綠煙,臉色霎時白如金紙,身子微微顫動,終於忍無可忍地在心裏呐喊了一句:一群廢物!
可也就隻是在心裏呐喊而已,片刻後,她就強打精神,走馬燈似的換了副超脫塵世的表情,正襟危坐地說道:“罷了,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