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 第三十五章:烑神一脈
燕青沒有禦劍而是騰雲而歸,畢竟帶著宋清阿和戴雨農,紅蜀也就那麽長點,位置有限。
去時比來時要慢的多,戴雨農坐在雲上學著宋清阿伸出雙腿,感觸頗多,當真覺得有些‘駕祥雲香霧繞,凜凜神威人’的姿態。
“先前你那架勢是想取她性命?”宋清阿開口問道。
她這麽問是因為她先前就瞧見魏姝眉心處被凝雷有一道很深紅色印痕,宋清阿猜測戴雨農先前是真動了殺心了。
戴雨農並不否認道“的確,隻是不為別的,我隻是見不得這般不講理的世道,如此年紀就這般隨意逞凶行惡,草菅人命要將來還了得?”
宋清阿欲言又止沒有反駁,倒是燕青開口道“你殺了她也沒用,這個世道不會因為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就改變一丁點。”
戴雨農嘴上不說話,但心裏卻是不敢苟同。
活生生的例子,因為詹先生的緣故草頭村就有了很大的改變。
就說草頭村那些出言嘲諷奚落他的小屁孩子們,嘴毒是毒了點,但心還是好的。
畢竟童言無忌。
燕青雲淡風輕的瞥了他一眼,好似看透他心裏的想法,道“你死過一次,我救了你一命,你欠我的一條命可得還。但是救你的東西我是從羋老頭那裏買來的三十顆金精銅錢,隻救了一命你就按十顆金精銅錢算。”
戴雨農對於這點倒是沒有異議,也沒有說些什麽感恩戴德的言語,救命之恩,溢於言表。
宋清阿有些無奈,看著戴雨農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隻是扯了扯嘴角。
她倒是不擔心燕青讓戴雨農以命還命,就算燕青到時候真有了什麽生死大劫,十萬個百萬個戴雨農加起來估計都救不回一個燕青,隻是腹誹戴雨農這個傻子到底知不知道十顆金精銅錢到底是多大的一筆數?
宋清阿神色古怪向著戴雨農問道“就不講講價?”
沒成想戴雨農一副大義凜然,就該如此的模樣答道“不必,我這輩子受過的恩惠太多,還不來也推不掉。前輩讓我拿錢來還已經又是一份恩情了。”
聽到這番話就連一向在外人不苟言笑的燕青也忍不住笑了。
宋清阿撇過頭看著另一邊的風景,有些無奈。
估摸著走了百十裏,燕青突然停下,打了個響指。
隻見先前那個老者憑空出現在三人麵前。
老者當即跪倒在雲朵上求饒道“如有冒犯還請海涵,日後定將登門拜謝前輩不殺之恩。”
其實在魏姝和戴雨農第一次交手的時候老者和燕青就彼此發現了蹤跡,隻是當時燕青顯山不漏水有意深藏境界,這才讓老者放鬆了警惕。
正如老者先前說的,兩個後生打生打死他和燕青各自都默許就當兩人砥礪境界,生死自負。
沒成想燕青陡然一下境界莫名拔高數層,並且流露出極為鋒銳的劍氣,麵對一位上五境的劍仙,老者隻好放低姿態。
結果這應該是駐顏有術的神仙女子前輩,竟然二話不說就將自己拘禁在袖中乾坤之中,任由自己折騰好一會都沒能逃出牢籠。
老者自己也是一位根基紮實的元嬰大修士,麵對這人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心中篤定這女子肯定已經是上五境的女神仙,而且脾氣肯定不好。
所以這會也顧不得麵子不麵子隻能跪地求饒。
燕青神情有些煩躁,擺了擺手道“別跟我裝糊塗,放你出來是幹嘛的自己心裏不清楚?老實交代根腳來曆。”
老者點頭如小雞啄米,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老者名叫魏曹成,與戴雨農一般也是出自釣台天下的洞天之一,是魏姝同根同源的老祖宗。
隻不過比較戴雨農要慘很多,如今已經是無家可歸的無根浮萍,自己家的那處甘鄉洞天土崩瓦解山河不在,天官也身死道消不說,更是淪為一處遺址,名義上是供外鄉人尋求機緣,實際卻是豪取搶奪尋求,成了一處無主之地。
按照魏曹成的說法,天官一脈大多都隨著穹廬天下各地的外鄉人遠遷去了穹廬天下,隻是他對文廟心有怨懟,又不甘寄人籬下這才選擇遠走他鄉成了無依無靠的野修,和魏姝風餐露宿在深山老林之中,隻求個與世無爭。
老者說的感人肺腑,一把鼻涕一把淚,辛酸的不得了。
對此戴雨農深感同情,畢竟草頭村先前也糟了大劫不過比較所謂的甘鄉洞天要幸運許多,也算感同身受。
燕青卻是冷哼一聲,身形一閃,一腳猛地踩住魏曹成的腦袋陷入雲層之中。
得虧此時距離陸地夠高,要是被人看見雲朵裏突然冒出一個腦袋估計能嚇死人。
“烑神一脈的雜碎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到如今還不老實?老東西向來是皮爛嘴不爛,怎麽你魏曹成也深的真傳?境界不高忽悠人的本事不小!”
魏曹成見這女子竟然道破了自己恩師的名諱,冷不丁打了個哆嗦,要知道自家恩師可是上古神靈,其真名雖然在穹廬天下文武兩廟記錄在冊,但也是箱底子裏的陳年舊事,能知道‘烑神’二字的屈指可數,再想到此人言語中充滿不屑,要知道即便一萬年前人諸神大戰以穹廬三教為首勝出了,但時隔萬年,神靈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是一個穹廬天下修士敢大放厥詞出口侮辱的。
魏曹成腦袋陷入雲層中,餘光瞥見鮮紅的裙擺,恍然大悟,心中懊惱,懊喪不已。
活了這麽久境界不高不說,還怎麽一點眼界都沒有了?
“燕青前輩,切勿動怒,晚輩如實相告,如實相告!”魏曹成再也不敢有一絲僥幸。
燕青鬆開腳,洗耳恭聽。
其實她能猜到一二。
甘鄉洞天的烑神,向來都不是什麽老實人,境界不高但功於心計,卻又喜歡貪些便宜,當年在冊封天官之時,三教祖師就有意將其抹殺幹淨以免日後不老實,但又因為烑神貪便宜,所以身上有很多便宜可占再才僥幸成了甘鄉洞天的天官,能夠讓其香火繼續在釣台天下綿延下去。
果不其然與燕青猜測一樣,烑神臨死之前耍了些小聰明留了一手,將魏姝的神性保留了下來,至於烑神這麽做,鎮甘鄉洞天那位天君劉弦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就得看以後劉弦會不會招惹到燕青了,不然燕青可沒功夫去找他的麻煩。
不找麻煩隻是餘著。對於劉弦,燕青有些印象,雖然不是道祖弟子但也是道教一脈,日後要是在聽到道家中人抓住詹拮城這個後背把柄不放,她燕青不介意扯出劉弦好好說道說道,甘鄉洞天這件爛事。
“烑神將魏姝的神性保留下來意欲何為?怎的還想將來魏姝能夠一步步崛起然後振臂一呼與天外的神靈來個裏應外合?”
聽到燕青這麽說,戴雨農想到先前詹拮城提到神性一事,小聲向宋清阿問道“關乎神性這件事真的這麽天理不容?”
戴雨農不傻,詹先生因為違背三教意願保下草頭村實際上是留下了草頭村幾縷神性。
因此才引得三教祖師勃然大怒,戴雨農用膝蓋想都能想明白自己的處境,身為詹先生搬到明麵上的弟子,所謂的三教傳道人,戴雨農篤定自己肯定因為這件事早就映入了幾位大人物的視線,對他而言這麽早就被大人物盯上不是什麽好事。
宋清阿搖頭解釋道“也不是那麽嚴重,但是神性這東西隻是加大了將來有人叛出穹廬天下的可能性。真要往大了說,其實神性什麽的並不是很重要,畢竟一座釣台天下大的很,除了已經現世的九座洞天以外肯定還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隱藏在暗處的神靈餘孽,想揪幹淨肯定不可能,能做的隻是將‘可能’降到最低,實際上三教祖師如此針對神性也隻是向天下表達一個態度。”
“態度?”戴雨農不解。
宋清阿翻了翻老黃曆說道“我聽羋老頭說過,萬年前對抗神靈的時候,其實穹廬天下也出現了很多叛徒,他們或是不看好穹廬大勢,或是因為其他利益選擇了甘願做神靈走狗。但事事沒有絕對神靈當中也有心生悲憫者願意庇護穹廬生靈,所以間接導致了神靈內亂。但戰事落幕之後,穹廬上的生靈打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旗號那些與穹廬生靈並肩而戰的神靈,大多數下場並不好。”
聽到這些內幕,戴雨農無言以對,人心果然複雜。
聽到燕青這麽問,魏曹成矢口否認,他又不傻,這件事要是承認了他還能活著?
即便燕青能放過他,這世上就沒不漏風的窗,一旦傳到幾位鼎頂大人物耳中他死都不怎麽死的,而且會死的很幹淨。
“前輩絕對不是您想的這樣,我家老祖也隻是覺得魏姝這娃兒天賦異稟,要是就這樣被剝了神性著實可惜,這才不得已唯獨留下她的神性!”
不等燕青開口,宋清阿並冷笑道“的確天賦異稟,若是讓她順利成長起來,要是第二次諸神大戰拉開帷幕,我朝歌城不知道會有多少忠勇之士慘死她手,到時候魏氏烑神的神壇估計又會高高壘起不可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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