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 第三十一章:大人物動嘴,小人物動手
李楚河報了一大串名號,但實際上這次議事隻是一人與三教祖師議事,沒有什麽文廟武廟區別,就是一個人。
年少時借著一杆長槍騁風流,這個身披暗金甲胄的男子好似從幼年開始就一直出盡了風頭,都說樹大招風,都說站的越高摔的越慘,可他就是這樣巍然矗立在山巔之上,風口浪尖之上,年少時敢於質問三教陪祭聖人,如今更是能與三教祖師坐而論道,為人間立規矩,一人掣肘三教巨頭。
當年他那句‘地府不空我不為聖’至今,人間方雲洲流傳不息,成為一段口口相傳的傳說。
“武廟座椅靠前那幾位,這些年很是不安分。”道祖沉聲說道。
麵對道祖的斥責,那人卻是麵不改色心不跳,坦然自若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勢道“宋客裏坐鎮長城近萬年,位居一線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如何不安分?薑仙殼流浪在光陰長河之中,消磨道行隻等一人歸,與世無爭如何不安分?王賒瑕陽身陰神合道征戰天外,神仙錢如雨落,三位真當錢是大風刮來的?曲魂,三合兩柄仙劍一直都很恪守本分極少出現在岱山之外如何不安分?圭有佳坐鎮撫仙湖掌櫃天下水運頂多也就妍歌豔舞如何不安分?小仁坐鎮文廟治理天下宗門教派,打理大大小小書院一百餘座,好與不好至聖先師心中明了,兩位眼中也看的見心裏也有數。“
說道至聖先師的時候,男子還特意拱手致禮,估計三位巨頭也就至聖先師能讓他客氣一些。
至聖先師微笑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感覺倍有麵子,試問天下人能有幾個人可以讓眼前這年輕人給個麵子?
“再說至真武大帝轉世之後,何子坐鎮北門至今可曾添亂?”麵對男子的質問,三位巨頭都不說話,除了至聖先師,釋道兩家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王賒瑕倚靠在天門的門欄上,嘖嘖道“我怎麽感覺大哥是在誇我?”
武廟這位正神與三教議事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每議事武廟座位靠前的那一小撮人都能聽得真切,倒不是這位正神有意為之而是屬實每次議事這一小撮人都不願怎麽摻和,隻好如此一人議事,在以道音轉告也算是給了三教巨頭一些麵子。
“那必然,王兄功德無量,沒有您把持天外天咱們這些山上神仙不都得窮死?”李楚河笑著附和。
“誒!李老弟過謙了,手中一柄曲魂位居天下仙劍前三甲,可不是浪得虛名,遙寄當年一柄曲魂折煞多少尊神靈?或一劍刺死或攔腰斬斷夠瀟灑夠牛掰!”何子稱讚道。
“何子老大哥可不能這麽說,老大哥最是辛苦,從先秦到如今最苦還是您啊,降妖諸神老大哥都是首當其衝,小弟深感佩服之餘隻覺得慚愧。”王賒瑕不僅言語中很是誠懇就連動作都有模有樣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何子掩麵擺袖,不斷重複一句不敢當不敢當。
三人言語聲不大,剛好從北門繞道其餘三座天門然後傳遍白玉京,聞言者,有人笑而不語,有人嗤之以鼻。
“那燕青呢?逗留釣台天下如此之久,幹預一洲大勢,一拳廢了飛升城城主之位!還有那詹拮城!簡直就是膽大妄為!”
道祖既然將燕青的放在前頭自然別有用意,能夠抓住燕青的把柄比抓住詹拮城或甚至文廟儒子的把柄更有價值。
同時道祖也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表明了詹拮城那件事還有的商量,甚至可以放下不提,就此退一步海闊天空。
釣台天下
燕青冷哼一聲,道音似飛劍劃破兩座天下的天幕冷聲問道“你要教我做事?要不要我現在就讓紅蜀前往白玉京十二樓一樓一樓請罪?”
聲音不大,隻夠一座天下的生靈聽得見!
北天門外三人嘖嘖嘖稱讚由衷豎起大拇指“還是老妹更豪橫!”
至聖先師忍不住笑出了聲,佛祖更是雙手合十道一聲“善哉。”
宋清阿側過頭難得視線從戴雨農身上挪開問道“怎麽了?”
燕青沒好氣道“白玉京那個老家夥又找我麻煩。不礙事,估計詹拮城那件事已經處理好了。”
聽到這,宋清阿心頭擱置的一顆石頭才算真的落了地。
既然聊到了這,宋清阿也不打算就此放過這次機會問道“三教巨頭到底在謀劃什麽?”
燕青搖了搖頭,她自然不知道,憑她的腦子也猜不到。
她才懶得管這些三座天下的雲豹詭譎和明爭暗鬥,也不會管那四個人在謀劃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她隻管出拳拔劍就是,做棋子當打手什麽的她都無所謂。
反正她這顆棋子也不是誰都能撚的動的。
“不過不管他們在謀劃什麽,籌劃什麽,下一盤怎樣的棋,神靈什麽的遇到一尊,我殺一尊,沒得商量的。”
宋清阿燦爛一笑,不愧是紅衣姐姐。
戴雨農這一宿都沒有打瞌睡,睡不著是一回事,不敢睡更是一回事。
戴雨農總感覺有人盯著自己,這種感覺讓他背脊發涼,心髒有時候會猛地抽搐一下,如何能睡得著?身體的本能都在無時無刻警戒自己不能放鬆警惕。
戴雨農也不敢故意露出馬腳假裝疏忽大意,他的直覺告訴他,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隻要給了魏姝機會,他自己可能就會因此陷入死地,況且就算引出魏姝又能如何?他自己也沒有把握留住魏姝。
不過還好不會閑著,心中默念《凝劍訣》,以呼吸法吐納,腳下走的是蹣跚步,手上打的叛山拳。
燕青說他憨,宋清阿說他木楞,村裏人認為他敦厚老實,但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笨的,但笨不要緊,笨鳥先飛。
身穿白衣,頭發枯黃的魏姝其實並未走遠,一直潛伏在戴雨農方雲一裏之外,這座大山深處最不差的就是蒼天大樹,她居高臨下審視著戴雨農,越發覺得這個少年有意思,如果可以,她不想殺他,弄成殘廢一點一點將他的身上的秘密套出來據為己有。
戴雨農也能猜到魏姝此時應該蟄伏在某顆大樹頂端暗中觀察著他,可是奈何這裏最不缺的就是蒼天大樹,戴雨農一邊練拳一邊觀察四周,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別說戴雨農,當魏姝屏氣潛伏的時候,宋清阿自己都很難發現,也要仗著身旁的燕青才能感知到魏姝的動靜。
“這小女孩是什麽來頭?”宋清阿也開始對這個少女來了興趣。
燕青嘴角勾著笑意,眼神炙熱答道“天生的殺手苗子!”
有一點宋清阿和燕青不謀而合,都想將這個名叫魏姝的少女帶去朝歌城好好調教。
白刃相接如火如荼的戰場上,有一個來無影去無蹤,擅長隱匿襲殺的刺客坐鎮當真是一大殺器!
這個名叫魏姝的少女要是能夠為朝歌城所用,都無需躋身上五境隻要能躋身中五境瓶頸就是一柄人形飛劍‘白賊’!
王賒瑕為何光杵在長城上頭就能讓對麵大妖發怵?除了自身境界修為高深不可測外,還不是因為有一柄大筆大筆神仙錢砸出來的飛劍‘白賊’?
先不說王賒瑕一對一單挑實力如何?白賊一旦投身戰場沒有一隻手數量的同境王座大妖盯著,簡直就是逆天的存在。
變化莫測,殺敵無形。
前腳還在與人纏鬥,眨眼間或許就已經出現在千裏之外取一頭大妖首級。
飛劍‘白賊’多難纏?外號小鬼!海外那座荒蕪的蠻荒天下早就流傳開了。
跌境十三境的王賒瑕,讓‘白賊’投身戰場,對麵王座大妖都沒有任何法子能夠鎖定白賊的蹤跡。
相傳當年誅神大戰,十四境瓶頸的王賒瑕,一柄‘白賊’就可以同時拖住兩尊神靈,使其不得分心。
以一托二還由不得兩尊神靈相互照應!
要不然先前王賒瑕怎麽敢直接叫板白玉京?
“脾氣很大,好像還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鐵腦殼,不好對付。”宋清阿這麽說並非是因為對魏姝印象不好,而是的確如此。
燕青嗤笑道“在我手裏多硬的腦殼都能給你敲破!不打緊先讓他和你家小相好的鬥一鬥,倒是別摩擦出了火花,不然你說這丫頭我是收還是不收?不收吧可惜了,收了吧怕你不痛快!”
宋清阿白了她一眼,都是什麽跟什麽,這怎麽說話越來越不著邊了?
她伸手探了探燕青的額頭問道“你是不是之前傷了腦子?”
這回換燕青朝她翻了個白眼。
與此同時燕青看向底下互相僵持的兩人倍感無聊,彈指間射出一道不易察覺的真氣,正好擊中戴雨農的膝蓋處。
戴雨農在如何也隻是一個洞府境,被燕青暗自偷襲一個不穩就身子一歪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
宋清阿看在眼裏,知道燕青肚子裏揣著什麽壞水,蛾眉倒蹙狠狠瞪了一眼燕青。
她掩嘴一笑,視而不見。
果不其然,隱藏在黑夜中的魏姝找準機會,腳下發力如滿弓,身子如同一根箭矢猛地從黑夜中射了出來,袖中暗藏的匕首溜入手中,在暮色裏寒光乍現,殺機暴起。
魏姝橫握匕首,就要一擊封喉,
吃一塹,長一智。
戴雨農無論如何都不想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手持紅刀一挑,一條土龍就拔地而起,遮擋住二人視線。
但卻為阻擋魏姝分毫。
不過戴雨農也借機轉換刀勢,橫刀擋在脖頸處。
果不其然這一招正好接下魏姝的襲殺!
戴雨農雙腿穩穩抵住退勢,腳下一沉的同時,右手紅刀一翻順勢一挑,憑借蠻力竟是挑的魏姝一個‘人仰馬翻’!
戴雨農找準時機,紅刀刀柄在手中翻了一個美妙的弧度,刀刃順勢朝外不在橫於身前,戴雨農再次橫握刀柄,一拳正好砸中魏姝胸口,戴雨農隻覺的臉上突然有一股炙熱感。
魏姝顯然經驗比戴雨農足的多,殺人技不俗,逃跑的手段更是不少。
乘著戴雨農被鮮血汙了眼的功夫,借力猛地脫離了戴雨農的攻擊範圍。
來的時候氣勢洶洶攻勢有多猛,這時候倒飛出去就能有多快,有多狠。
隻見一排排粗壯的古樹瞬間折斷,戴雨農剛要追,但剛邁腳就停了下來。
遲疑片刻之後,還是決定不要輕舉妄動。
他這一拳雖然猛,但也不確定到底傷了魏姝幾分,一旦深入密林,很有可能就會被她找準機會再次丟失先機!
他的殺伐手段本就不如魏姝,在貿然陷入黑暗之中那就是挖坑給自己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