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 第二十八章:跌境
一襲紅衣是那麽惹眼。
戴雨農愣在當場
“還不趕緊滾?”宋清阿道。
遊延濟如臨大赦,都不帶走的直接使出一種神通逃之夭夭,遁入了村後的招搖山。
燕青也不客氣大搖大擺扒開擋路的戴雨農坐在了門檻上衝著戴雨農問道“有沒有什麽吃的?”
宋清阿坐在了蛤蟆凳上答道“他魚湯倒是弄的還挺不錯。”
戴雨農這才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說出個話來,隻是慌慌張張提起一邊一個破舊竹簍拔腿就跑,這架勢是要去漓江撈魚了。
燕青瞥了一眼宋清阿問道“詹拮城認了個傻子?”
宋清阿隻是淡淡一笑,說道“我去廚房清一下。”
燕青也不想閑著,她之所以來此就是為了見一個很怕見到她的人。
燕青憑空消失在門口然後又突然出現在老村長家門外。
屋內被設下了重重禁製與禁忌,從外麵看隻能是看到漆黑一片。
燕青難得客氣,輕手推開大門。
“吱嘎”一聲屋裏射進一縷陽光,瞬間被照的通亮,所有禁製與禁忌瞬間土崩瓦解。
老村長一臉苦澀躺在躺椅上吸著旱煙,燕青也不客氣自己坐在了門檻上。
“沒事跑這邊逛蕩什麽?”老村長率先開口,很難得的一件事。
“既然都來了,就過嚇嚇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燕青背對著老村長,視線裏卻是橫空出現了三個人,猿翼山的鐵匠,十一境大力士田舒厚,還有個強忍著不讓自己雙腿打顫的七境劉大慶。
“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麽怕的?”這或許是老村長在三個徒弟麵前最後的倔強了,他怎麽不可能不怕?不怕的話他何必想著隔絕自己的氣息?又怎麽會把“你當老子被嚇大的?”換成說出口的“還有什麽怕的?”
“你要是死了?對某些謀劃有什麽影響嗎?”燕青盯著麵前的三人,向老村長問道。
“有的,但應該不大。一萬年前你們就可以挽天傾,如今更別說補個棋子。”
燕青中指輕輕敲擊著門檻,說道“算了,就不給文廟惹麻煩了,從你幾個徒弟哪兒找點場子回來算了。”
她先是看了一眼劉大慶嗤笑道“七境?搞笑的吧?”她一甩袖,其實也沒多大力,劉大慶被拍飛幾丈外然後趴在地上開始裝死,心中默念“打師兄不打師弟,打師兄不打師弟”
“天哭還得你來淬,也不行。”
“嗯!你可以,紙糊的十一境大力士,就這樣還想去朝歌城?幾條命啊?給你個機會,重新在練個十一境出來,要不然就別去朝歌城送死了。”她指著田舒厚,眼眸中倒是有些欣賞。
田舒厚抱拳致謝,能被眼前這人喂拳,身為力士這是福分。
燕青坐在門檻上,原地不動,一柄鮮紅的長劍陡然直撲向田舒厚麵門,田舒厚雙手交叉死死護住麵門。
鮮紅的劍柄宛如一個拳頭重重砸向田舒厚,一人一劍對峙。
田舒厚雙腿鼎立在地麵上,緩緩後退終是不敵,最後倒飛出去老遠,口吐鮮血。
臨門一腳的十一境,如今隻是十境大圓滿。
在穹廬天下,世人皆知紅衣燕青出劍亦是出刀是出拳。拔刀有劍氣也是出拳。
隻是她的拳頭,一手是刀,抽刀斷水並是斷水。一手是劍,拳意盎然劍氣縱橫。
一劍並是一拳,將她眼裏半吊子似的十一境田舒厚打回了十境,這恰好證明她對田舒厚武道其實期望很高。
同時又間接點撥了鐵匠,這個隻會掄磅錘的劍修。
那柄通體鮮紅的長劍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將一位十一境大力士打掉境,自始自終她都沒有動過。
即便在燕青眼中,田舒厚的十一境是紙糊的,但也僅僅隻是對於燕青而言說紙糊的。
屋裏的老村長自始自終都沒看過外麵一眼,最後隻是無奈的長歎了口氣。
“消氣了?”老村長慢悠悠問道。
燕青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有時間再來。”
鐵匠將田舒厚扶起靠在牆根上,細細感知田舒厚體內氣息流轉,真真正正掉了一境,從十一境臨門一腳入仙人,成了十境元嬰。
田舒厚臉上除了吃疼的痛苦神色之外,看不出任何心境變化,甚至眼神中更是流露出絲絲堅毅。
“還去穹廬天下嗎?”鐵匠問道。
田舒厚點頭道“去!而且還要躋身穹廬天下上五境第一的位置。”
劉大慶這時候悠悠轉醒,他是裝死但也是真昏死了過去,是自己把自己打昏的。
“恭喜師兄重回十境巔峰。”劉大慶一臉真摯,話音剛落就不等大師兄出手,自己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
戴雨農那邊收獲極好,有水草幫忙還愁抓不到魚兒?
宋清阿剛收拾好廚房,後門就響起了敲門聲,打開門卻瞧見是戴雨農。
“大門不走?走後門?”
戴雨農動作極小的指了指門口坐著的燕青。
開玩笑這麽一個人坐在他家大門口他敢走大門?
別說讓她讓個位置了,就是和她擦肩而過的勇氣他戴雨農都沒有的。
宋清阿有些無奈,自己也沒怎麽說過燕青有多凶啊?戴雨農怎麽這麽怕她呢?
“煲什麽魚湯?”戴雨農如下竹簍問道。
宋清阿朝著腳下竹簍一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還真是有心了,裝著好幾種不同種類的魚兒。
“你自己看著辦。”宋清阿她自己也不清楚燕青的口味,也不知道她今天是不是難得負傷閑著了沒事幹特意挑逗戴雨農。
說完宋清阿也不管他,就回到了大門口,順勢就坐在了燕青旁邊等著喝魚湯就行。
兩人也不說話,更不可能去廚房幫忙,對她們來說,做飯和聊天都是比破境還要難的事情了。
沒過多長時間,戴雨農就端了一鍋鮮美的魚湯放在了二人麵前。
色香味俱全,做飯這事他可是自然還挺得心應手的,可比修行厲害多了。
宋清阿倒是吃的大快朵頤,反倒是燕青隻是稍微嚐了湯。
看著燕青沒怎麽動筷子,戴雨農心裏可是緊張的怦怦跳,要不是之前宋清阿一再囑咐,燕青不問,他就別亂說話。
戴雨農早就想要開口問一句“好喝嗎?”
“還不錯。”燕青就跟戴雨農肚子裏的蛔蟲是的,不知道是看透了他的想法還是巧合。
反正戴雨農是嚇得不輕,一哆嗦。
看到戴雨農這麽滑稽的樣子,燕青眉頭一皺問道“是不是這妮子背後說我壞話,嚇你了?”
宋清阿無言以對,自顧自喝湯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那麽無聊?
戴雨農隻搖腦袋。
他的這種畏懼,更多的是來自於她是宋清阿的長輩啊。
“為什麽想要休行?”燕青突然問道。
戴雨農微微一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好像還真不知道為什麽。
“一開始是因為詹先生領我上路,後來是想保護好身邊的人。”那天戴雨農向飛升城城主出手這件事,宋清阿到如今還是不知道的。
戴雨農不說,是因為溫鳳窩老掌櫃的不讓,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燕青自然知道戴雨農最後那句是真心話,眼見為實。
“這幾天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丟下這句話後,她人已經回了飛升城溫鳳窩了。
“覺得那孩子怎麽樣?”溫鳳窩老掌櫃的正研磨藥草,瞧見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燕青回來了,問道。
“看著像個傻子似得。”燕青答道。
“我倒是很喜歡的。”老掌櫃的說道。
這並不是什麽誇讚,相反很是平平無奇,這個名為羋正則的老掌櫃的幾乎沒有不喜歡的晚輩。
相反燕青那句“看著像個傻子。”實際上點評已經不錯了。
要知道這麽多年這位山巔大力士,大劍仙大刀客誇人極少殺人更多。即便有時候回一趟中土赤刀派麵對那些自家晚輩她都是愛理不理。
赤刀派不是宗門更不是什麽教派,但卻能在中土延續萬年,自然是因為身後有依仗,而這個依仗就是燕青自己。
不過即便有燕青做靠山赤刀派如今還隻是赤刀派,一萬年除了個燕青好似沒有什麽拿的出手的人物,不是燕青名氣太大而是真的沒有。
就算有,也被燕青提著帶去了朝歌城,然後戰死在長城外麵。
對於赤刀派而言,燕青更像是個典獄長,看管著凡人,也像農夫收割著麥子從不留情。
赤刀派能存留這麽久除了有燕青這個老祖宗,更多的還是因為燕青這個老祖宗從來不把赤刀派的晚輩當做自己家人,任由你天賦如何,都不愛惜,扔去長城,活著回來了就行,活著回來了還破境了更好。
死了也不要緊,反正赤刀派還有的是人。
遙記當年,她自己好像也是這樣開始封刀掛劍,被人強行送完雪域曆練,人多次都差點死了。
都是靠著意念活過來了的。
最後練拳更是吃了更多的哭。
如今高高在上的燕青比誰都知道,吃苦的重要性,最起碼能活的更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