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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十二章:草頭村的變化

  戴雨農杵在原地愣神了,是真想不懂這是怎麽一言不合吵了幾架就要打生打死了?

  劉大慶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搓了搓手等著看一出好戲。


  心中也不由感歎,都說穹廬天下那個人一家的儒生,脾氣最大果然不假,詹拮城二話不說就要誅神,打的一座洞天支離破碎。


  還說穹廬天下劍修脾氣最差,吵架?不存在的!舌槍唇劍,狗日的當著劍修的麵張嘴了,那就是問劍了,反正劍修看你不爽了你記得繞道,逮著了,那你呼吸都是錯的。


  “想雞兒呢?你媳婦都跟人扯皮去了!”劉大慶喊了戴雨農一聲這才將戴雨農的思緒拉了回來。


  戴雨農回過神瞪了他一眼,急忙跟了上去,心中罵道這癩皮狗活該找不到媳婦兒,不然以後生了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不過戴雨農可不敢繼續勸阻宋清阿了,和她待了這麽幾天也算是摸清些底細,按著她的說法在她家鄉那邊看不順眼的要麽不碰頭,碰頭了就得打一架,不至死但起碼得讓另一方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這樣就有一方可以悠閑過個十幾天。


  戴雨農跟上前說道“別真打死人,詹先生不在沒人兜底。”


  宋清阿瞥了他一眼。這人啥都好就是不爽利,一點都不瀟灑。


  宋清阿莫名想到朝歌城的那個買酒的掌櫃,向戴雨農問道“你會賭錢嗎?”


  戴雨農重複了句“賭錢?”


  宋清阿點頭說道“開個莊,買我贏肯定賺。”


  戴雨農一陣頭大,這妮子想法真是冒出一個是一個。


  來到村口,應鈞多走了幾步站在村外虎視眈眈,心中應該還是有些忌憚詹拮城,改了口風說道“我贏了可以放你一命,但你得把四腳蛇交出來。”


  宋清阿站在村口,戴雨農站在村裏,如果沒有宋清阿,他開設賭桌就開了沒什麽顧忌,可是宋清阿此時就站在他的麵前,在宋清阿麵前還有位擁有萬夫不當之勇的身披輕甲的魁梧男子。


  劉大慶這時候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磕著瓜子了,戴雨農靈機一動,往劉大慶身邊湊了湊俯身小聲說了幾句。


  劉大慶頓時來了精神雙眼冒著光,整個眼裏就隻剩下錢了。


  劉大慶一溜煙就跑進家裏搬出來個桌子嚷嚷道“鄉親父老,神仙老爺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一開始還沒人搭理,隨著敲鑼打鼓的一陣嚷嚷瞬間就熱鬧了起來。


  一桌子堆滿了神仙錢,有些草頭村的村民更是拿出一些家裏的寶貝過來抵押。


  宋清阿此時已經和那位身披輕甲名叫應鈞的男子纏鬥在了一起,戴雨農正看的揪心呢,應鉞突然拍了下戴雨農的肩膀塞給他幾枚金精銅錢輕聲道“這五枚金精銅錢當我押那位姑娘贏,替我收好。”說完他並朝著劉大慶的賭桌邊走去,丟了幾枚鬼臉錢押了應鈞。


  戴雨農有些愕然,山上神仙就全都是這樣的玩意?

  戰場上沙塵四起,這還是劉大慶特意壓製的情況下,不然等會煙塵漫天什麽都看不清,都沒熱鬧看哪裏還有人肯押注?

  再要是兩人等會真急眼了掀了草頭村哪戶人家的屋子,被人一把告到老家夥那,自個還不得賠錢?


  其實這時候應鈞已經急眼了,這個女子壓根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是個洞府境的練氣士!


  不是練氣士,不是力士那就是一名劍修!

  是劍修不佩劍,還敢和自己叫板?那就是隻有一種可能了,洞府境劍修不說最起碼有一柄飛劍。


  果不其然兩人對壘一拳,宋清阿倒退數步,應鈞正準備乘勝追擊之時,一道神虹突然直撲應鈞麵門,應鈞抬腕一擋,火花四濺。


  “認輸!”一道雄渾的聲音傳來。


  一個魁梧漢子一把拉過應鈞,屈指一彈飛劍糜瀆嗖的一下就無形消失在天地劍。


  “四腳蛇還要嗎?”宋清阿冷聲問道,她這其實也是為戴雨農吸引視線,讓那些有心之人心裏明白,四腳蛇如今在她這裏,而她是一名劍修!

  那魁梧漢子並未咄咄逼人相反很是恭敬的抱拳行禮道“嬌生慣養孩子心性,姑娘莫惱,待返回穹廬天下之後定會登門謝罪!”魁梧漢子好似知曉宋清阿的底細。


  宋清阿隱隱有些不悅,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也並未咄咄逼人。


  “站住!”應鈞話音剛出,並被那魁梧男子一巴掌甩到了臉上!

  宋清阿隻是微微頓了頓並未回頭又朝著村子裏走去。


  魁梧男子一把勒住應鈞的脖子說道“這裏不是方雲洲,更不是慶安王朝境內,你要是不想死你就給給我老實點,別說我給你一巴掌,事情要是弄大了我砍了你的腦袋陛下也不會多說什麽!”男子麵目猙獰絲毫不像是恐嚇。


  男子說完之後猛地扭頭望向樹林邊,應鉞頓時就底下頭,在他的身邊也蹲著一個中年男子不過看架勢和氣魄更像是位讀書人練氣士。


  應鉞摸了摸鼻頭問道“哪個女子是什麽來頭?”


  中年男子搖頭說道“不知道,劍修是百分百確定,要不你去問問旁新河?看他架勢他好像知道。”


  應鉞默不作聲,接著說道“我和那個少年倒是結了一段善緣。”


  中年書生沉吟片刻才問道“不是攀緣?”


  應鉞搖頭否認道“主動上門的善緣。”


  “那就好好珍惜,不過不要太主動,別大腿沒抱著還纏上個小鬼。”中年書生叮囑道。


  應鉞點頭記下,又問道“詹拮城到底還在不在草頭村?”


  中年書生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悅說道“詹先生!”


  應鉞無奈扶額。


  劉大慶看著一桌子的神仙錢那是笑得合不攏嘴,這下子夠他去穹廬天下走一遭了還是橫著走的那種。


  一場敲鑼打鼓中開始的神仙打架卻在一陣唏噓聲中嘎然而止贏了錢的還好輸了錢的也隻好打掉了牙齒忘獨立咽裏。


  見到戴雨農來了劉大慶一把摟住戴雨農的脖子差點沒把戴雨農壓倒在地。


  “好小子沒發現啊,這撈錢的手段可以啊。”


  戴雨農急忙一彎腰從他腋下逃出,指著一桌子神仙錢說道“二八分,你四我二宋姑娘四。”


  劉大慶當時就變了臉了剛要發作看了眼宋清阿這才不情不願的說道“得得得,八二就八二,不過得說好,在有這樣的事得找我不準私下整。”劉大慶不知道就是因為這句話,讓戴雨農一發不可收拾收拾更是讓一個草頭村的泥腿子慢慢成了一座天下有頭有臉沒皮沒臉的‘放馬’頭子。


  捧著一大筆神仙錢戴雨農一邊走一邊問道“那個人認識你?”


  宋清阿點點頭,又解釋道“一開始我是真打算教訓他一頓來著。”


  宋清阿這麽說就是告訴他,她宋清阿不是早就預謀好要大坑一筆神仙錢的。


  戴雨農哪裏聽得見這些,他又開口問道“那個名叫應鉞的好像和那個披甲男子是一家人?”


  宋清阿點頭道“之間那個叫應鉞”的就是方雲洲慶安王朝的大皇子,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披甲人就是應鈞,是除了應鉞之外慶安王朝皇子中最有可能坐上龍椅的人。”


  兩人邊說邊聊就已經回到了戴雨農家中,戴雨農藏好神仙錢又說道“之前我和應鉞做了比買賣。”


  宋清阿被逗笑了,還真沒看出來他這才多久就談成了兩筆買賣了,宋清阿好奇問道“怎麽個買賣?”


  戴雨農指了指地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老物件說道“我讓他今晚過來給我這些古董鑒定鑒定,然後標個價。”


  對此宋清阿也表示讚同,畢竟她自己對這些東西也不懂,都是些古樸的老物件沒有靈力流轉若是沒有一定的眼力還真看不出個所以然。


  想到這戴雨農不由得歎息一聲說道“早知道先前就讓詹先生掌掌眼了。”


  宋清這時又記起什麽補充道“你就不怕他給唬你?”


  戴雨農咧嘴一笑“所以才二四四分嘛,到時候要是被我們知道了他不老實,你離著近就找機會揍他一頓。”


  宋清阿一幅深以為然的樣子點點頭,這麽一想還真可以。


  兩人並沒有歇息多久,戴雨農又忙活了起來。


  宋清阿依舊坐在門檻上沒有上去幫忙,她是真不會戴雨農鼓搗的那些他們老家才有的東西。


  戴雨農說這叫香煙,用茶葉做的,老村長就好這個,在他們老家除了戒酒消愁還有借煙消愁的,整點試試看保不準還能有點意外收獲,如今的戴雨農可謂是抓住了商機一股腦掉進了錢眼子裏。


  一直忙活到了夜深星疏的時候,應鉞這個慶安王朝的大皇子才依舊穿著那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之下顯得很是惹眼。


  應鉞向著戴雨農揮了揮手,戴雨農指了指院子裏早就備好的凳子說道“先坐會,馬上就弄好了。”


  應鉞依舊隻是規規矩矩的向宋清阿行了一禮,並未主動攀談將自家先生的“隻隨緣,不攀緣”牢牢記在心裏。


  宋清阿倒是對這個應鉞多了幾分好感,最起碼不會嗡嗡嗡亂叫。


  應鉞看著戴雨農忙裏忙外好一陣子的確有些好奇問道“雨農小兄弟這是做的什麽?”


  戴雨農本背對著他,聽到應鉞發問,戴雨農靈機一動抽出一根茶煙遞給應鉞說道“要不要來一根試試?”


  應鉞眉頭一皺有些不解,但還是從戴雨農手中接過了茶煙問道“這是什麽?”


  戴雨農嗬嗬一笑解釋道“這個啊?叫茶煙,我們老村長沒事就會抽點解解悶,心情好可以點一根助助興,心情不好也可以點一根消消湊。”


  戴雨農又換了種通俗易懂的說法說道“相當於就是一種不用喝用吸的酒。”


  應鉞有些遲疑不定,畢竟第一次接觸這種稀罕東西,以前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戴雨農見應鉞還是有些遲疑,並拿出另一根香煙拆開將茶葉全部倒進熱水裏喝了一口解釋道“就是一點茶葉和一點丙草。”


  戴雨農指了指一旁晾曬的枯黃的丙草說道“這玩意就長在咱草頭村的後山上,飛升城還拿這東西入藥可以祛除陰鬱。”


  戴雨農說著還拿出火折子給他點燃了一根。


  應鉞半信半疑的接過,學著戴雨農有模有樣的吸了一小口,在緩緩突出。


  應鉞頓時感覺神清氣爽,戴雨農也對應鉞的反應搞得措手不及。


  好好一個貴公子一個皇子竟然忍不住渾身打起哆嗦,整的戴雨農都有些鬱悶,這茶煙可比地球上真正的香煙差多了,不至於抽茶煙爽到打哆嗦的啊?


  莫非是因為丙草的原因?明天去飛升城可得問問老掌櫃。戴雨農心中琢磨。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應鉞就又來了一口,這會倒是好了很多,應鉞隻是神情上顯得很是享受,那就一個飄飄欲仙。


  宋清阿有些難以置信看向戴雨農,戴雨農心領神會拒絕道“不行,賣男不賣女。”


  宋清阿冷哼一聲,隻好作罷。


  應鉞這時候回過神一臉如獲至寶的樣子,拽住戴雨農的胳膊說道“雨農老弟,還有多少我全要。”


  戴雨農擺擺手拒絕,“那可不行,賣給你不劃算。”


  應鉞最後軟磨硬泡才要來兩根,都被他好好收藏起來。


  不過戴雨農最後還是承諾應鉞在他離開這座天下的時候就免費送他二十根,這讓本就有些喪氣的應鉞頓時來了精神,也不虧是皇族子弟,剛剛還打算好好搜藏的兩根茶煙立即就點了一根放進嘴裏,一回生二回熟,應鉞叼著茶煙蹲在地上並開始一一仔細給各個小物件掌眼,恍惚間戴雨農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地球,回到了跟著老教授一起考究古董的日子。


  三人一直合計到深夜,總共七十九件小巧五件,分了三個檔次,第一種分為金精銅錢之下,第二種是少於金精銅錢不賣,第三種就是不論多少錢不賣的那種。


  因為這第三類隱約還有靈力流轉,都不需要去看材質,這麽古老的東西,少則幾百年,多則上千年的老物件竟然還有靈性,連著戴雨農這個門外漢都知道東西不簡單,傻子才會那去賣。


  最後臨走的時候,應鉞倒是沒有按照當初交易的方案取走一樣東西,隻是讓戴雨農最後多給點茶煙。


  戴雨農和宋清阿也算徹底弄清楚為何草頭村這幾年會有如此多的外鄉人了。


  從穹廬甚至還有那座被廢棄的蠻荒天下來到釣台天下的這些修士,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機緣。


  來此釣台天下的大多都是為了洞府境修士,隻為了在草頭村和其它幾座大洞天裏尋得一些上古神靈遺留的寶物煉化成自己的本命物。


  若是遇到品秩極高的寶物,不管是直接煉化成自身本命物還是作為養料培育本命物對當下還有未來的大道前程都有著不可忽視的裨益,修士修行從來鬥爭一個起跑線。


  就比如戴雨農自己,神靈後裔身軀不說,天生還有一座懸劍樓做倚仗,別人求不來的下五境第一他卻唾手可得。


  銅皮鐵骨金筋精經到築爐大煉一氣嗬成,當真可以算的上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若不是詹拮城有意壓製戴雨農的下五境鍛造,估計戴雨農都可以一口氣登山將修煉到達釋教聖僧才有的金剛不敗。


  不知道是自己成了修士,還是因為詹先生走了,戴雨農忽然覺得自己忙了起來,很忙很忙,忙著做這做那,忙著七想八想,總之想向以前那樣閉著眼就睡著現在是不可能了。


  戴雨農如此,宋清阿更是如此。


  隻不過她不是不想睡,而是不舍得睡,這麽清閑踏實的日子以前很少,從來沒有深夜安靜的隻能聽見蟬鳴,在靜些有時候甚至會覺得這個世界都進入了一種內定自觀的狀態。


  這一夜兩人又是坐在門檻上聊了一宿,從山下趣事聊到山上趣事,聊過的還可以再聊一遍不會膩。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


  戴雨農從宋清阿傳授的吐納養息中轉醒,問了一個他很想問卻一直不敢問的問題。


  “你,什麽時候走啊?”早知道還是好些,不然向詹先生那樣說走就走了真會很讓人很難過啊。


  戴雨農這樣想著。


  戴雨農的聲音就像夏日清晨的一股寒風讓宋清阿有些不知所措。


  宋清阿從內定中回過神,習慣性的用手撐著下巴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在等人,應該很快吧!”


  宋清阿側過頭望著戴雨農很突然的眯起眼笑道“你放心我走的時候肯定讓你來送我,我會送一個禮物給你。”


  “禮物?”戴雨農有些欣喜,腦子裏卻是幻想著在地球上電視劇才有的場麵比如輕輕一個吻。


  戴雨農猥瑣念頭剛起,理性就戰勝了邪念,戴雨農看著宋清阿這一刻她仿佛真的隻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生,不是什麽山上神仙更是不是什麽劍修。


  宋清阿卻賣起了關子很顯然是想給戴雨農一個驚喜。


  她話鋒一轉問道“今天是不是要上山采藥?”


  戴雨農點點頭,也不想刨根問底,還是會害羞的。


  “我和你一起去,最近不太太平,外鄉人太多。”宋清阿說道。


  戴雨農也沒有拒絕,先不說那個名叫應鈞的披甲男子,就是那個所謂的玉鼎水榭的小王八蛋和老王八蛋如今還沒給下文。


  戴雨農收拾了一下,和宋清阿一人一個竹簍,一個裝些祝餘草一個裝些丙草,如今在戴雨農眼力這些草藥可是實打實的神仙錢,自然越多越好。


  依舊是從招搖山上山,不過這次戴雨農起的早準備穿過堂庭山後從猿翼山在下山去看望下廖戈這小子,正好可以借著宋清阿佩劍天哭的理由。


  站在招搖山半山腰上就可以看出如今草頭村的不同,一麵環山,三麵環水,草頭村上空更是壓著一層厚厚的雲霧,山與山之間更是被山霧隔絕,不可見。


  按照宋清阿的解釋,這並是草頭洞天破碎為草頭村之後的自然景象,靈氣濃鬱盤旋在草頭村上空久久不能散去,這還是如今從穹廬天下風來了一大波修士的原因,要不是有這些練氣士分攤走一些靈氣估計草頭都得被靈氣壓的稀碎。


  “你說會不會這些外鄉人出現在草頭村的真正目的實際上不是為了尋找寶物和機緣而是為了分攤破碎後久久不散的靈氣?防止一些草頭村被碾壓成廢墟,或者是一些草木精怪大量吸食靈氣以後淪為精怪為禍一方?尋找寶物什麽的隻是你們那個文廟老爺拋出的餌?”戴雨農揣測道。


  宋清阿也醍醐灌頂,如果真是這樣也說的通,更能說文廟儒聖當真是仁愛至盡,何止隻是心係一座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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