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老樹的變化
屋子裏的交談一直在繼續，直到門被敲響了，何詩問道：“餘秋，你在裏麵嗎？”
餘秋過去開了門，何詩進來一看他爸也在，笑著說道：“爸，準備吃飯啦，正在找你們。”
她也看到了非爺，還笑著問：“聊天怎麽不去那邊喝茶聊啊？”
然後她就注意到了茶幾上的筆記本，還有筆記本前麵的非爺，還有筆記本屏幕上熟悉的一行一行的字。
她張了張嘴巴，吃驚地看著餘秋，拿眼神詢問。
餘秋關上了門笑道：“我爸聽到了我跟非爺聊天……所以，他現在也知道了。”
何詩眼睛瞪得大大地，然後訥訥地問：“那現在……”
餘青山站起來拿上了茶杯說道：“先去吃飯吧，有時間了再聊。”
說完，他還順手抱起非爺，當先出去了。
何詩揪著餘秋的衣袖，拉著他落在後麵一點小聲問：“真的都知道啦？”
餘秋點了點頭：“雖然是被動地被聽到了……但，後來聊了挺長時間，都知道了。”
“那……你爸是什麽態度？”
“不用擔心啊！”餘秋笑著拉起她的手，“我以前也有把握，我爸不會把他當作異類，也不會到處亂說的。”
何詩放下了擔憂，鬆了一口氣說道：“那挺好，對非爺來說挺好的……”
餘秋嘴角翹了翹，捏著她的手：“我爸說，下半年，就跟媽一起到這邊來。”
“啊？”何詩懵了。
餘秋看著前方父親的背影，不知道他有沒有跟非爺在說什麽。
非爺叫他不要把自己當做餘夏，他又說要搬到這邊來，得好好照顧著非爺。
因為非爺又一次說了，自己是隻貓，壽命不會長。
就連餘秋也不清楚，非爺的這個身體，具體已經是幾歲了。
餘秋不禁握緊了何詩的手說：“這樣挺好的，我還要在江城負責公司裏的事，你要留在江城陪我。我爸到了這邊來，有一個能跟非爺當麵聊天的人。他又不肯讓方欣雨知道，總不能剩下的日子裏，總是在這邊沒個人說話。”
他說完，扭頭看了看不遠處小廣場上的老樹。
聽非爺說，這棵樹跟自己以前一樣，在非爺的眼裏會發光。
餘秋暗自祈禱著，希望非爺早一點有變化……是好的變化……
……
午飯後隨著龍燈隊和蓮船高蹺一起來的，還有周圍的村民甚至一些城裏的居民，以及電視台、報社的記者。
喬榮盛、王嘉、童均義也都來了。
餘秋跟方欣雨、陳皮一起在接待、組織，現在，非爺跟餘青山呆在一起。
他抬頭看了一眼背著手津津有味看著表演的餘青山，還真找到一些小時候和自家老頭子一起看熱鬧的感覺。
那個時候，自己似乎也是這麽一般矮。
不同的是，餘青山不會像老頭子一樣，看到興奮處一拍大腿，然後抓他的頭。
餘青山似乎總是這樣和緩，穩穩地站在那裏。
生活的酸甜苦辣，已經變成了他鬢邊的白發，和他眼裏內斂的智慧。
非爺自己心裏算了算，如果加上已經活過的40年，自己的心理年齡，應該是42歲了。
餘青山呢？54歲了。
自己再活個12年，會是什麽樣子？
非爺一時竟有些胡思亂想起來。
陳家灣的春節過得熱熱鬧鬧，方欣雨就發現，魔魔今天總是跟餘秋何詩甚至餘秋的爸爸呆在一起。
她心裏有點小失落。
看樣子，魔魔隻是暫時對餘秋感到陌生了。等重新熟悉之後，還是喜歡他一家的氣氛。
畢竟以前可能就很熟了。
畢竟他們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樣子，確實讓人感到很輕鬆。
但方欣雨不好就這麽湊過去。
於是下午忙完之後，她回了房子那邊，在房間裏打打遊戲，或者看看書。
非爺其實一直留意著她，擔心她會不會因為想家裏而心情不好。
晚飯後在房間裏又聊了一會，非爺就說道：“我先回去，看看方欣雨。”
餘秋點了點頭，對餘青山說道：“爸，今天消化一下吧，日子還很長，一下聊不完。”
餘青山想想也是：“那就歇下吧，你媽估計也嘀咕了，咱幾個下午晚上湊在一起密謀啥呢？”
“那您準備怎麽圓過去啊？”餘秋笑著問。
非爺也看了過去。
餘青山歎道：“本來也不好瞞她，但這是小顧的秘密，小顧你說呢？”
非爺灑脫地在電腦屏幕上敲道：【又活一次，我是決定過了，要跟上輩子不一樣。餘秋就像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於是他的親人，也像是我的親人。如果我覺得可以信任，我現在願意付出信任。所以，這個決定交給您。也許因此產生一些變化，對我來說就是好的。當然我也得說，現在我有了牽掛的人，我不想死，也不想被研究。所以，您把這件事，當做一個“人”很重要的秘密，來決定要不要跟餘秋媽媽說吧。】
很長的一段話，餘秋楞楞地看完了。
不想死……不想被研究……被強調的人字……還有關於親人的說法，和沉甸甸的信任。
非爺出了門，往方欣雨那邊去了。
餘秋送父親回那邊，順便再聊一聊。
在寧靜又漆黑的夜路裏，餘青山歎了一口氣：“小顧的閱曆和心理素質，讓人難以想象。怪不得你這兩年，像變了個人。”
餘秋認同地輕聲回答：“是啊。”
“你們在做的事情，我也不懂，幫不了你們。既然小顧這樣說了，我也不會讓他失望的。”餘青山平靜地說道，“明天開始，多教我怎麽用新手機，怎麽用電腦吧。”
“嗯。那媽那邊……”
“那不打緊，一句話的事。行了，路燈亮著呢，你回去吧。”
餘秋跟他道了晚安，就轉身離開了。
餘青山在老樹下麵站了一會，今天的見聞太過離奇，也引動了他的思慮萬千。
究竟隻是機緣巧合，還是小顧跟餘秋之間本就有冥冥之中什麽牽連呢？
餘青山望著夜空中的星，一時有些癡了。
……
非爺回到房間後，方欣雨正在參與大年初一的匹配戰鬥。
大概這樣讓她覺得熱鬧些，好過一點？
他靜靜地跳到了桌子上，看她打遊戲。
方欣雨見他回來了，眼神裏浮現出喜意：“魔魔，你回來啦？”
“不回來我去哪？”非爺賣了一個萌，眯著眼笑。
“等我打完這一盤。”方欣雨說完，就劈裏啪啦地敲字：【中路一波了！】
大年初一，似乎玩遊戲的人相對和諧一點，大家還挺配合地中路集合打團了。
非爺就看著她打架、推塔、爆掉了對方水晶，拿下一場勝利。
方欣雨很滿意地退出了遊戲，然後抱起非爺說：“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呢。”
“你在哪，我就在哪啊。”非爺今天的語氣很溫柔，似乎早上掉馬桶的糗事已經忘記了。
方欣雨大概感覺到了他的溫柔和親昵，把他抱起來用臉蹭了蹭。
釋放了一下內心的情緒，她就拿起了手機看了看，嘀咕著說：“這家夥，還沒反應？”
非爺把腦袋湊過去一看，隻見她看的是和顧言的聊天界麵。
方欣雨發了一個：【新年快樂！活動進行得挺順利的，特地感謝一下你之前的建議。糍粑吃了沒？味道怎麽樣？】
她看顧言還沒有回消息，搖了搖頭：“還說饞老娘，都沒主動發個新年問候。”
非爺看她收拾衣服進洗手間了，房門也被反鎖了出不去有些傻眼。
這一天，從一早翻車到現在，都沒機會到小房間給她發那麽一句。
原來她居然還有點小小的惦記自己？
看樣子要明天回了，到時候就說……老家過年被灌醉了吧……
非爺在桌子上，忽然察覺到有一點不對。
他把腦袋鑽到了窗簾後麵，眼睛睜得老大。
窗戶外麵，一圈一圈湧過去的，老樹發出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璀璨了一些。
非爺驚住了：真就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