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安營紮寨
我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嘶吼,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讓啟國之人!受盡屈辱!一個不留!
今天所忍受的一切!我必將千倍!百倍的奉還!
眾人眼中隻有貪欲,忽略了我眼中的殺戮,紅著眼撫摸過我的每一寸肌膚。
正當一個男人壓在我身上要解開我腰間的帶子時,耳旁突然響起了陣陣馬蹄聲,所有人轉頭望去,隻見沈錄帶著幾人策馬而還。
“將軍回來了!”
“快!把我抓起來!”
我被人押著手臂站了起來,目光渙散,衣衫淩亂的看著沈錄歸來的方向,鼻尖酸澀,一不留神,紅了眼眶。
沈錄策馬至眾人麵前,瞧見衣不蔽體的我被幾人押著跪在了他的麵前,目光中勝利的光芒瞬間陰鷙,那人衝他笑笑,道:“將軍!抓住了一個敵軍的細作!女扮男裝混……”
未等那人說完,沈錄冷著臉,揮劍割破那人的喉嚨,鮮血濺到我的臉上,灼傷了我的心。
眾人見沈錄動怒,心下暗叫不好,趕忙放開了我,齊齊跪下,不敢言語。
沈錄沉默不語,接下.身上帶血的戰袍,伸手將我撈到了自己的身前,將戰袍緊緊裹在我身上,而後回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將士,道:“進城。”
而後,策馬離開。
我靜靜地被他抱在懷中,偷偷抬眼看他,故作楚楚可憐的模樣,哽咽道:“我混進軍營,你不問我的底細,為何還出手救我?”
沈錄沒有低頭看我,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模樣,道:“你混進軍營是一回事,我救你是另一回事,當了這麽久的屠夫了,我也想偶爾當個救美的英雄。”
我未曾與男子這般親密無間過,手足無措多半也不是裝出來的,我努力回想以前看過的話本子,低回婉轉,道:“將軍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
“唯有以身相許,對嗎?”沈錄接過我的話,別有深意地低頭看我,唇角淺淺的笑蠱惑眾生,讓我亂了心智,不再敢接著演下去,木訥的低下了頭。
沈錄見我低下了頭,會心一笑,輕夾馬肚,加快了速度馳騁,不一會便進了城。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似乎並沒有屠城,反而列隊走在大街上,竟受百姓夾道跪拜,那目光中的歸屬感,不像是被逼出來的。
我不解,抬頭看他,問道:“怎麽回事?他們?……”
沈錄對百姓回以微笑,漫不經心道:“肅城原本就是啟國國土,五年前,我還未任命,這座城池便失守了,後來聖上覺得肅城偏遠,物資缺乏,土地也不大,不收複也無所謂,而這次追擊敵人順便就收複了,說起來,你還有一半的功勞。”
我點頭,沒再說話,沈錄低頭看了我一眼,問道:“你不知道?難不成你不是啟國人?我也好奇的很,一個女子,喬裝混進軍營,會異術,懂兵法,關鍵時刻竟比沈錄還了解戰場的無情,沒有婦人之仁,你到底是什麽人?”
話音落,我笑了笑,嗤笑道:“我不是敵國的細作,但你若要追問我的身份,我也隻能請將軍治罪了。”
沈錄抬頭微微一笑,道:“你是想欲擒故縱,還是.……瞞天過海?”
我頷首,麵不改色,道:“不敢,將軍是用兵奇才,我又怎敢在將軍麵前班門弄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還望將軍別再追問。”
到了驛站,沈錄將我抱下了馬,安安穩穩放在地上,然後對一旁的沈錄道:“給我安排好住處,衣服熱水還有吃的,我去一趟城主府,明日你帶我來找我,切莫讓我跑了。”
我暗地撇撇嘴,沒說話,隨著沈錄上了樓。
沈錄為我安排好一切,正要關門離開,我連忙喚住了他,他又恭敬地回身,問道:“姑娘還有什麽吩咐?”
我打量了屋子的裝潢,窗戶嚴鎖,是以為我要逃跑嗎?即便是我要逃,這種鎖也太兒戲了吧?我微微笑笑,較弱道:“沈大哥,這房間太黑了,我有些怕,可否換一間?”
沈錄低了低頭,抱拳道:“是。”說完,轉身出去給我安排房間,心裏卻不解,這個女人膽大包天敢混進軍營,還敢讓將軍下令屠城,如今卻說我怕?怕黑?
沈錄越想越不明白,索性搖搖頭,給我安排房間去了。
我到了新的房間,門窗依舊緊鎖,小二給我準備了熱水,剛要退下,我便喚住了他,問道:“小哥,這肅城的花街柳巷在何處?”
小二也不敢多問,恭敬答道:“回姑娘,這驛站往西有條河,過了橋,便是全程最有名的醉歡樓。”
我明了的點點頭,接著問道:“可有剪刀針線嗎?”
小二抬頭看著身裹戰袍,長發披肩的女人,疑惑的問道:“姑娘要針線做什麽?”
我笑笑,故作嬌羞,道:“你這小哥怎的這麽好問?自然是將軍的戰袍破了,我要補補啊,這行軍打仗,你不知道,哪裏享受過女人的針線活,將軍對我有恩,我自然是要知恩圖報的。”
小二連忙點頭,靦腆的笑了笑,說:“小的多嘴!姑娘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拿。”
說完,急忙退了出去。
我唇角微微上揚,目光中的不諳世事煙消雲散,在這空蕩的房間中,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眸中灰暗一片,連笑容,都黯然無光。
這邊的沈錄安排完人看守驛站,便起身去尋沈錄。
未動幹戈,肅城城主便降了,如今被沈錄關押在地牢,待明日押送回京交於聖上處置。
沈錄來的時候,沈錄正在城主府的花園裏看水渠中的錦鯉,頭也沒抬,問道:“怎麽樣?”
沈錄畢恭畢敬抱拳,道:“沒有什麽動靜,但是我問小二要了針線,說是.……說是,要給將軍縫補戰袍。”
聞言,沈錄唇角上揚,目光深邃,道:“一個要屠城的女人,怎麽做得了針線活,我不是賢惠,怕是要撬鎖。”
沈錄抬起頭,吃驚道:“我要逃走?我既然是混進軍營,自然是想要接近將軍,為何還要逃?”
沈錄將手中的魚食灑向水渠,魚兒瞬間圍了過來,顏色鮮明活潑,惹人喜愛,他笑了笑,說:“你當真以為我和京城中那些貪慕虛榮的女人一般嗎?懂異術,懂兵法,要屠城,還會撬鎖,若隻是有人讓我來勾.引我,那委實是屈才了。”
沈錄似懂非懂,接著問道:“那將軍的意思是?”
沈錄看著水中的魚兒,長身玉立的站著,把酒臨風道:“讓我逃走,派幾個身手好的跟著,若是跟丟了,那就說明這個女人不僅會撬鎖,我還會功夫,試問若不是敵軍派來的,在朝中,誰手中會有這種人才?”
沈錄蹙眉,麵色凝重,小心翼翼問道:“琅琊閣?可是.……我接近將軍有什麽目的?為何要逃走?”
沈錄將所有的魚食都灑了出去,然後轉頭看著他,笑的溫潤如玉,道:“我若是事事都知曉,那還讓你跟著我?這個女人來者不善,一時半會差不清楚底細,但是若為我所用,那便是如虎添翼,你下去吧,盡量別跟丟了。”
“是!”沈錄應聲退下,沈錄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收起了笑容。
若真是琅琊閣的人,那可真是可惜了。
不過琅琊閣向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男人,而這個女人接近他時,眼中雖有戾氣,但是卻沒有殺氣,不想司空見慣了鮮血和屠.殺的人,並且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閨中女兒的秀氣。
但若不是琅琊閣的人,那我到底時什麽人?有什麽目的?
有意思,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如迷的女人,心思若隱若現,令人欲罷不能。
看來這局棋,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