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生氣
眾人道賀,仿佛同喜。
我何曾受過這般高貴的禮儀,一時間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目光四處眺望,恰好與衛植四目相對,他笑的好生溫柔,如畫中走出的謫仙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我倉惶的躲開了他的目光,卻被門外姍姍來遲的身影所吸引。
隻見江帛與郭秉走了進來,門外小廝高聲通報,道:“太子到——”
眾人紛紛退到兩旁,相爺也急忙走下了台階,然後畢恭畢敬下跪,低頭道:“參見太子殿下。”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眾人跪下時,我還傻愣愣的站著,我竟不知,見到江帛還要行禮的?
想著,我也急忙跪了下去。
江帛笑的如沐春風,郭秉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江帛,江帛拎著東西,先是將相爺扶了起來,笑著說:“相爺今日是壽星,禮數自可免了,父皇政務繁忙,抽不出身,命我前來祝壽,這是西域進貢的一株銀花樹,祝相爺鬆鶴長春,天倫永享。”
我低頭想,這江帛到底飽讀詩書,祝壽詞說的我都聽不懂,可不也和我的福如東海一個意思嗎?
相爺恭敬的抱拳彎腰,笑著說:“老臣謝過陛下,謝過殿下。”
江帛虛扶了一下,然後走上大堂來,伸手將我攙扶了起來,然後對我笑了笑,低聲說道:“我竟把你給忘了,你給相爺送了啥?”
我憤懣不已,他居然把我忘了?
忘了?
想著,我怒不可遏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賭氣一般沒有說話。
江帛寵溺的笑了笑,然後小聲道:“好了好了,待會私下好好賠罪。”
說著,他轉身望向眾人,一改嬉皮笑臉的模樣,肅穆而又溫潤道:“都起來吧。”
“謝殿下——”
待眾人起身,江帛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起了我的手,然後對眾人道:“今日是相爺的壽辰,本王也跟著沾沾喜氣,父皇今日下旨,為本王與相爺家的二小姐賜婚,從今往後,她便是我的未婚妻子,千候的太子妃。”
我微微一滯,然後傻愣愣的抬頭看著他。
眾人麵麵相覷,然後齊聲道:“恭賀太子殿下,恭賀太子妃。”
賜婚?
皇上不是不喜歡我嗎?
怎麽這麽快就賜婚了?
我不解的皺著眉,目光掃過眾人,卻看到了衛植正抬頭直視著我,眼底似有悲傷,卻一瞬而逝,我狐疑的看著他,興許是我看錯了?
江帛握著我的手微微用力,然後低聲道:“快說話啊。”
我啊了一聲,然後轉頭看他,問道:“說啥?”
江帛無奈,白了我一眼,然後轉頭對大家笑,說道:“好了,今日是相爺壽辰,不必在意禮數,入座吧。”
眾人謝過太子,然後有條不紊的入座。
我與江帛、相爺和衛植坐在了一桌,然後回頭看看,這桌上都是男人,唯獨我一個女眷,我怕有不妥,便對江帛說道:“我坐在這兒不合適吧?”
江帛看看我,為我夾菜,說道:“父皇沒來,這兒我最大,我說合適,誰敢說不合適?”
我嫌棄的皺著眉頭,說道:“你不能這樣,你這是濫用私權,徇私枉法,白日宣淫。”
江帛正喝著茶,聞言,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幾聲,然後黑著臉看我,低聲怒道:“跟誰學的亂七八糟的!什麽白日宣淫!”
我撇撇嘴,然後低頭吃菜,說道:“書上說的,說前朝太子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然後白日宣淫,我覺得你也是。”
江帛氣的抿唇,放下了茶杯,然後白了我一眼,說道:“書被我沒收了,以後亂七八糟的不要看,以後就是太子妃了,亂講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話音落,我心頭一沉,然後轉頭愣愣的看著他。
老薑頭昨日的話還猶在耳邊,我突然有些食不知味,難道真如他所說,這深宮,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窩虎穴?
我見到自己心愛的人還要下跪,說什麽,做什麽,都要多加思索,稍不留神,說錯了話,便會掉腦袋?
我有些難過,放下了筷子,坐在那裏沒有說話。
江帛見我異樣,便自知方才的話嚇到了我,可是宴席之上,他也不敢哄我,便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手,繼續為我夾菜。
相爺似乎察覺到我的低沉,關切的看著我,問道:“羨冬,怎麽不吃?不合口味?”
我抬頭看著相爺,然後倉皇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昨日受驚沒有休息好,身體有些不適,不礙事的。”
說完,我連忙低下了頭。
心中的難過愈發厲害。
我……會說謊了?
我來此一年,居然也會說謊了……
從小老薑頭對我諄諄教誨,做人可以窮,可以殘疾,但是要有誌氣,要誠實,不可以說謊,若是欺騙了別人,那會讓別人難受,自己也會愧疚。
世間毒有千萬種,唯獨欺騙最蝕骨。
相爺聞言,然後連忙對下人吩咐道:“快扶小姐回去休息。”
下人點頭,然後走到了我的身邊。
我心中難過的厲害,抬頭看了看江帛,卻見江帛也在皺著眉頭看著我,他必定也是看出我撒謊了,所以,他在失望嗎?
我委屈的看著他,眼睛瞬間紅了。
江帛無奈,秉退了下人,然後對相爺道:“不用了,我扶她回去休息。”
說完,他將我拉了起來,然後對眾人道:“大家慢用。”
說完,不顧眾人的目光,拉著我離開了宴席,一路大步走回了清歡閣,然後關上了門。
我委屈的站在那裏,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沒有說話。
他憤懣不已,走到我麵前,然後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臉抬了起來,說道:“不舒服,哪兒不舒服?”
我看著他責備的目光,以及布滿怒火的眉眼,有些哽咽道:“心裏不舒服。”
他鬆開了手,然後問道:“心裏不舒服就任性?就說謊話?”
說完,我看著他,淚水便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然後委屈的低下了頭,說道:“對不起。”
他見我哭了,便有些無奈,怒火也消了一半,可能是氣憤過頭,覺得自己言辭過激了,便越過我坐到了大堂上,說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