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太子妃
江帛的手緊緊摟著我的腰肢,側過臉來望著我,伸手從我的鬢角撫摸至下顎,如同撩撥琴弦,任人在他指尖成瘋成魔。
我望著他,大氣不敢出,聽他道,“那這樣呢?”
我六神無主,依舊誠實的搖了搖頭,他笑意春風,石雕般儒雅的眉眼,眸如古井,不似齊些像草原翱翔的孤鷹,他的眼中,是俯瞰山河的壯闊。
江帛輕輕捏著我的下顎,慢慢湊近,我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心跳驟停,他肌膚白皙,長睫低垂,宛若憂傷失伴的白頭鴛。
江帛的唇輕輕覆在我的唇上時,那酥酥麻麻的感覺沿著唇角四麵八方在身體蔓延開。
他的吻輾轉,柔軟,細膩,小心翼翼。
我似乎被他抽離了力氣,渾身綿軟無力,任由他的吻如何纏綿,我不敢動,亦不敢呼吸。
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隻是片刻,他輕輕咬了我的下唇,而後離開了我的唇,抬眼動輒,盡是驚鴻。
“如若你心裏都是齊些,那麽方才你為何不推開我?歡歡,你瞧你,可不就是愛上我了?”
他的話讓我如夢初醒,倉皇失措的從他懷中爬了出來,有些窘迫的站著,他深邃的笑意在我看來都是嘲笑。
我又記起齊些生氣的那晚,他的吻激烈,不容置疑,讓我心生畏懼,故而推開了他。
可是江帛,為什麽呢,為什麽方才,我忘記推開你了呢?
是他的溫柔醉了滿懷的情愛,還是他的蘭香勾魂攝魄,我心裏是齊些,我夢裏都是他,千山萬水的跋涉是為了他。
我,愛了他,那麽多年。
從他賜我拂歡二字之日起,他的音容笑貌如同詛咒一般刻在我的心裏,不論日後我看過什麽風景,吻過什麽人。
他的樣貌,永遠在我心裏。
我張口結舌,幾次啟唇,都欲言又止。
而江帛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也沒有故意調侃我,而方才的親密如斯唇齒留香,像魑魅魍魎一樣在蝕骨灼心。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我一驚,回神恰見綻綻鍋餅火燒正站在門口,綻綻推開門東張西望,然後噠噠跑向江帛,依偎進他的懷中,仰著腦袋看他,問道,“爹爹,那個將軍走了嗎?你可有輸了?”
江帛目光柔軟,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寵溺道,“我怎麽會輸呢,我剛剛天馬流星拳打的他鼻青臉腫,一個掃堂腿就放倒了他,然後又一記佛山無影腳將他踹了出去,他嚇得趕緊跑了,他再也不敢搶你娘了。”
我站在一旁翻白眼,江帛說的麵不紅心不跳的,連郭秉和霍芍都忍不住轉過了頭去,他還麵不改色,臉皮是真厚。
可綻綻哪裏懂,眼睛發光,稱讚道,“爹爹好膩害!”
說著,綻綻回頭看了一眼鍋餅和火燒,理直氣壯道,“剛剛叔叔嬸嬸還不讓我進來!明明那個將軍都已經打跑了!鍋餅叔叔捂著我的嘴巴和火燒嬸嬸偷偷忘裏看,老半天才放開我呢!”
話音落,我大窘,趕忙低下了頭,臉瞬間紅到耳根。
鍋餅火燒自知大難臨頭,認栽的單膝跪在了江帛麵前,視死如歸的低著頭。
反倒是江帛饒有興致的與綻綻嬉笑,瞧都不瞧他們二人,陰陽怪氣道,“看樣子你們二人近來是閑了,倒不如回千候去幫我照看府上的花草吧。”
“屬下知錯!”二人齊聲道。
我見狀,尷尬的伸手去拉鍋餅和火燒,可是沒有江帛的命令,他們跪著死活不肯起來。
我無奈的望了一眼江帛,江帛笑的別有深意,對二人道,“太子妃宅心仁厚,起來吧。”
鍋餅火燒,“謝太子妃!”
我回到將軍府時,已是晌午。
我徑直往齊些的住所奔去,卻在途中被匆忙迎來的趙黔攔下,他神情肅穆,說,“李姑娘,將軍有事處理,請姑娘不要打擾。”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往裏探了探腦袋,四處瞧也沒瞧到齊些的身影,有些喪氣,道,“那好吧,請你轉告齊些,明日我要去長溪找李盞,要過些日子才會回來。”
說完,我戀戀不舍的又望了一眼,而後欲轉身離去。
這時,突然在房裏傳來齊些低沉而又喑啞的聲音,“讓她進來。”
我頓住了腳步,小心翼翼轉身,試探的望了看了趙黔一眼,趙黔識趣的欠開了身子,讓出一條路來讓我過去。
我暗自吞了口口水,輕手輕腳望屋子裏走去。
齊些正立於岸幾旁提筆揮墨,我悠悠挪步走了過去,悻悻瞥了一眼,他那紙上的字,我認得。
叫拂歡。
恢宏蒼勁的字,安靜的躺在宣旨上,似乎將我沉重的心事大白於天下,無處遁形。
“你要去長溪?”他開口問道,未曾瞧我。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他依舊不抬頭,將那一紙拂歡揉成一團,隨手丟在岸幾上,繼而又提筆,繼續在紙張上揮鴻。
他沉聲道,“那好,明日我派人護送你,尋到了便回來。”
聞言,我抬頭望著他,道,“不用了!江帛說與我一同去,如果沒有他我找不到的,嗯……大概,十天左右吧。”
話音落,他落筆沉重,著墨暈染,再度放下筆,將那一紙拂歡揉碎,緊緊攥在手中,緩步走向我。
不知為何,每一步,我都想逃。
他目光淩厲,走至我麵前,伸手搭在我的肩上,低頭看我,道,“我堂堂鎮國將軍,竟會如此狼狽,患得患失的不是國土山河,卻是你這麽一個女人。說來可笑,有時候我真想放任你與江帛離開,不管不顧,可是拂歡,我做不到,今日我一人回來,原本不想再理會你,可又聽你要離開,我又不得不理你,拂歡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他的話,落在我心裏,字字珠璣,妥善珍藏。我千裏迢迢為他而來,而他滿心滿眼,也都是我,最起碼,此刻都是我。
那我,對江帛又什麽樣的感情呢?
興許是感激吧。
我抬頭望著齊些麵如冠玉春似桃花,心下微恙,道,“齊些,我真的喜歡你,雖然我不知道我對江帛是什麽感情,但如果要是過日子的話我一定跟你!盡管……盡管……你要娶公主。”
“娶不娶我說了算。”他堅定道,目光稍作溫柔,接著道,“十萬大軍方不能奈何我,我又怎會為一道聖旨去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
我眨了眨眼,心頭的溫暖溢於言表,此刻的他,無比英俊,我起初不明白,一個長年征戰疆場的人為何會生的溫潤如玉。
現在想明白了,那是老天的慈悲。
老天對每個人各有慈悲,也許是前世因果,也許是今生注定,我的慈悲被李家村的大火燒成灰燼,卻又在遇到齊些時,春回大地。
而齊些與江帛,兩個人注定的天之驕子,慈悲貫穿一生。
所以他們善良,英俊,位極人臣,王侯貴胄。
我輕歎,望著齊些的臉,道,“你可以娶公主,別……別不要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