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第298章 孤獨旅程
孫陽還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身無分文,遠離家鄉和熟悉的人,對於自己要去的地方一頭霧水,身後還有追兵隨時都有可能到來。
好在遇到了這個熱心腸的人,他的華語並不是很標準,按照他的說法,他的家族離開大夏已經有兩代人,他從來都沒有回去過,也很少有機會使用華語,但兩個人之間雖然有些磕磕絆絆,但居然還是聊了一路。
孫陽終於搞清楚,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已經是禪邦以南克耶邦境內,相對於禪邦來說,軍政府的控制力在這個地方要強得多。但這裡距離仰光依然有將近五百公里,距離新首都內比都也有將近一百五十公里,並且沒有直達的車子。聽說他的目的地是仰光后,對方建議他先到南北緬物資交易的重鎮東吁,然後再從那裡坐火車到仰光去。
「你的膽子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他對孫陽說道。「一個人就敢到這些地方來冒險,語言還不通。」他搖搖頭。「你被打劫的地方可不僅僅是有野獸和土匪,你知道嗎?那邊可是有妖怪的!」
他用誇張的語氣說著,雙手還比劃起來,讓孫陽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把車子開到山溝里去。
為了配合他的話,他不得不做出很驚訝的樣子。「妖怪?」
「就知道你們大夏人不相信這些……」對方搖了搖頭。「這些東西可是真實存在的,我阿爸就親眼見過在天上飛的巨大鬼怪……」
那大概是某個青丘的修士吧?
孫陽想到。
「明明知道有這些東西還住在這邊,你們不害怕嗎?」他問道。對於一般民眾怎麼看這些修士,他突然有些好奇了。
「家就在這裡,能跑到哪裡去?而且,那些怪物也不是時時都出來害人的啦。只要心誠意敬地去廟裡多拜拜,那些東西是不敢來害你的。」
孫陽微微地搖了搖頭,他不知道緬甸的僧伽勢力有沒有泰國那麼強大,但想來,以泰國的佛寺之多,青丘照樣敢出來動手,緬甸這樣的國家,青丘的力量和影響力一定會更大。
不過和對方說這些東西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他於是裝作很感興趣地聽著對方一路吹著這些東西,終於到了可以坐車去東吁的車站。
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對方因為他「被人搶劫,身無分文」謊言,竟然很熱心地給了他所需的路費,還給他買了路上吃的東西。
孫陽請他留下姓名和地址,但卻被他堅決地拒絕了。
「都是華夏人,難道幫這麼一點小忙,還要你的回報嗎?」他搖著頭說道,笑嘻嘻地開著車走了。
遇到這樣的人讓孫陽很是感動,他吃著那油鹽都很重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點心,坐在一輛破破爛爛的大巴車上,周圍都是皮膚黑黑的本地居民,說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語言,這讓他這麼一個外國人顯得很刺眼,於是他乾脆裝作打瞌睡,其實一邊調息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人口漸漸密集起來,但也只是相對於人煙稀少的原始叢林而言。相對於大夏來說,除了曼谷之外,這一路上孫陽還真沒見到任何一座人口密集的城市,最大的一座城市也不過像是華夏的小縣城。
緬甸的市鎮比起泰國來顯得更加的破舊,公路的路況更加糟糕,路上走得車子也稀奇古怪什麼牌子都有,孫陽甚至看到了早已經停產的屬於上個世紀的車子。如果是在大夏,這樣的車子要麼早已經成了廢品,要麼就放在博物館里,但它在這裡卻還在慢吞吞地吐著黑煙繼續跑著,擋得一大堆車子只能跟在它後面慢慢爬。
以這樣的速度,到達東吁時天肯定黑了,要到仰光估計得要第二天晚上,而那個時候,青丘追蹤自己的力量說不定已經轉到了這個方向。
孫陽終於有點明白董卓鴻為什麼要讓他順江漂流三四百公里之後再轉陸路了,以這樣的前進速度,加上不時停車上下乘客,前進的速度真的不比在水上漂流快。
他開始有些擔心起來,對於能夠在泰國高速公路上阻斷交通,附身警察動手的青丘眾人來說,這樣的地方肯定更加不會讓他們有多少顧忌。雖然這裡理論上已經是非常接近緬甸首都內比都的地方,但據說現在內比都連最基本的配套設施都還沒有建齊,對於軍政府能夠對這個地方有多大的實際控制能力,孫陽完全沒有辦法報以更大的期待。
得想想辦法。他對自己說道。但看著眼前那僅能供兩輛車通過的坑坑窪窪的道路,他真的一點兒招都沒有。別說他不認識路,就算是現在下去搶了一輛最好的車子,在這樣的路上也只能慢慢地跟在那些老爺車的屁股後面吃灰。
如果我能夠役鬼……孫陽忍不住這樣想到。
這或許是役鬼術在這個地區能夠如此盛行的理由之一,當他們役鬼在空中飛行,效率已經超越了這個國家絕大多數的人。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車子終於到了一個看起來相當繁華的地方,司機揮手示意讓孫陽下車,他不確定地拿票去給司機看:「東吁?」
「ye!toungoo!」對方大聲地說道。
「whereshouldItakethetrain?」孫陽問道。「火車?train?」
對方一臉茫然,他不得不學了一下火車的鳴笛聲,用雙手在身體兩側做出車輪旋轉的樣子。
「哦!」對方連連點頭,把方向指給了他。
孫陽一路往那邊趕去,突然,他看到了一家華語招牌的店鋪,靠門口的櫃檯上放著一部電話。
被強行壓下來的擔心和思念突然在這一刻爆發,孫陽下意識地往那邊走了過去,但行走了幾步之後他才意識到,他既沒有可以用來打國際長途的錢,也不能因為這種原因而暴露自己的位置。
如果戴百川真的像他所猜想的那樣在這件事情里充當了非常不好的角色,那無論他打給父母、呂小玲或者是馬斌,都有可能被監聽甚至是反過來追蹤到他的位置。那樣的話,他的出逃就完全沒有了意義。
他很艱難地才把自己的目光從那部電話上移開,繼續向著火車站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