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九符
呂小玲將手中的符紙猛地向上一拍,怨靈發出一聲尖叫,但符咒卻沒有擊中它的要害,只是讓它的一條手臂散了,很快又重新聚攏在一起。
「為什麼會這樣?」呂小玲不解地叫道。
「它並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只想讓你幫它報仇!」她分了兩張符給我,雖然我還不能畫符,但運用符咒的法門我已經學過,應該可以對付它吧?
「左邊!」怨靈再一次撲了上來,呂小玲功力不夠,沒有辦法開天眼,只能在怨靈對她發起攻擊時才能看到它,這讓她在這場戰鬥中居於劣勢。
我一把將她扯到身後,左手的符咒迎著怨靈上去,它卻尖嘯一聲向後散開了。
「我們可以幫你復仇!」呂小玲大聲地叫道。「安靜下來,我們好好的談談行嗎?」
回答她的卻是越來越高的溫度,火焰已經吞沒了整個房間。
「孫陽?」戚明非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
「啊~?」他驚訝地叫道。
以門為界,外面是寂靜漆黑的走廊,而房間里,卻是已經完全被火焰吞噬的煉獄。
怨靈猛地向他撲去,戚明非驚叫了起來,但就在怨靈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亮光突然從他的胸口迸發出來。
一陣極其刺耳的尖叫,怨靈受到了重創!
呂小玲這時候已經把腳邊的硃砂罐打開,右手中指和食指在裡面沾了一點,然後在空中快速地畫著。「盪礪乾坤,萬邪碎滅!」
「叱!」她低聲喝道。
一股氣流以她為圓心猛地向四周衝去,周邊的火焰被這突如其來來的疾風一下子吹滅,整個房間在極亮之後,猛然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孫陽?」戚明非有些緊張地問道。
「沒事了。」呂小玲放下了手中的硃砂罐,有些頹然地說道。
「它被你們消滅了?」戚明非的態度有些驚慌,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的。
「沒有。」呂小玲搖了搖頭。「只是被打跑了。」
「怎麼會!」戚明非問道。「那它會躲在什麼地方?我們要怎麼消滅它?」
「這件事情很不正常。」呂小玲說道。「太不正常了,她不應該能夠躲過我的搜魂符,也不應該能夠離開自己死亡的地方……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有人在幫助她,或者是控制她。」我對他們說道。
「我們得把幕後的那個人找出來。」她對我們說道。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半,我們收拾東西去了戚明非的屋子,他依舊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真是太驚人了。」半響之後他才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顛覆了你所有的認識?」我問道。
他搖了搖頭,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面對這些東西的情景,戚明非的表現似乎比我還要糟糕,但這或許是因為那時候我直接面臨著死亡的威脅,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害怕。
而對於戚明非來說,卻是過去數十年已經建立起來的思維方式和世界觀的崩塌。
年輕人或許很容易就能重新塑造起新的世界觀,但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也許這才是最困難的。
「恭喜你。」我對他說道。
他不解地看著我。
「你終於接觸到了這個世界最真實的一面。」
他苦笑了起來,什麼都不說了。
呂小玲和我在客廳的地板上各自打坐,戚明非翻來覆去地看那兩台攝像機拍下來的東西,但火焰和怨靈都沒有拍下來,從錄像上看,我們就像是那些藍幕前的演員,在對著空空的房間賣力地進行著拙劣的表演。
「它是怎麼做到的?」戚明非不斷地搖著頭。「難道一切都是幻覺?」
「也許吧。」我感覺戚明非仍然沒有辦法掙脫以往經驗的束縛,試圖用科學分析的辦法來解釋鬼魂的存在。但這種東西本身就是唯心的,你非要用唯物的經驗去分析它,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你這個符……」他吞吞吐吐地說道。
「這可不能給你。」我搖搖頭說道。
「我不是想要,我只是想看看它到底是怎麼回事?」戚明非說道。「可以嗎?」
我看了看呂小玲,她臉上也有強烈的好奇之色。
這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事實上,我小時候閑著沒事的時候就經常把它拆開玩,有時候還照著它畫。有一次我還用筆在上面塗色,結果被姥姥發現之後狠狠地抽了一頓,但幾天之後,被我畫過的地方那些顏色竟然消失了。
小時候不能理解它的神奇之處,現在回想起來,這真是一件寶物。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打開,黃色的符紙上,用金色的漆畫著令人無法理解的圖案。
歷久如新。
像是文字,但又絕對不是文字。
這是術士用來與上天和鬼神交流的秘密文字。
「這和普通的符籙不同。」呂小玲說道。
她從身上取出一個用塑膠袋封好的護身符。
「這是我大伯在我五歲的時候給我的。」她對我們說道,同時小心地把它打開了。
乍看上去相同的黃紙,但符籙卻是用硃砂畫成的。很多地方已經開始變得模糊,長時間被折起的地方已經朽了,看上去隨時都要四分五裂。
與我的這一個看上去完全就不是同等級的東西。
「可以嗎?」戚明非拿起相機問道。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於是他換著不同的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
「這是你小時候就有的東西?」
我點點頭。
「一點兒也看不出是二十多年前的東西。」戚明非說道。「真是太神奇了。」
一種強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我從來沒有想過,其實這個真實世界的大門很早就向我打開了,只是我一直都沒有意識到。
戚明非第二天還有課,終於去睡了。
呂小玲卻一直在看我的那個護身符。
我把關於它的事情講給她聽,她默不作聲,臉上也看不出任何錶情。
「他的弟子已經完全不懂這些了?」故事的最後,她終於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弟子,我老爸說,他們和一般寺廟裡的和尚道士沒有什麼不同。」
「我可以看看那本符書嗎?」呂小玲問道。
呂大師和曹大師從來沒有提過這樣的要求,他們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但我毫不猶豫地把它拿了出來。
這本書顯然不像護身符那樣神奇,經歷了十幾年之後,它已經開始有些磨損和朽壞了。
呂小玲小心地一頁頁翻看著,神情專註,我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心裡突然有些迷糊了起來。
為什麼這樣一個女孩,會執著地想要走上天師這條路呢?
「你知道它們的意思嗎?」她突然問道。
我搖了搖頭。
「這是篆體字。」呂小玲說道,她隨即把每一頁下角的小字念了出來。
「搜魂,盪穢,役鬼,鎮岳,引雷,誅邪,滅神,真命。」
「這是件寶物,保護好它。」她把它合了起來,小心地放回我手中,小聲而又認真地對我說道。「它也許比我叔叔給你的所有典籍都更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