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每個人都畏懼著死亡,而其實那些被拋下的、依舊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他們要經歷一段不可抗拒的崩潰,或許有些人一輩子都會跌入深淵,一蹶不振。
絡小研坐在雲宋凱的病床邊和他聊了很久,不過雖然這麼說,其實只是她一方面的聽著雲宋凱回憶著過去,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了,但是那些被深埋的記憶在一開口之後,如潰堤的洪水般卷涌了上來。
「這麼聽上去我和芽衣阿姨真有點像啊。」絡小研聽著神野芽衣的一些事迹,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聲,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我也冒冒失失的,呵呵。」
雲宋凱也是呵呵的笑了幾聲,感嘆道:「是啊,在路上走著就是朝著樹上撞了過去,幸好我經過不然估計額頭要傷好幾天了。」
那天午後的情景清晰的浮現了出來,青翠欲滴的香樟樹下,黑髮的少女宛如靈動的精靈在空中旋舞著,眸若星辰,笑意流轉,比陽光更來的奪目。雲宋凱望著天花板,輕聲的說道:「我喜歡那種家世清白,單單純純的女孩子,所以一下子就是被芽衣迷住了,每天每天的去找她。」
「芽衣阿姨肯定很感動。」
雲宋凱失笑,「沒有,芽衣她嫌我煩,經常躲著我。」
「……」絡小研聞言愣了一下,看著對方溫柔的笑容,似乎也能看見當時的情景一般,呵呵的笑了起來。
本來站在病床另一頭的林菲妃看著這兩個人視若無人的交談著,頓時覺得自己站在這邊很多餘,於是默默的挪動了腳步走到了雲家兩兄弟旁邊。
「我們三個是不是有些多餘了?」林菲妃低聲說道。
雲黎昕的目光悠遠而深邃,眉頭微微的蹙著,一個姿勢站著望著床頭的人兒。午間的風有些溫熱,吹動著被浮雲遮遮掩掩著的金色陽光,給這千年來不曾變過的大地熱量。
「我要對小研仔細的調查一番,你們。」雲夜昕看了一下雲黎昕的臉色,最後還是說道:「你們沒有意見吧?」
本來以為只是單純的一個中國朋友,但是現在,不管心中的猜測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都有必要好好的調查一番。雖然知道如果假想成真對自家弟弟會是一種沉重的打擊,可就算不由他不點明,在場的除了絡小研想必都是有所猜測了,當然他有著足夠的信心相信自家弟弟,不會就此沉淪。
「喜歡那幅畫嗎?」病床上的雲宋凱突然指著牆頭上那幅掛了多年的珍貴相框,半彎著眉眼笑著說道,「你要是喜歡,我送給你。」
那是一幅美麗的景象,和當初兩人約定想看的景色很像。
天上浮動著的雲層倒映在蔚藍的海面上,粼粼波光染上了金黃的霞光,海洋生物在淺水區遊動著,銀白色的小魚從水面上躍起,魚尾灑下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水珠,熠熠閃光。
「啊,這副圖和芽衣阿姨喜歡的……」話還未說完,一向遲鈍的絡小研腦中突然閃現一片清明,她轉頭望著病床上目光堅定的雲宋凱,點了點頭說道:「我很喜歡,謝謝雲叔叔。」
這幅圖一定是兩人之間的珍貴回憶吧,雲叔叔願意給我,一定是願意拋開過去,慢慢的振作起來。那麼,這點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一定是要答應的。
而且,我也很喜歡這幅圖。
真的很美——似乎能從這幅畫里看出芽衣阿姨那美麗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