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130章 羞澀的請求

  照例是在中午十二點之前停下來，先到周婉蓉的房間打坐恢復熱流。這一次，叢葉才突然發現周婉蓉的房間里似乎少了些什麼。仔細看了一會，才明白，周婉蓉的房間不僅沒有什麼貼畫，也沒有衣服架，和衣櫥什麼的。再想一想外面的情況，似乎只有周婉蓉媽媽的房間里有個衣櫥。叢葉不相信周婉蓉會把替換的衣服放到父母的房間里去。 

  心裡有了這個念頭，叢葉忍不住掀起床頭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看了一眼，見下面壓著一身衣服，看樣子應該是校服。叢葉馬上想起來，周婉蓉見自己的這幾次，好像都是穿著同一身衣服的。 

  也難怪，家裡有這樣一位病人，靠爸爸一個人養家，周婉蓉還要上學讀書，肯定是很拮据的。如果周婉蓉的爸爸在外面，再有其他的事情，那她們母女就更加艱難了。叢葉當即打算，今晚留下來看看，到底周婉蓉的爸爸會不會回來。 

  因為郭伊蓮身體內的經脈昨天已經是疏通過一遍了，今天消耗的熱流沒有昨天多，所以不到兩個小時，叢葉就恢復過來。打開房門走出來，見周婉蓉正在客廳里陪著一位中年男人坐著。兩人看見叢葉出來，都站了起來。 

  「叢葉哥哥，快吃飯吧。對了，叢葉哥哥，這是我爸爸。」 

  「周叔叔好。」 

  「呵呵，謝謝你叢大夫。快吃飯吧。」 

  叢葉沒想到，本想留下來到晚上看看周婉蓉的爸爸會不會回來，結果中午就回來了。 

  三個人一起來到餐桌旁坐下來。不過，只是叢葉和周婉蓉在吃，周婉蓉的爸爸周圍卻沒有動筷子。 

  「周叔叔怎麼不吃？」 

  「我中午在外面吃過了，你們吃好了。」 

  叢葉也暗中打量了一下周婉蓉的爸爸周圍，人物長的不錯，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胖瘦適中，戴一副近視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皮膚白凈，看樣子應該不是從事力氣活的工作。周婉蓉的眉眼，有七八分像她爸爸。感覺周婉蓉和爸爸之間的關係淡淡的，父女倆人之間，極少對話。 

  吃完飯，喝了幾口周婉蓉端過來的茶水，叢葉又繼續給郭伊蓮疏通經脈。 

  等叢葉疏通完，來到客廳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周婉蓉爸爸的身影。似乎周婉蓉也不想提起，叢葉自然不會再主動詢問什麼。不過，心裡已經清楚，周婉蓉的爸爸在外面肯定有人了，而且，應該很久不在家裡過夜了。 

  照例是周婉蓉把叢葉送到樓下，來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見周婉蓉又要掏錢出來。叢葉看著她笑了笑說： 

  「小蓉，今天晚上我沒事，一起去吃飯吧？」 

  叢葉看見周婉蓉的臉上先是流露出一絲欣喜，隨即又低下頭去，很是難為情地說： 

  「叢葉哥哥，今晚怕是不行，我的作業都還沒做完呢。」 

  「小蓉，走吧，我知道你沒帶錢，今晚我請你，再給阿姨捎點回去就是了。」 

  被叢葉一口道破了心事，周婉蓉並沒有表現出十分難堪的表情，只是略微不好意思地笑笑，對叢葉說： 

  「我回去告訴媽媽一聲，馬上下來。」 

  「好，我等你。」 

  晚飯是在一家不大的飯館內吃的。並沒有點多少菜，因為剛剛消耗了不少熱流，叢葉特意要了一瓶五十多度的白酒，另外給周婉蓉要了一聽飲料。 

  見叢葉大口大口的喝酒，周婉蓉不時吃驚地看看他。 

  「呵呵，不用擔心，我喝點酒有助於身體的恢復。」 

  「這樣啊。叢葉哥哥怎麼不早說，不然中午吃飯的時候喝上點豈不是好？」 

  「那時候不方便喝，還是不再梳理經脈時喝點，兩不耽誤。」 

  「叢葉哥哥，看樣子我媽媽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過來了吧？」 

  「畢竟躺了三年多，不會那麼快的。以後每隔一天的下午我過來，估計三個月左右，就應該一切正常了。」 

  「叢葉哥哥，都說大恩不言謝，我現在才體會這句話的含義。」 

  周婉蓉說著，眼角已經有淚水在流。叢葉最怕女孩子流眼淚，顏傾城還好，畢竟兩個人的關係不一樣。比如上次智小惠在火車站突如其來的哭泣，就讓叢葉手足無措大半天。 

  「小蓉，不要這樣說。也是碰巧我有這樣一個特長。再說，周末我本就休息沒事做。」 

  說實話，叢葉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 

  「叢葉哥哥，你可能也看出來了，爸爸外面有人了，媽媽前段時間都有了輕生的念頭。迫不得已，我才去找的你。」 

  說到這裡，周婉蓉直接把頭低下來，抵在了桌面上。肩頭劇烈聳動了幾下，很快就抬起頭來，伸手抓起一張餐巾紙快速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 

  「對不起，叢葉哥哥，我不該提這些。」 

  「小蓉這幾年肯定吃了不少苦。不過小蓉放心，我一定把阿姨的身體治好，以後的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嗯，我信叢葉哥哥。」 

  周婉蓉哪裡能擦凈眼中的淚水？想想她媽媽得病的時候，她不過才十三歲，一個人支撐著過了三年多，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小蓉，想跟你商量件事。」 

  「叢葉哥哥說吧。」 

  「我知道你和阿姨的生活很艱難，不過，阿姨的身體在躺了三年多之後，要想儘快恢復，就必須適當增加營養。我不知道你們的生活費來自哪裡，我想暫時先借給小蓉一些錢，等小蓉將來大學畢業，參加工作能賺錢的時候再還給我好嗎？」 

  周婉蓉說什麼也沒想到叢葉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許是這些年很少得到別人的關懷，聽了叢葉這滿是關切的話，周婉蓉也不再去顧忌眼睛里無法止住的淚水了。低著頭，似乎是在考慮什麼。過了大概一一分多鐘，才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哽咽著對叢葉說： 

  「叢葉哥哥，媽媽病的這三年，一是媽媽原來的單位還給媽媽開著生活費，再就是我阿姨時常來接濟一下我們，有時間的時候，也會來替我照顧一下媽媽。要不然的話，我早就讀不成書了。如你所說，和媽媽的生活的確很艱難。只能勉強吃飽，卻沒有能力給媽媽治病。爸爸，從媽媽癱瘓后不到半年就不管家了，只是替我教學校的學費、書本費什麼的。」 

  停頓了一下，周婉蓉問叢葉： 

  「叢葉哥哥，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只是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還你的錢，誰都說不準，萬一到時候還不上了怎麼辦？」 

  「呵呵，小蓉想多了。就算到時候真還不上了，也沒什麼呀。本來我就是個孤兒，沒什麼負擔。現在又是名軍人，不僅每個月都用工資和津貼，吃穿也都不用自己花錢，錢對我來說，暫時是沒有用的。再說，也不是借給你很多。」 

  從昨天中午那頓午飯叢葉已感覺到周婉蓉家生活的拮据，所以昨天夜裡就有了要接濟一下她的念頭。早晨離開干休所時，隨手把柏薇再次還給自己的那張卡帶在了身上。這時掏出來，拉起對面周婉蓉纖細的手腕，輕輕把卡放到她手心裡。 

  「裡面並沒多少錢，你先用著，等阿姨的身體徹底恢復了，再還給我就是。」 

  周婉蓉拿著那張銀行卡翻來覆去看了一會，上面用拼音寫的名字，很快就分辨出來是「柏薇」兩字。 

  「叢葉哥哥，怎麼是柏薇姐姐的銀行卡？」 

  「呵呵，是當時小薇家給的診費，一直也沒用過。」 

  隨後，叢葉問服務員借來紙筆，把銀行卡的密碼寫下了交給周婉蓉。 

  「叢葉哥哥，我給你寫張借條吧？」 

  「寫什麼內容，不會是寫借到叢葉銀行卡一張吧？」 

  一句話，讓眼淚未乾的周婉蓉緊緊抿著嘴角，差點笑出聲來。 

  「好了，吃的也差不多了，給阿姨點個菜帶回去吧。」 

  兩個人吃完晚飯，從飯館出來后，已經是八點多鐘，因為離周婉蓉家很近，就沒有坐車，而是並肩溜達著。 

  「叢葉哥哥，明年我就要參加高考了，要不是遇到你，媽媽的病肯定好不了，那樣我也就沒有機會上大學了。」 

  周婉蓉的這句話，倒也是句實話，要不是遇到叢葉，她是無法把癱瘓在床的媽媽撇下，一個人去讀大學的。 

  很快來到小區門口，兩個人同時站下腳步，叢葉剛要對周婉蓉告辭，卻見周婉蓉仰起頭，看著叢葉的眼睛，用既羞澀，又滿是祈求的語氣問道： 

  「叢葉哥哥，能抱抱我嗎？」 

  叢葉稍微愣了一下，隨即便張開雙臂，把周婉蓉擁進懷裡。叢葉太理解周婉蓉此時的心情了。從媽媽生病，爸爸不再歸家開始，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堅持了三年多。本該是在父母跟前撒嬌的年齡，卻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既要照顧卧床不起的媽媽，還要讀書，操持家務。其內心深處對於被關愛，被呵護的渴望，不是沒有經歷過的人能夠理解的。 

  「小蓉，想哭就哭吧。」 

  「不哭了，好喜歡叢葉哥哥溫暖堅實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