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郎人館中眠,棺外對拜堂
大清國都,武方帶著漆黑的棺槨來到了李淳的府邸,跳下馬車走到朱紅的木質大門前,提著門上的銅環輕輕敲響。
不多時,朱紅色的大門露出一個青頭小便的腦袋,問道:“來者何人。”
沉悶的聲音從武方的口中傳出:“我來送你們家李平少爺。”
“什麽!李平少爺,李平少爺,您稍等,我馬上去通報我們家老爺。”小廝疑惑的問了兩遍。武方點頭回應,得到確認的小廝興奮的立馬前去通報,門外隱約還能聽到,他大聲喊叫的身音:老爺,大少爺回來了,李平少爺回來了。
大門之後,剛剛說話的房門小廝吩咐的另一個門房小廝,讓他出去招待門外的李平少爺,自己前去通報。
朱紅的大門再次打開,從裏麵出來另一個門房小廝,出來便急切的問道:“李平少爺在哪裏,哪裏?”
武方沒有說話,指了指身後馬車之上漆黑的棺槨,將手中的兩封信拿出來交到小廝的手上。
一封是花小彤還給李平的家書,李平剛出宣州城所寫的,另一封是他所寫遇李平之後的事情。
“把這個交給你們老爺,他一切都會明白,告辭。”說罷,武方拱了拱手,一個縱跳便飛躍上了屋頂。
等門房小廝回過神來,他已不見了蹤影。
沒過多久焦急的步伐,從門內傳來,隨後走出一位將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臉上神情異常的高興,步子走的飛快。
“快,平兒呢,平兒呢。”出了門李淳就急切的拉著門房小廝大聲叫喊。
小廝沒敢說話,隻是怯生生的指了指馬車上那口漆黑的柳木棺材。
李淳順著小廝手指的方向看去,雙眼瞪大,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之後腳一軟順勢便要跌倒在地,還好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小廝攙扶了起來。
顫顫巍巍的來到那口漆黑的棺槨麵前,緩緩的將棺蓋打開,一股腐爛惡臭的氣味從中散發出來,被鮮血染紅近一半的嫁禮紅色禮服映入李淳的眼中。
臉部已經開始潰爛,但還是能分辨出來,是他李家的大公子,是他的侄兒,是他的平兒,李平。
在這一刻他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的流出,隨後帶著渾重的中年聲音撕心裂肺般的哭泣起來:“平兒啊,你怎麽就先離我先去了,啊,我的平兒啊,啊!”
趴在李平的棺槨之上放聲大哭,過了一會,小廝見他不在哀嚎,便上前對著傷心的李淳說道:“老爺,送少爺來的人,留了兩封信給您。”
李淳聽後暫時抑製住了難過的心情,摸了摸眼角的眼淚,站直身體,威嚴依舊,接過小廝手中的信件。
拆開信件,讀了起來,第一封是李平所寫,字跡是他的,隻有短短的幾句話。
二伯,環境艱苦,侄兒也不便多說,今去複仇已無前去拜訪您的可能,望您得到噩耗保重身體,太平軍近來已經離開宣城,父親的屍首已收斂下葬了。侄兒會萬事小心,望您珍重。
李淳看著信件再次流下了眼淚,他的平兒來了,卻又走了,剛來就走了。
宣城之事已經一年了,平兒你到底經曆了什麽,經曆了何許的苦難啊,唉。
沉重的歎息之後,將信件重新裝入信封之中,使勁的聶平上麵的褶皺,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入懷中的口袋,緊緊的貼在心口處。
摸了摸眼睛上的淚水,接著打開了第二封信件,看著上麵所講事情
,讓他感到萬分的不可思議,侄兒可能快要成功了。
但是卻發生了意外,這個意外卻是源於自己啊。
這裏麵提到了王衡,王衡很欣然的幫助平兒,這不現實,那麽,一定是這樣,一切的謎團瞬間在他的腦中解開。
“王衡狗賊,今後與你不死不休。”李淳小聲的說著,再次抑製不住的流下淚來。
然後緩緩的再次爬到李平的棺槨之上哭上起來。
“平兒,全是我的錯啊,全是我害了你啊。”用力的拍打了下棺槨的蓋板,對著李平愧疚的說著。
就在此時門中出現了一道身影,青綠色的裙子,手中拿著一把屏扇,蘇柳兒輕挪著步子走出大門,身影婀娜,神情興奮,一顰一笑間盡顯天仙之色。
卻亦看見馬車之上的棺槨,聽得李伯伯的哭喊,便已猜出,館中之人。
清淚浮現滴落臉頰,看不到那公子麵龐,輕聲哽咽也已聽不得郎人的話語。
蘇柳兒走向前去,雙手壓著棺槨開口的邊緣,向裏麵望去,心中如萬般沉石壓下,心心想念的李平安靜的躺在那裏,臉上浮現著些許的笑意,俊朗笑容溫暖的模樣在她腦海中遊走。
眼淚卻也是再也抑製不住的從臉頰滑落在館中,輕起哽咽的話語。
“你不是說回來娶我的嘛,你快醒醒啊,嗚,相公,你是故意穿上這紅衣的嘛,小小,快去,給我拿紅衣,我要和少爺成親,快去啊。”蘇柳兒大聲的哭喊起來,嚶嚶惙惙,每一動作都極盡的哀傷悲涼。
站在她身旁的小小也隨著輕聲的哭泣著,聽得吩咐立馬跑回府中,小小是最初宣州城李家李平房內的小丫壞,伺候著李平的的衣食起居,他的死對於小小無疑是最傷心的,邊跑邊哽咽的哭泣著。
小小奮力的奔跑者,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李平少爺的場景,在奴隸市場將髒兮兮的她發現,帶回府中,一場一景一人生,一畫一筆形塑像。
內院的路在此刻變得很長,她跑了很久,路也黑了,沒了照耀她人生的燈,心中不斷的祈禱:我的天塌了,少爺,我的心好難過啊。您在另一個世界一定要等著我,等著我們,小小會照顧好柳兒小姐的,您放心。
朱紅色大門外,李淳這時抬起頭,雙眼已然哭腫,對著她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柳兒你不能這麽做。”
蘇柳兒不停的搖著頭,眼淚嘩嘩的往下滴落著,哽咽的說:“你說你會回來娶我的,雖沒有八抬大轎,沒有大擺婚宴,沒有正堂儀式,但是你的紅衣,我便應下了,我願與你成親。”
沒多久,小小從府內出來,為她簡單的穿上紅衣,所有人沉靜無言。
李淳在此刻再次站直了身體,看著蘇柳兒,表現出一副很莊重的樣子,對著蘇柳兒說道:“柳兒,你是自願嫁入我李家,為我李家兒媳?”
蘇柳兒擦拭了臉頰之上的淚水,強顏歡笑的對著李淳一禮,回複道:“我自願嫁給宣城李家李平少爺,還望叔父成全。”
李淳抑製住眼中的淚水,對著蘇柳兒點了點頭,輕咳著清理喉中的雜物,讓自己的聲音盡量的威嚴莊重。
蘇柳兒身著紅裝,披上紅色的蓋頭,隻聽得李淳在傍邊大喊:
“一拜天地。”蘇柳兒朝著地麵跪了下來,然後朝著天地之間一拜,額頭點落地麵。
“二拜高堂。”接著是朝著李淳深深一拜。
“夫妻對拜。”
蘇柳兒轉過身對著漆黑的棺槨,再次拜了下去。
這一刻李平仿佛就在她的身旁一樣,衝著她微微的笑著,與她一起行完大禮。
“帶少夫人下去。”李淳對著下人吩咐了一聲。
緊接著便有兩名丫鬟攙扶著蘇柳兒進入了府中,之後李淳將棺槨之中的李平抱起,走入府中。
來到放置前任牌位的祠堂之中,李淳將他輕輕放下,然後上了幾炷香,重重的對著列祖列宗磕著頭。
“平兒,往後你的娘子,二伯幫你照料,安心的去吧,家族大仇,你已經盡力了做的很好,往後我們便不再報仇了,二伯也沒有那個能力了,唉,朝中的局勢變了,我們隻能保全了。”李淳哭泣的說著。
武方在遠處看著這一切,心中安定,便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歲月流去,時光不回,幾經輾轉,南方的豔陽保暖著大地。
堡子寨子,花小彤談著與李平在軍中初見的曲子,喝著烈酒,每日就這樣沉淪著過去,離李平死去已經半年之久。
她依舊拿著李平的畫像,撫摸著那塊刻有他身份的玉牌。
“公子夫人,好久不見了。”武方踏入她的閨房,輕聲的呼喚將她從想象中拉回現實。
“他送回去了嗎。”花小彤輕撫著畫像,抬頭看向他,輕聲的問道。
武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是留在寨子之中,還是要走。”她再次問道。
武方輕笑了一聲,說道:“這是我欠李平兄弟的,我待他守護你一生。”
花小彤看了看他,似乎明白過來,但也沒說什麽,以後事情都會清楚的,李平已死,也不急於這一時了。
“那你下去吧。”
武方走出房門,花小彤看著畫像喃喃自語,“看來我們都錯了,我們才是被人算計的棋子,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淚落夕陽下,琴聲斷人腸。
十幾年之後,王衡告老還鄉,路過鄭同的池州縣城,向著差役吩咐了一聲,便來到了鄭同的麵前。
鄭同領著他來到了池州城的城頭之上,兩人看著遠處的道路,久久不語。
“唉,好風光啊。鄭大人,真是功成名就了啊。”王衡嗬嗬的笑著。
“這還多虧當時王大人的一封書信啊,要不然我也不會想到了,哈哈,看看這池州城還是那樣的美。”年以老邁的鄭同同樣笑嗬嗬的說著。
“那還是鄭大人英勇果斷啊,當時仇便當時報啊,哈哈哈。”
隨後,王衡出城,走在官道之上,一位黑衣女俠從山頂略下,取走王衡的項上人頭。
女子摘下麵紗,提著王衡的屍首,扔與山林,認野獸啃食。
此人便是堡子寨大當家——花小彤。(一段小故事完結,很多地方不完美,和大家說聲抱歉。)
鵲鳴星息落雨啼,
花閉平落柳飛絮。
仇怨未行心已歇,
淚眼木琴聲悲鳴。
館中紅衣郎人眠,
青人對拜夫館中。
如有來生定相聚,
平生隻為汝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