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老去
假的婉夕在三天沒有回到家中後，他的爺爺終於知道了。他哆哆嗦嗦的放下了自己給孫子帶過去的好吃的，現在的他，茫然的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從未想過自己的孩子，會這麽無聲無聲息的消失，而且還是他自己發現。
他很少出來，也算是兢兢業業的給淩父工作。淩父從未給過他殘酷的懲罰，他做事也從未出現過大的差錯，他摸著已經犯涼的印記，他每年都交了大把的錢，就是為了有危險時，可以是自家的孫子保護符，現在什麽用都沒有，隻有那灼熱的印記，告訴他一個清晰的事實，他的孫子回不來了。
嘭！
管家將買來的東西摔在了地上，憤怒讓他的眼角都紅了，整個人都陷入了陰鬱之中，他的孫子那麽聰明，尋常的人根本不能把他怎麽樣，淩父！
管家出來的時間隻有一個鍾頭，他看著牆上掛著的時間，看著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和那些散落的幹果，一個男孩子，很喜歡吃的幹果，他花了大價錢買的。
什麽都沒有收拾，他走了出去，關上了門，出了門的他，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任何差別。
準備下樓的他，看到了幾戶人家人開著門，盯著他看，那看著倒是冷漠，看著像是無辜的人一樣。
管家越發的平靜了，在他的目光裏，如水一樣的安靜。
他看著很是單薄的身子，甚至是衝著一戶人家討好的笑了笑。那一戶人家立即關上了門，管家的神色終是沒變，安全的下了樓後，他上了車，在車上，他盯著往後倒退的風景，司機是淩父的人，不過也是個有心思，在盯著他的臉上看了一圈後，若無其事的開了車。
淩父在房間裏，他聽到了管家回來的腳步聲，在空空的房間裏，莫名的陰森一笑。
管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門口，淩父看向了他，嘴角的笑容都還沒有散去。
兩人相望，第一次有了尷尬的對視。
管家盯著淩父，他覺得他表麵上看起來算是平靜，但是心裏到底是焦急，然而看到淩父的時候，感覺他不隻是淡定有悠閑，他從未覺得，他照顧了他這麽多年，誰都可以去當棋子，但是他的孫子，可以稍微的考慮一下，再去那麽做，他居然想都沒想，他連孫子的麵都沒有見到，就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你要是想問，就問吧，你心裏也清楚，最近我都做了什麽。”
管家點了點頭：“是啊，我清楚，我什麽都清楚，唯獨不知道我的孫子也在其中，淩父，你是對我有什麽不滿意，還是對我的孫子看著不順眼？”
淩父看著居高臨下的管家，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坐著的輪椅，站了起來。
管家此刻眼中劃過一抹涼意，明明不是殘疾人，裝著裝著，真就成了殘疾人。
“你知道，我做什麽事，都喜歡自己高興怎麽來。”
淩父好像沒有聽到管家說話少了那麽多的尊敬，他摸了摸自己的雙手，裝著殘疾人麵對淩瀟那個男人的時候，現在想想，居然在他的手下這些人裏，是個這樣的心態。
“你已經老成了這個樣子，縱然你能報仇，也差不多該死了。”管家說道。
這次換成了淩父點點頭，他神色很認真：“可是沒辦法，到現在我還活著，你呢，還是得等著我咽氣了，才能離開，不是嗎？”
管家眼中的怨色升起，他毫不掩飾心裏的厭惡：“即便是我年輕的時候幹了什麽，可是我究竟是這些年彌補的不夠，需要你這樣對我的孫子？”
“管家，你說這樣的話，真是讓我心疼，我那些年所有的錢財，都落到了你的手中，即便是年輕的時候你，你以為這些年，我所有經曆的那些管家，不都是長了你的樣子？”
管家瞪大了眼睛，這件事，他。。
“你從來不知道是不是？你以為我對這樣的長相很感興趣，我看著你一點點的維護著你現在的樣子，就感覺特別的好笑，你從來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變成一個身份並不低微，但還是為我所控製的人。”
管家現在心裏真的有些後悔了，當年的他，究竟是為了什麽，竟然將一個被關著的淩父，在他以為兩個人之間是有情義的人後，他給了他那麽多的錢，他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而他不需要錢，但是他需要錢，卻從來沒有給淩父他想要的友誼，所以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管家的氣勢一點點的弱了下去，他跪在了地上，呆呆的說道：“當年的我隻有十歲，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帶給你這麽大的傷害，我以為，以為你什麽都不懂。”
淩父看著跪下的管家，眼神終於起了一點點的變化。是回憶從前的時光，他一點點的想起從前，就會一點點的贈與現在的管家，讓他在不知道的時候，明明知道他是自己的心腹，可是在自己的家人身上，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我是不懂，就是因為我不懂，你隻是單純的來了一年，就再也沒有來過。你那雙方的父母從來沒有想過，沒用了的我，是怎麽安置的麽？”淩父的笑容，從臉上緩緩的升了起來：“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我還算是有錢的那種人，為什麽你父母就讓你來了一年呢？”
管家的神色也有些恍惚起來，十歲那年，和現在相隔了數十年了，父母都已經去世了，他也隻是記得零零星星的一點點，他反而是在現在，被淩父這麽一說，發現他似乎除了忠誠這一條路可以走，再沒有其他的出路。
孫子，他的孫子，管家的神色終是難忍難過，卻不得不認。
他低下了頭：“淩父，希望你不要把我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淩父幽幽然的目光盯著他，嗬嗬的笑出了聲：“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因為你是我現在最忠心的人了，沒有你，我什麽都辦不了。”
他毫不掩飾相信他的忠誠，管家的茫然，和一下子屬於他真正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