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放花燈
沈梓安接過她遞來的紙張,邊角微黃,明眼人一看便知放了有段日子,而且他從未聽說過買燈還需猜謎的,怕是雲言風突如其來。謎題簡單,全是些猜字的,幾乎不用過多思考。
“你喜歡的話……。”沈梓安頓了頓,語氣輕緩,“猜了一猜也無妨。”
沈梓安是一番好意,特地帶她來散心,紀夢夕垂眸看了一眼花燈,不知想到了什麽:“好。”
今日太多不正常的事情發生,沈梓安心中也無多少把握,得到她應允,心神一鬆,隨意拿起一張開口道:“這第一題,李字少了木,不作子字猜。答案便是一。”
李字“少”了、木,故而將字拆開,去掉這兩個字,就隻剩下“一”。
雲言風微微點頭,將眸光從紀夢夕身上移開,清潤道:“公子請繼續。”
第二張紙寫的則是燕山有隻燕,頭尾全不見,心口送獵人,翅膀在伸展。沈梓安掃了他一眼,語氣平淡:“燕去掉頭尾,舍去口字,就剩翅膀在伸展,故而北字。”
雲言風心中無奈,也瞧明白了紀夢夕不想猜的原因,這是去年的題,簡單是簡單了些,卻也不失為一個樂子,偏就沈梓安不懂得利用機會,平白將氣氛弄得尷尬。
“這位公子已經答了兩題,姑娘可願接下第三題?”雲言風想了想,解釋道,“兩位都是聰明人,紙上的題太過簡單,談不上考驗,故而最後一題由我出。”
指腹敲在櫃沿的輕響聲惹得紀夢夕太抬眼瞧了過去,沈梓安神色平淡,深邃的眸子猶如無邊的汪洋淨水,沒有半分波瀾,她偏瞧出了些許不悅。
“……公子請說。”出口的話滾了滾,紀夢夕張口啞聲了一會兒,才將話吐出。就差那麽一點,紀夢夕喚出了他的姓氏。
“一生無邪,半塵不染。”瞧見紀夢夕思索的模樣,雲言風心滿意足的重新做回椅子上。
紀夢夕沉吟道:“止加上一為正,正義通無邪,塵的一半取土。此乃“址”字。”
雲言風浮出一抹淡笑,將花燈拿了出:“姑娘聰慧,這燈便送與你們。”
“多謝。”紀夢夕微微頷首,原有的激烈情緒褪去,不再久待,雖著沈梓安一同離開,花燈被芳玉帶了上。
花街熱鬧不減,一走出來便能聽見喧鬧聲,沈梓安走了幾步,麵前就是那條河流。二人來到搭建延伸出去的木橋,橋頭掛有燈籠,照著清幽的水蕩起漣漪。
“這兒放嗎?”紀夢夕抬眼環視了周圍一圈,這裏不陌生,但也不熟悉,她甚少出府,或許是偶然路過。幾名女子許願放燈,同樣還有書生吟詩,手上拿著一本書。她好奇的多看了兩眼,此刻天色已暗,書生是怎麽看清楚字的?
“這裏很好。”隨著沈梓安話落,來了一名放燈的女子,看著這兒站了幾人,為首的男子俊美儒雅,她臉蛋兒一紅,蹲下.身的放燈許願,匆匆離開。
紀夢夕從芳玉手上接過燈,學著方才女子放燈的模樣,點燃燈芯,半蹲下來,平穩的放在水裏,看著花燈飄遠,她閉眼許願,祈求她所在乎的人,半生無憂。
芳玉跟在身後,清楚的瞧見沈梓安的眸光一直注視著紀夢夕,芳玉蹙著眉,覺得沈梓安所表現的好意太過,再則一同放花燈,被什麽人看見了,豈不是又鬧出天大的誤會。
“你認識方才店鋪的男子?”沈梓安語意不明地問。
紀夢夕剛站起身,眸子還落在蓮燈上,怔了怔,搖頭道:“不認識,隻是長得像我一名故人。”
沈梓安明白不該再問下去,卻仍止不住心中無端泛出的酸意,糅雜著憤惱:“他人呢?”
紀夢夕麵朝長河,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死了。”
“……。”沈梓安沒料到是這個答案,抿著唇,半響才道,“對不起。”
紀夢夕從回憶中走出來,搖搖頭:“時辰不早了,我要回府,今日謝謝你。”
沈梓安沒再說話,目送著紀夢夕帶著丫鬟消失在闌珊的燈火下,逐漸模糊。
“主子,可要回府?”秋聞見他久久未動,出聲試探。
沈梓安眯著眼,眼底盡是寒霜:“去查清楚,她所說的故人是誰。”
“屬下遵旨。”秋聞抱拳行禮,快步離去。
在四下無人時,紀夢夕不如表麵那般溫婉堅韌,眸中總有化不開的悲傷,起先他以為是紀夢夕對自身悲涼有感而發,直到接觸得深了,他才知道,那一抹悲傷並非源於她,而是因為其他人。
雲言風的底細,他一清二楚,就如如同雲言風的錯愕,明確表明了,他們二人並不認識。
紀夢夕回到府中的時候,門口有小廝守著,得知父親已經回來了,並且派人找尋過她。紀夢夕無端想笑,去往院子裏請安。
紀池捋著胡須,上下打量紀夢夕幾眼,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一旁坐著的紀欣然皮笑肉不笑的勾著唇角。
“二妹妹的腳程不太好。”
紀夢夕欠了欠身:“女兒沒走大道,這才與仆人錯過,讓父親擔心了。”
被忽略了個徹底的紀欣然氣惱,哼了一聲。紀池看她一眼,沒說什麽,看著紀夢夕卻是冰冷。
“今日的事,你回去好好反省。”
紀夢夕垂眸藏去眼底的嘲笑,低聲道:“女兒知錯。”
……
長河邊沈梓安二人各懷心思離開,那邊雲言風也不好過,本是替人顧店,誰曾想惹得沈梓安不悅,有被友人抱怨他亂送東西,直到答應幫他多賣出幾盞,友人才沒有繼續念叨。
“……公子,可是方才的花燈不滿意?”雲言風正在給進來的女子挑選花燈,餘光瞥見走來的沈梓安,身邊沒有紀夢夕的身影,秋聞也同樣不在。
沈梓安看著他替姑娘們選好花燈送客,店內隻剩兩人,他淡聲詢問:“你可曾見過與你相似之人?”
明白他是為誰而來,雲言風勾著唇,意味不明道:“這一點,我想沒人比公子更為清楚。”
模棱兩可的答案,沈梓安難以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