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局勢
乳白色的霧氣浮在空中，景致都披上一層朦朧，急促的馬蹄聲從街頭響起，一輛馬車快速的往街道跑過。江燁遇險的消息傳開，太子一大早就來了尚書府，攜帶一名禦醫，途中時不時的往轎子看去，神情流露出急意。
沒想到這麽突然，眨眼就出了意外，雖知道不是巧合，但他更擔心江燁的安慰。
停轎後，祁明軒帶著禦醫入府，立即有一名小廝迎上，帶他前往江燁房間。
尚書府他來過幾次，路已經熟了，再加上府中大部分的人都認得他，無需說什麽，就有人前來帶路。
江瀚捶手懊惱，焦急是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江妙菱站在一側，無意識的捏著手絹，時不時的抬頭往內中瞟，卻因放下來的帷幔，看不見人影，隻能瞧見大夫把脈時的凝神。
“少爺受了傷，風寒入侵體內，待我開幾貼藥，讓少爺服下，便能安好。”
江瀚心下一鬆，拱手喜道：“多謝大夫。”
他斜看了書吟一眼，書吟頓時明了老爺的意思，上前給了大夫一些銀兩，恭謹道：“大夫這邊請。”
還沒踏出門，迎麵瞧著祁明軒走來，書吟不顧地上雨後的濕.潤，跪了下來：“小的見過太子。”
門口的聲音不低，屋內的人聽得清清楚楚，江瀚父女迎上去行禮。
“太子殿下。”
祁明軒虛手一抬，溫聲道：“不必多禮，我此番聞訊而來，便想探望江燁，也帶來一名大夫，期盼他早日好轉。”
江瀚一下子蒼老許多，兩髻斑白，微微弓著的背像承擔什麽巨大的重力，壓得他直不起來，做出請的手勢，帶著祁明軒往內走：“太子裏麵請。”
祁明軒略微頷首，看向滿臉愁容的江妙菱，溫柔的寬慰著她：“他會很快好起來。”
江妙菱眼眶一紅，控製著沒有失態，對著祁明軒欠了欠身，像在表達謝意。
看著明顯淡定許多的愛女，江瀚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須，跟在她二人身後一步之遙。
江燁聽見幾人談話，咳嗽幾聲，撈開帷幔便想站起來，祁明軒大步上前，寬大的手掌壓下他削瘦的肩膀，江燁身著裏衣，麵色蒼白，右手握拳抵在唇邊，低低的咳嗽起來。
“下官冒犯殿下，罪該萬死。”
祁明軒無奈的搖搖頭，喚來一旁站著的禦醫：“快來替他把脈。”
“是。”禦醫快步走至床邊，拿出脈枕放好，認真的替江燁把脈，有時不時的觀察江燁麵色.情況，而這期間，一名小廝給江燁披了一件外衣，過了會兒，禦醫鬆開手，“江大人受了風寒，再加上受傷，沒及時處理，發了炎，有些難處理。隻要退燒，傷口可以慢慢養好，不宜長途跋涉與勞累。”
祁明軒若有所思的點頭：“下去吧。”
“臣告退。”禦醫收好拿出的脈枕，提起藥箱退了下去。
“這才是他們的目的。”江燁意味不明的笑了聲，不能長途跋涉，也就代表不能前去榕城賑災，皇帝會換一個人，他不服輸道，“殿下，隻是一些小傷，我可以堅持。”
祁明軒並沒有答應，對方有一，便有二，他不想途中出什麽難以預料的變數。
“你將當時的情況說與我聽。”
江燁看了眼父親與小妹，江妙菱領著下人，非常懂事的退了下去，不打擾他們商談正事，卻又不放心，便站在不遠處等候。
江燁沒有隱瞞，將事情的前後，與他的懷疑仔細的說出。
“小孩臉上很髒？”祁明軒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江燁麵色不改的點頭：“你也發現其中的不對吧？那麽大的雨，臉上有什麽髒物早就被衝刷幹淨了。除非他是站在屋簷下等，先抹髒臉，瞧見馬車來了再衝出去，故意嚇住書吟，讓他慌亂，再加上潑了油的地麵與動了手腳的馬車，才是完整的一局。”
祁明軒又問：“幕後之人又如何父皇選中的人是你？”
這話不該由他來說，江燁看向父親，江瀚前來解釋一二：“若不是陛下透露風聲，便是老臣的原因。”
“哦？”祁明軒反問一聲。
江瀚自責道：“大雨未停，丞相尋我有事要談，我便留了下來，與他說了一些官事，燁兒在旁等候，直到時間長了，事情還沒說清楚，丞相約我一同離開，燁兒獨自回府，之後便出了意外。”
朝上，丞相的站位明顯偏袒三皇子那邊，他說的話也有分量，但光靠此事，根本不能抓住對方的罪名，甚至還會落下一個誣陷的罪名。
“我記得丞相以前也找過你。”祁明軒看向江瀚。
江瀚明白這點，才生出一種無力：“他與我交談的次數不算少，卻沒有哪一次，耽擱這麽長的時間。”
江燁道：“原本的範圍便不大，誰對這件事感興趣，誰不想讓太子獲利，背後之人已經很明顯了。”
祁明軒輕歎一聲，像是對兄弟相殘的無奈也像他連累身邊之人的懊惱愧疚。
“雖是知道，卻拿他半點法子都無。”
江燁心緒一動：“皇上是否會過問此事？”
祁明軒溫和道：“趙太醫深得父皇信任，我帶他來，便證明父皇很關注此事。”
江燁道：“對方必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
祁明軒寬慰一笑，沒再說什麽。
榕城的局勢不容拖延，父皇雖然會查，卻也不會拖延，對方顯然是知道，故意拿這件事下手，那榕城的無辜百姓賭這一次，足以證明他的心狠手辣。
祁明軒與江燁說了會兒話，又叮囑他好好休息，與江瀚告辭後，出門沒走多遠，就看見站在外麵賞花的江妙菱，她也同樣瞧見了祁明軒。
“殿下。”江妙菱溫柔淺笑。
她有聽見消息，祁明軒在乎榕城的百姓，願意推遲婚期，等榕城安定了，再繼續。心中雖然佩服，卻有那麽微不可查的失落。
祁明軒伸手拾下落在發髻上的粉嫩花瓣，眼中滿是眷戀，隻有這一刻，他的眼中隻剩下她：“我不會讓他有事。”
“我一直都相信你。”江妙菱淺淺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