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種子
“嗯?姐姐,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聽著明顯的威脅語氣,紀欣然如同嗓子啞了,說不出一句話,目光往下垂,恐懼的看著那隻簪子。
紀夢夕輕嗤一聲,將簪子拿開一寸,卻沒有放過她的架勢。
紀欣然氣急敗壞道:“你都已經讓我輸的這麽慘了,你還要我怎樣?!”
怎麽弄得她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人?想讓她名聲掃地的是她們,想殺她的也是她們,就連這次,如果紀欣然不去讓下人動手腳,她又怎麽收得到血玉觀音?
她給過兩次機會,每一次,紀欣然都生了更惡毒的心思。
“想怎樣?”紀夢夕似在反問,眼底隱隱浮出霧氣,帶著迷茫,更多的是狠絕,她輕聲道,“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不該一點一點的償還嗎?”
再繼續下去,紀夢夕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怨氣,鬆開手推了她一把,拉遠距離。紀欣然被她的眼神一盯,無端的全身發寒,猶如被漂泊的亡魂怨靈糾纏,不拖她下地獄,絕不罷休!
“若不是軍帥府幫你,你又算什麽東西!”紀欣然永遠學不乖,剛站穩身體,便對著紀夢夕冷嘲。
紀夢夕睨了她一眼:“我有這樣的娘家,是我幸運,你呢?連東西都不如。”
“你……!”紀欣然氣得直發抖,紀夢夕專踩她的痛楚說,若不是她的娘家不夠權勢,怎麽可能讓紀夢夕欺負到她頭上。
紀夢夕樂得見她這幅神情,微微一笑:“對了,你知道那麽僧人為什麽會讓你找到,深信不疑他是高僧。”
難道……!
紀欣然難以置信,隨即化作一團怒焰,幾乎焚燒她的理智、
“你想的沒錯,是我安排的,我讓他化作高僧,裝扮神秘,給你一些蛛絲馬跡,但不讓你輕易找到他。沒想到,你居然就信了,拿回一顆假舍利,耀武揚威。”
紀夢夕譏諷的笑容深深的刻在紀欣然的內心,她這才想明白前因後果,為什麽和尚前後表現不一,想撲上去,又畏懼紀夢夕手上的簪子,放下一句狠話,“我們走著瞧!”
這一世,她不會輸。
紀夢夕麵無表情的注視她狼狽離開的背影,將手中的金簪丟在碧綠的水池裏,身體的疲憊與後怕一瞬間湧來,她靠在亭子裏的圓柱上,微微喘息,等徹底平複了,秀眉一蹙,輕聲的說了一句:“出來吧。”
四周還真有人?
沈梓安從暗處走出,俊美的麵容多了一絲探究:“紀家的小姐,都使人意外。”
沈夢夕神情自然,哪怕欺辱長姐被人撞見,她也沒有任何窘迫:“讓沈大人看笑話了。”
剛才的一幕,沈梓安從頭看到尾,他沒有想偷窺的心思,隻是恰巧路過,聽了一些對話,完全猜想不到看似柔弱無害的紀夢夕,會是這樣的狠角,聰慧、下手利落,威脅運用的及其自然,像是做過許多次一樣。
紀夢夕與他隔得十幾步遠,依舊看得出來沈梓安眼中的興趣,他幫過三次忙,應該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紀夢夕出聲邀請:“沈大人,可要入座?”
沈梓安輕微頷首,邁步向她走來,衣袂翩然。
紀夢夕欠身道:“沈大人幫我解圍了三次,此恩,小女會記得。”
“隻是恰巧。”沈梓安掃視亭子一眼,露出嫌棄的目光,絲毫沒有坐的打算。
這個恰巧也未免太有緣,紀夢夕暗暗記下這些恩情,瞧見沈梓安的異樣,好奇的詢問道:“大人不坐?”
對於她的疑問,沈梓安頗為自然道:“給我一張手絹。”
紀夢夕有些遲疑,還是交給了他。沈梓安拿著清雅的手絹,想將它墊在石凳上,卻又覺得怪異,還了回去:“我不要了。”
簡直莫名其妙,紀夢夕對此不能理解,摸不透這個傲然的男子再想什麽,訕訕的收回收回手絹,隨後就見沈梓安從身上掏出一塊比其他手帕還要大,他先擦了擦手,隨後將手帕翻轉一麵,墊在石凳上,這才安心的坐下。
紀夢夕輕笑一聲,手絹掩唇。
“笑什麽?”沈梓安惱羞成怒。
紀夢夕生出一種感覺,如果她應答是笑對方,他立即會垮臉走人,老死不相往來。
“你看那燕子多笨呀,飛了半天也飛不上枝頭。”紀夢夕指著新生不久的小燕笑道。
原來不是因為他。
沈梓安握拳掩唇,忽略那些輕微的不自然。
“它總要吃一些苦,曆經一些磨難,才能飛越天空。”
紀夢夕若有所感,輕聲道:“人何嚐不是,吃一塹,才長一智。”
沈梓安望著她眼底的痛苦,不知想到了什麽。
另一邊,紀欣然扯下一塊輕紗遮麵,滿臉怒氣的跑開,玉清見她頭發散亂的模樣,嚇得不敢靠近,同樣紀欣然也不許任何人靠近,心裏藏著委屈,獨自跑開,淚水順著美豔的麵容流下,她憤恨了踢了柳樹一腳,仿佛那是紀夢夕一樣。
該死的紀夢夕,讓她蒙受這麽大的冤屈,她一定不會放過她!
視線中,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拿著一塊淡紫的手帕給她,紀欣然心有猜想,試探的伸出手,捏住手帕一角拿過,淚水霎時止住了,手帕捏在手中,她不敢抬頭去看。
“哭紅了眼就不好看了。”清潤的男子聲音響起,很熟悉。
“三皇子。”紀欣然更委屈了,淚水止不住的流下,哭得梨花帶雨,微微哽咽,“我真的沒有送血觀音,那不是我的。”
祁汜做出善解人意的神情,盡心的安撫著她,輕歎道:“我相信你。”
“你當真相信?”紀欣然猛然抬頭看他,非要求一個具體的答案。
柳樹下的祁汜笑容溫潤,發絲隨著清風吹拂著,他認真道:“嗯,我相信觀音不是你的。”
紀欣然感覺身處雲端,輕飄飄的,腳下不踏實,四周什麽都看不清,也瞧不見,眼中隻有這一個人。
手帕的寓意,眾人皆知。紀欣然不想將手帕還給他,她知道自己徹底淪陷了。
紅著臉,小聲道:“三皇子,你真好。”
祁汜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