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先見之明
紀夢夕一直知道父親求什麽,想要什麽。
她清楚這個孩子的重要性,若是男孩,便可以繼承他的家業,反正她的親弟弟,父親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放任他被馮氏打壓。
“父親,這裏有這麽多雙眼睛,夏禾隻是一個丫鬟,怎敢以下犯上?”
周圍入群響起一些雜亂的說話聲,有的說夏禾有推,有的說沒有,爭論不休。
紀池環視四周,人群永遠是看熱鬧的多,也不怕禍從天降。他的角度隻能看見馮氏的背影,夏禾有沒有伸手他不知道,他隻知道紀夢夕有心思。
“夏禾不敢,你敢!”紀池的心早就偏了位置,無理由的傾向馮氏,他沒有給紀夢夕留下顏麵,“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雲山寺說了什麽!一個意外,就敢放話鏟平雲山寺,區區一個相府,你又怎麽放得入眼!”
紀池去雲山寺查過了,雙方都隱瞞了些,事實也就那樣,不值得過度在意。
紀夢夕當時說那些話,隻是為了刺激馮氏母女,沒有想其他,卻沒想到,這一點反倒成了馮氏母女脫罪的要點。如今細細想來,雲山寺隻有馮氏的人與僧人,即便再怎樣,也不該威脅他們,給人一種不將別人的性命放在眼裏的錯覺。
雲山寺可不是簡單的寺廟,七皇子與了然大師都在裏麵住著,紀夢夕居然敢這麽做,眾人議論紛紛。
一名頭戴麻布的婦女小聲與身邊的人議論:“原來相府二小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這也太放肆了,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裏。”
也有人覺得這隻是一件小事,無所謂道:“她後麵也沒派人去做是不是?肯定是氣極了,隨口一說嘛。”
“我看二小姐不是那樣的人。”
“你傻呀?沒聽過禍從口出這句話嗎?她都敢說了,難道還不敢做?”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駱修宇越聽怒氣越盛,將劍往地上一插,凜冽的眸子掃視眾人,看戲的人聲音越來越小,逐漸安靜下來,閉著嘴巴不敢亂說話。
駱修宇將紀夢夕擋在身後,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渾然不在意道:“不過一句真假難辨的戲言,丞相居然當真了。”
有駱修宇給她撐場,紀夢夕怔了怔,想到其中的厲害關係,臉色驀然一白,繞過他上前一步,直接跪了下來,駱修宇不讚同的想拉起她,紀夢夕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駱修宇對上她狠絕的眼神,一時愣住了。
絕大多數人都信鬼神,包括紀夢夕,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使得她更為相信,也更為怨恨,上蒼看見了所有的不公,卻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她舉手發誓:“我可以對天起誓,從真的想過找雲山寺的麻煩,若有半句虛假,不得好死!”
這一句話,比什麽辯解都來得有用,敢拿命起誓的人,怎敢有半句虛假?
紀池卻不信鬼神,誓言隻是一個虛假的東西,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卻見紀夢夕規矩的磕了一個頭,看樣子似向馮氏認錯,他暫且按捺住。
紀夢夕不知道馮氏肚子裏的孩子是真是假,這種情況下,她不敢賭,也從這件事上看清楚了她的父親為人,一顆心早已偏離,不論她怎麽做,父親永遠不信,與其說是親人,不如說是熟悉的陌生人。
她連磕三個頭,並不是磕給馮氏認錯,而是對著紀池,答謝他的生養之恩。她不會害丞相府,但也不會在乎,重活一世,隻想守她在乎的人。
駱修宇再也看不下去,還沒邁出一步,就被紀夢夕扯住衣擺,不讓他有任何開口的機會。
“軍帥府與相府有不短的路程,我不知道母親為什麽隻身一人來,身邊不帶半個隨從,也不坐轎,這麽大的風,一看就會隨時下雨,夕兒擔心姊弟,也擔心母親。”
紀池聽懂其中的意思,看了馮氏一眼,她流露出一抹虛弱的病態,麵色十分蒼白,他說出一句自己都有些懷疑的言辭:“自然是因為你。”
夏禾在紀夢夕磕頭的時候,就慌張的站了起來,想拉起她,紀夢夕聽父親的話,淺淺的笑了笑,順著她的力道站起身,頗為意外道。
“父親怎麽這樣說?女兒早已準備回府,東西都收拾好了,母親來的恰巧,女兒便沒急著離開。”
這話說得像是馮氏明明知道她要回去了,還故作心善的來接。紀夢夕不管她們這麽想的,轉身走進府喚出小月,路過駱修宇的時候,遞給他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駱修宇覺得自己沒用,早就說好了要保護表妹,卻在她被逼得下跪時毫無作為。他明白紀夢夕的意思,紀夢夕遲早要回去,不能與相府鬧僵,尤其是現在馮氏懷有身孕,若軍帥府一如既往的強勢,可能會使她擔上謀害姊弟的罪名,到時候名聲一落千丈,容易影響她未來出閣。
小月聽見紀夢夕的呼喚,從府裏走了出來,肩膀上挎著一個包袱:“小姐,走了嗎?”
小月這句疑問,證明紀夢夕所言非虛。
馮氏麵容一冷,暗斥紀夢夕狡猾,麵上卻換成慈愛的笑容:“夕兒當真體貼,想來也不是故意的,既然都準備好了,一同回府吧。”
這賤蹄子當真變了,心機如此深沉,若不早些解決,怕是會出什麽亂子。
紀池看見湖藍色的包袱,麵容不似之前冷硬,卻也沒什麽好臉色,尤其是看見夏禾時,聲音冷了些:“回府吧。”
這一出戲,沒什麽熱鬧可看,有些人先一步的離開,駱修宇見紀夢夕真心要離開,立即喚上備好轎子。
“表妹,父親很想你,軍帥府的大門隨時為你打開,不論發生什麽事情。”
駱修宇既是在提醒紀夢夕,也是在警告相府的人,若紀夢夕發生了什麽事情,軍帥府不會善罷甘休。
紀夢夕笑了笑:“嗯,謝謝表哥,我給你留了枇杷,你記得吃。”
駱修宇頓感困惑,枇杷本就是軍帥府的東西,她此刻故意提出,顯然有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