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鯨落萬物生xINHaI.CoM
經過整整十天的醫治，基本上的病毒都已經控製地七七八八了。
顧君顏攤了攤手，“我的藥材庫已經快被敗光了，不過還好這幽冥島之中的，這兩年沒什麽人來，靠著我跟藥君還有懷謙的眼力，能挖出來一些常見的藥草。”
巫娜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猶猶猶豫豫將一個大箱子呈了上來。
“你們於我人魚一族有恩，這些是回報你們的！”巫娜話說得十分誠懇，“我們人魚一族向來善惡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日後你們要是有什麽麻煩，盡管說出來！能力範圍之內的，我一定幫！”
顧君顏一愣，頗有一種自己傍上了大款的錯覺。
顧君顏沉默了一下，“其實還真有一個事兒要族長幫忙！”
巫娜海藍色的眼眸一亮：“你說！”
“這深海中，有沒有歸元刀的蹤跡？！”顧君顏也索性不再裝下去，隻是攤牌道。
巫娜沉默，歸元刀？似乎從沒聽說過。
“沒有，說實話，島上的一大部分財富最終都被沉入水底了，別的族群我不知道，至少我族寶庫裏從來沒見過這麽一把刀。”巫娜搖了搖頭。
顧君顏沉默了一下，才道：“沒關係，我們再去島上找找吧！”
巫娜沉默了一下，才道：“不過，我可以聯係其他的幾個深海部落，比如虎鯨部落，一些東西如果沒有沉到淺海之中，那就很可能是被洋流卷到了深海。”
顧君顏眼眸一亮，“那我先多謝族長了！”
顧阿蘿卻是看著這海洋中的族群，久久都沒有說話。
她一向沉默，外人很難看出她的心思，隻有慕清姿低聲問道：“怎麽了？”
顧阿蘿沉默了一下，“沒什麽，看到這海底美景，總是想起妖界……”
慕清姿低頭不語，她是知道的，蘇淮作為一個君主，驟然失去了自己的領土，心理上的落差肯定是無法接受的。
但是更過分的是，蘇淮居然一直以來隻是將顧阿蘿當做了一個替身，即使……即使這個替身就是阿蘿的前世，但是還是讓人無法接受。
阿蘿心裏不說，但是慕清姿已經有好幾次看到她偷偷抹眼淚。
顧阿蘿蒼白地笑了一下：“其實我沒想到蘇淮，隻是在翻看舊日典籍的時候，看到當年的妖後，曾經掌管妖界以及東海海域，麵前這些部落，若是沒有六千年前之前的神界之戰，很有可能，已經變成了妖族的族群。”
話說到這，大家都沉默了一下。
這次行動，為了保證安全，最終，隻有實力強橫的洛神，顧君顏、禍欽，蕭潯四個人去了，其他人則留守幽冥島，隨時盯著碧姬的動向。
畢竟深海之中的危險太多，在實力不夠的情況之下，誰也不敢貿然前去。
巫娜遞給四人一人一顆避水珠，才道：“把這珠子服下，就可以在水中呼吸了，大海中已經上千年，沒有接待過外來遊客了。”
一群人不疑有他，顧君顏直接將避水珠吞下去，驟然覺得在水中的呼吸都暢快了一些。
“深海是一片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大部分的飄落的深海遺物，最終都會隨著洋流，飄落到最深的海溝裏，我們稱它為卡戎海溝。”巫娜便遊動著漂亮的尾巴，邊道，“不過人魚一族，還是喜歡淺海區有陽光的地方，這裏是遠海，鮮少有人來打魚。”
“卡戎海溝？”洛神生澀地咬著這個名字，有些奇怪。
巫娜婉然笑道：“卡戎是我們這邊的神話中，死神使者的名字，傳說海中的動物死之後，隻要交給他足夠的金銀珠寶，他會帶人去渡過海底暗河，進入新的輪回。”
顧君顏樂了：“那不就是海裏的冥界麽？”
蕭潯沉吟了一下，“上古深海中的冥界，其實也是有名字的，據說，是稱作歸墟，但是人類對海洋的消息知之甚少，因此，也沒有人知道。”
巫娜笑了：“其實哪有什麽真正的歸墟之國啊，我們海洋中的生物有自己的循環係統，就比如虎鯨，一鯨落，萬物生，不是沒有道理。”
顧君顏笑了笑，不再說話。
一直到眾人進入一片漆黑的海域之中，雙眼幾乎不能視物，巫娜才低聲道：“到了！”
巫娜小心翼翼地挪動一塊巨大的礁石，將旁邊的珊瑚挪了個方向，便立即有生物遊過來。
巫娜用顧君顏他們聽不懂的語言跟對方交談了幾句，對方看了他們一眼，還是點了點頭，進去通報了。
顧君顏耐心等著，手心傳來的溫暖，讓顧君顏心頭微動。
其實顧君顏沒那麽怕黑，但是被自己心愛的人握在掌心之中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等了沒有一會兒，便有一條身材頗為雄壯的鯨魚進來。
“族長願意見你們了！”那鯨魚沉聲道。
顧君顏一愣看向麵前能夠口吐人言的鯨魚，顯然，這在海中的生物，某種程度上，也是妖族的一種，但是因為對於生活習性要求太高，因此一直以來很少有人注意。
穿過一片長長的水路之後，眼前終於出現了一點光。
顧君顏定睛一看，不由得怔了一下。
那縮在深海當中的鯨魚，顯然已經是垂垂老矣，連遊泳都很費力，龐大的身軀昭示著他的年齡。
顧君顏暗中對比了一下，可能自己這小身板還沒對方一顆眼珠子大。
“巫娜，你不是一向不問世事嗎？怎麽，今天居然願意來我這深海拜訪！？”那鯨魚低聲道。
巫娜笑地優雅而嫵媚，“沒事兒就不能來叨擾舒亨族長麽？”
“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說罷！”舒亨似乎對於巫娜還算有耐心。
“不過，不是我要找你來，是我的這幾位朋友，我們人魚部落能順利度過這次劫難，多虧了他們！他們是來找歸元刀的！”巫娜擺動著魚尾，低聲道。
舒亨一愣，歸元刀？！
“嗬，原來打的是深海的主意！”舒亨冷笑一聲，“那各位還是盡早回去吧。”
蕭潯卻向前一步，目光牢牢鎖定著舒亨，半晌，才慢慢道：“現如今天帝反叛，暗中製作血毒，六千年前的神界之戰極有可能重演，先不說海洋，人類便有可能有著毀滅性的災難，我懇請族長，交出歸元刀，畢竟，歸元刀萬萬不能再讓天帝得到。”
舒亨看著蕭潯的臉，似乎有些熟悉，過了好久，才道：“我好像見過你！”
蕭潯一笑，“晚輩是神界之戰之中的主力！”
顧君顏有些奇怪，不明白為什麽蕭潯要在這大鯨魚之間自稱為晚輩。
但是想了很多，顧君顏也隨即釋然，傳說，陸上的生物是從海洋當中進化而來的，這老鯨魚看起來年紀不小，但是顧君顏怎麽也沒想到，居然還能比蕭潯的年紀都大。
舒亨一聽蕭潯的話，隨即釋然。
“原來如此……”
蕭潯慎重道：“所以，懇請前輩成全！”
舒亨擺了擺他的魚鰭，“成全什麽，陸地生物與海洋生物一向不相往來，我們實在是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不是嗎？”
蕭潯一愣，隨即皺眉道：“雖然陸地生物與海洋生物萬年來很少交流溝通，然而，前輩應該明白，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是陸地生物徹底被控製，未來，您就能確定，對方一定不會對海洋下手嗎？！”
舒亨聽著蕭潯的話，一時間語塞，過了很久，才慢慢道：“不是我不願……而是深海之中，我們也自顧不暇……你看看我的尾巴……”
顧君顏一愣，周圍的光線應聲明亮了些，此時，眾人才豁然看到，舒亨這條至少萬年大鯨魚的尾巴，現如今已經完全沒有了……怪不得他隻是窩在這裏，一動不動，沒了尾巴，根本不可能暢快遊泳！
“說實話，你們並不了解海洋，海洋中的情況，要比你看到的複雜的多，鯨魚部落並不是唯一的族群，我的尾巴，便是在幾千年前的神界之戰之中，被更強的鯊魚一族，生生咬掉的！”舒亨歎道，“鯨魚一族有傳說，一鯨落，萬物生，而鯊魚一族，卻完全不是如此，他們嗜血殘暴，常年稱霸海底，長著要比我們凶惡得多的獠牙，與其說……他們是鯊魚部落，不如說，他們是天神選中的，被好戰因子侵蝕的第一批人！”
顧君顏聽著，不由自主捏緊了拳頭。
一旁，蕭潯卻突然像是被針紮了一樣，低聲道：“古有混元珠，一分為二，其中，魔珠於水而生，靈珠於陸地而生，這兩顆珠子，最後，分別稱為了神尊欽天與玉帝欽玄的化身……也就是說，如果魔珠是水的話，那麽，玉帝原本就是水中生物……”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
“所以鯊魚族群才能在深海之中長久不衰地保著深海霸主的地位……才能長久占據著卡戎海溝……是這意思嗎？！”洛神聽明白了，淡淡道。
顧君顏點了點頭，“看來是沒錯了，其實我一直很奇怪血毒的來源，當時也是實驗了無數丹草藥，最終才在魚骨膠之中提煉出了解藥，如果鯊魚身上真的有血傀那種狂暴因子的存在，那我們是否應該……先下手為強？”
眾人沉默。
“這還都隻是猜測……”蕭潯沉默了一下。
“事到如今，還是得親自去走一趟才是，如果天帝早就知道歸元刀在海中，為什麽不親自來尋……恐怕就是因為這其中，有著絕對的危險……而天帝並不想去以身犯險，才將我們與洛神一行人，親自送入虎口！”顧君顏大膽猜測，不由得背後冷汗直冒。
巫娜背後一寒，她人魚一族隻是淺海部落，因此並不清楚這深海霸主之中的事情。
當年，自己也是膽大推薦了自己族中的深海巫醫，前來救治幾乎奄奄一息的舒亨，舒亨在巫醫的獻祭之下強行保住了性命。
時隔多年，當初的巫醫早就已經死了，但是舒亨卻還是好好地活到了今天。
“我現如今也時日無多，丫頭，巫娜說，你能夠治好血毒是嗎？”舒亨蒼老的目光轉向了顧君顏，在這個少女的身上，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不僅僅是因為這少女所透露出來的那種氣質，更因為，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氣息。
舒亨在這海中呆了一萬八千年，如果論壽命，沒有人比他更長，因此，對於天道的窺探，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晰。
顧君顏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舒亨笑了開來，盡管那笑有些難看，但是更多地卻帶著些釋然。
“那就好……上古醫神降世，沒想到我舒亨，終於還是等到了，丫頭，若是我死了，你願意可將我的屍骨帶走？”舒亨看著顧君顏，眼睛裏滿是信任。
顧君顏一愣，呆滯地點了點頭，不明白為什麽舒亨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鯨落最終的歸宿都是深海，而不應該是莫名其妙被帶在身邊。雖然顧君顏自覺自己的空間夠大，而且自己還有水屬性與冰屬性，是絕對絕對不會出現什麽屍體腐爛的情況，但是她還是覺得奇怪。
“那就……去吧！帶著我的族人去！將那鯊魚一族，剿滅，他們基因中的好戰因子，不該存活於這世上！”舒亨眼睛突然瞪大，牢牢盯住了顧君顏的眼睛。
顧君顏隻感覺一陣眩暈，自己似乎被包裹在了一顆海洋之心之中，舒亨的那雙深邃的眼睛，就要將其吸進去。
連蕭潯也是一愣，最終誰也沒來叨擾。
顧君顏再次能夠睜開眼的時候，驀然發現自己的似乎多了點別的什麽。
麵前的舒亨，已經閉上了雙眼，似是解脫，又像是釋然。
顧君顏沉默了很久，最終，向舒亨巨大而古老的屍體行了個禮，像是萬物為君主送行，又像是晚輩對長輩送葬。
一片沉默之間，顧君顏點了點自己的眉心，那裏，多了一個水滴形狀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