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萬裏送秋雁
魏冰瑤低著頭，一向乖巧甜美的臉上麵色蒼白，似乎是在掩蓋著什麽，抬起頭深深看了顧君顏一眼，又很快低下了頭。
“你們先都出去吧，我跟瑤瑤有話說！”顧君顏突然笑道。
房間裏恢複了安靜，隻剩下顧君顏與魏冰瑤兩人。
魏冰瑤一向都是甜美可愛如同小鹿一樣純真的，此刻，突然斂去了那副麵具，變得冷靜下來。
顧君顏看著那張甜美的臉，笑道：“我是該叫你魏冰瑤，還是該叫你姬如冰？”
魏冰瑤猛地抬頭，眼睛裏有著不可置信。
“不過我想，你更喜歡魏冰瑤這個名字！”顧君顏淡淡道。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從你第一天來學院示好的時候，”顧君顏笑了笑，“姬如風早就被我們踢出了這一屆的選拔，他的哥哥，便是姬如洵，這兩個人，都是魏國皇子，跟我們有過節的。”
“而媛媛卻說，見過你，你的奶奶，是當年楚國遠嫁和親魏國的華陽長公主，媛媛和楚言的姑姑，現如今的魏帝與其弟姬如風、姬如洵的親奶奶。”
“你認識媛媛，但是，卻與姬如洵像是不認識一般，這沒有道理，後來即使撒謊，你也隻說你是宗親的孩子。但是沒這個道理，一國公主跑出來參加選拔，在明明知道是我們把你兄長踢出局的情況下，還跑過來套近乎。”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雖然你的偽裝大部分毫無破綻，甚至明顯有心幫助我們，但是，這種幫助，停止在了我們進極北之地的時候。”
顧君顏慢慢品著一杯茶，看著魏冰瑤，似笑非笑。
“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態，將我們在極北之地的行蹤暴露給姬如洵與公孫茂？又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態，在烏蘭納城遍布下那滿城的火藥？”
顧君顏的話不重，但是等說完之後，魏冰瑤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
“你最好說實話，我覺得，到了這個份兒上，我還能留你，自然是有你的道理。”
魏冰瑤咬著牙，半晌，才道：“我這麽做……是為了我弟弟……”
“你弟弟是？”顧君顏抬眸。
“就是現如今的魏帝！”
顧君顏一愣，“那你……一國長公主不應該淪落到這個份兒上。”
魏冰瑤心如死灰，“那有什麽用，魏國內部，早就不是我們魏家做主了……你沒看到嗎，姬氏現如今，已經是一家獨大了……”
魏國地處西南，小國林立，其選官製度並不像楚國齊國那樣完善，也不像草原那樣時代信奉王室，魏國的政治製度，更偏向於分封製。
而分封製最容易出現的問題，便是各諸侯國獨大，威脅皇室。
魏這個字，在如今，更多的知識一個國號，而非姓氏。
上一任魏帝死的蹊蹺，留下了年僅十五歲的魏冰瑤，跟不到七歲的幼弟。
幼弟登基，國本不穩，已經有無數諸侯國虎視眈眈，最終，南越崛起了。
南越王姬興，名義上魏冰瑤與魏帝的叔叔，拿著一封一字並肩王的聖旨，正大光明入主朝堂，幾個兒子封王封侯，甚至逼迫幼弟認個幹哥哥，不在話下。
顧君顏捏了捏眉心，低聲道，“挾天子以令諸侯。”
“現如今，我幼弟這個名存實亡的皇帝，已經被囚禁監視了，但是，姬興的野心不僅如此，魏國的皇位他想要，，楚國的土地，他也想要，”魏冰瑤捏著拳頭，“所以，我跟他們做了交易。”
“用你幼弟繼續在位，來當他們的眼睛？”顧君顏笑了笑，這個交易並不難猜。
魏冰瑤低下頭：“是。”
“這個辦法，也隻能拖一時，保不了一世平安。”
“但是這是我唯一的辦法……”魏冰瑤歎了口氣，之前偽裝的那副天真不諳世事的麵具，終於被撕開了。
顧君顏搖了搖頭，淡淡道：“與虎謀皮，終遭虎食，這個道理，你比我懂，我留下你，也並不是要做了你，而是我覺得，我們之間，可以擁有合作。”
“之後，我可能要帶著阿蘿去一趟西南，西南氣候濕熱溫暖，蠱蟲最是多發，關於蠱毒，你應該知道些什麽吧？”
魏冰瑤一愣，“你是想替明珠……”
“不止是明珠，我更為求一個真相，當年，萬毒門的真相！”
魏冰瑤沉默半晌，看著顧君顏堅定的側臉。
從那元始天尊墓開始，魏冰瑤就知道了，眼前的女子，並不是簡單的人，顧君顏的境界，已經比他們這些人，高到海裏去了，那是曾經的仙君啊！
魏冰瑤低聲道：“你……有什麽辦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顧君顏笑著捏了捏魏冰瑤的臉，“大不了成仙之前，替你把他們全部做掉！”
魏冰瑤一愣。
“你手裏，應該還有你父皇留給你的一些其他勢力吧？”顧君顏看著魏冰瑤，有些佩服，“從一開始我就看得出來，隻有姬如洵那種胸大無腦的傻子，才會相信你隻是個柔柔弱弱的公主，素手芊芊，可取書烹茶，也能撥亂反正。”
魏冰瑤抿唇一笑，“確實，但是，我一介女流之輩，確實很難說服那些勢力。”
“事在人為……”顧君顏意味深長地站起身，“我現在要走了，去找我爺爺！”
魏冰瑤一愣，咬了咬牙：“我跟你一起去！”
…………
夜風蕭瑟，兩匹馬在林間飛馳，顧君顏與魏冰瑤的動靜很小，但是速度卻不慢。
晉入八重之後，顧君顏甚至能借助風力，來讓自己的速度更快一些。
待到天將破曉的時候，顧君顏終於看到了顧青雲駐紮的營地。
“爺爺！這邊的仗，基本上打完了吧？”顧君顏看著自己蒼老了許多的爺爺，有些心疼，這次之後，顧君顏還是希望顧青雲能安心養老，帶兵打仗的事情，著實是太過凶險。
顧青雲看著自己的孫女，嗬嗬一笑：“嗯，這一次，直接破了齊國十萬大軍，現如今，已經要班師回城了！”
顧君顏放下心來，“那就好！這次可是最後一次，日後，您要是再帶兵打仗，我可就不依了！”
顧青雲哈哈大笑，“你爺爺我一輩子在戰場上打滾兒，命硬著呢！咳咳……”
顧君顏看著裝逼失敗的這老頭兒，沒好氣道：“您就逞能吧，有本事別咳啊！”
一邊說著，一隻手已經搭上了顧青雲的脈搏，在探測到顧青雲的脈象之後，瞬間變臉。
“爺爺！你！”顧君顏內心一震，悚然看向顧青雲，顧青雲的身體，幾乎已經虧空得厲害，甚至，已經是一捧無根之水！
深吸了一口氣，顧君顏看向顧青雲旁邊的副將，那副將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叫衛良，一向老實忠厚，跟隨顧青雲多年。
“爺爺最近受過傷，是不是？”顧君顏麵色青寒，厲聲問道。
衛良一愣，不敢欺瞞顧君顏，“老將軍在戰場上確實受了刀傷，雖然傷勢不重，不過軍醫說了，老人家，還是需要注意，開了一味補氣丹，老將軍這些日子一直在用著！”
顧君顏臉色一變，“那藥還有嗎？”
衛良不敢懈怠，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顧君顏。
顧君顏接過，看著那玉瓶中的丹藥，拿出來嗅了嗅，手指尖都顫抖起來。
顧青雲大半輩子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此刻看著顧君顏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君顏，是不是藥有什麽問題？”
“這補氣丹沒錯……但是，加重了一味迷魂草的劑量，迷魂草本身是消炎鎮痛的，然而……一旦劑量超標，便會損人神智……”顧君顏低聲道。
難怪……難怪一進門看著爺爺，平時一向嚴肅疼愛她的爺爺，竟然也會爆粗口，這心誌，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開始退化了。
“爺爺，這藥，絕對不能再用！”顧君顏收好玉瓶，眉峰一冷，“衛良，去查，查這藥是哪裏來的！”
衛良身子一震，領命而去。
“瑤瑤，待會兒，審人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先去看看爺爺！”顧君顏攙扶著顧青雲，轉頭道。
審人，這對於魏冰瑤，已經算是莫大的信任了，魏冰瑤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爺爺，聽我的，這次回去，我會帶藥給雲雲，日後，她親自負責您的飲食起居，您聽我的，千萬不能再動武了！”顧君顏看著顧青雲的臉，認真道。
顧青雲點頭，笑起來卻有些老頑童的味道。
…………
別看魏冰瑤柔柔弱弱，但是審起人來，卻是絲毫不手軟。
一開始，衛良還沒看出這個柔柔弱弱甚至有些甜美可愛的小姑娘有什麽用。
然而，當魏冰瑤麵無表情操控著冰錐，直接將一個軍醫的手釘在地上之後，衛良背後的寒意，幾乎從腦門兒衝了上來。
“一個一個說，說實話，不然，這一根冰錐，不僅可以穿透你們的手掌，還可以凍結經脈，穿透手臂，到時候，你們體內的血液會凝固，冰屬性會進化成冰錐，破體而出，但是，有我的操控，你們不會死！”魏冰瑤笑容甜美，卻看得人背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