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芳心暗暗許
火狐族的帳篷不算難找，基本一圈兒牛羊中間圍著的，那個上麵刻著狐狸頭的最大的帳篷就是。
顧君顏一進門，就看見火狐族長正坐在貂皮坐上，手裏拿著一壺酒。
火狐族長沒有克烈那樣的鞋拔子臉，但是也不難看出年輕時的帥氣，顧君顏想了想，也是，明珠郡主被稱為草原第一美人兒，那基因也差不到哪裏去。
“呦，今兒來了位稀客！”火狐族長圖朗看見燕崇光，也絲毫沒有為人臣子的感覺，直接跟嘮嗑一般說了一句。
燕崇光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悶氣，認為是圖朗欺騙了他，說好的貌美媳婦兒，變成了臉上有一塊胎記的醜女，燕崇光這種一根筋的人，隻覺得這是明晃晃的羞辱！
“我哪次不是稀客！”燕崇光大咧咧坐了下來，“倒是你，到底合不合作？！”
圖朗眼神一凝，直接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娶我女兒為妻！正妻，並保證一輩子不拋棄她，安枕無憂。”
燕崇光臉色很差，其實他並不喜歡別人拿婚事這樣要挾她，看當初燕崇光反對楚國婚事的時候就知道了。
但是眼下的情況……燕崇光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皺得更深。
蕭潯在一旁默不作聲，他這兩次來，基本沒有說過什麽話，都是以一個保鏢的身份來保護燕崇光的，畢竟談判要保證的首先是人不能出事。
顧君顏眼看著氣氛又要冷下來，眼眸一抬，笑道：“圖朗族長的愛女之心，讓我等十分欽佩。”
圖朗看著麵前笑容明豔的紅衣女子，又想起了自己女兒臉上的胎記，不由得一陣氣悶，低聲道，“我圖朗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愧於楚國王庭，這麽多年，我為可汗征戰沙場，我的三個兒子，相繼死在了戰場上，唯有這一個女兒，未來我火狐一族是被分化也罷，被罷權也好，我必須要給我的明珠留一條路，要不然，我率先帶著火狐部族反了你燕國王庭，去極北之地，做我的土霸王去！將來我女兒明珠，繼承我的位置！”
圖朗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基本上是斷絕了某些合作的可能。
顧君顏聽著，眼神不由得有些感動，若是顧長風也在，估計也會這般護著她吧，可惜顧長風終於是沒能等到。
斂了斂神色，顧君顏笑道，“圖朗族長提出這樣的合作條件，無非是因為你不確定燕崇光一定能登上王位而已。”
“現如今的膠著局麵大家都知道，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圖朗族長為火狐部族的打算沒有錯，畢竟現在不好押寶，誰也不能保證燕齊光就一定會登上王位，也不能保證燕崇光一定能保護王位成功，我來，是給圖朗族長第三個選擇。”
顧君顏的眼神中帶著篤定，一下子給圖朗說愣住了。
“第三種選擇是什麽？”圖朗眉梢動了動。
一旁，蕭潯突然出聲道，“如我所料不錯，火狐部族一向信奉的圖騰是九尾狐？”
圖朗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有蘇式傳承下來的圖騰，確實優秀！”蕭潯笑了笑，“當年有蘇氏被商朝滅掉，有女蘇妲己，魅惑紂王，致使商朝分崩離析，為周朝所取代，雖然在史書上，蘇妲己是禍國妖女，傳說中的狐狸精，但是你們這一族，信奉的，確實是妲己娘娘。”
“然而，那隻是人間工筆史書留下的殘骸罷了，九尾狐一脈，曾經確實是妖界一脈，但是，最終被流放下界，又無端被人潑了一層狐狸精的髒水，這才漸漸沒落了，現如今火狐一族的傳承，根本不完整，算是那個時候流傳下來的旁支吧！”蕭潯勾著唇角，說出的話，卻是無端讓人信服。
圖朗一怔，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身上，有一種讓人拜服的氣息，而屬於火狐部族的上古古籍中所記載，曆代，隻有火狐族長能看的東西，現如今，卻輕易被眼前的蕭潯娓娓道來。
顧君顏笑了出來，自從六界鴻蒙已經過去了一萬年，這一萬年之間的變化，實在是太大，甚至多少原始部族都已經沒落乃至於消失，蕭潯能從一個圖騰之中捋出曆史來，著實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過也難怪，若是連他這個曾經的六界之主都說不出來，那這六界，恐怕也沒有其他人能說出來了。
顧君顏端正姿態，遙遙看向圖朗，“第三個選擇是，我們可以向您保證，將來若是燕國王庭一脈勝利，而非外人，燕崇光必然不會登基，因此，圖朗族長大可不必擔心明珠公主的後路，因為即使嫁給了燕崇光，也隻不是是個王妃，不是皇後。”
圖朗一愣，眼神陰沉起來，“你們什麽意思？！不是燕崇光，還能有誰？！”
顧君顏捋了捋頭發，眼中精光一閃，輕聲道，“燕崇光的性格，不適合統領燕國，而且，他是我的夥伴，我是說……如果燕晨光還有繼承王位的可能呢？”
圖朗眼神一凝，渾身顫抖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想必圖朗族長已經聽過了我的名諱，可汗那樣的我都能救回來，區區一個燕晨光，不在話下，我把話放在這，這九州之下，六界之中，沒有人比我更懂醫術。”顧君顏笑了笑，滿臉都是自信，同時心裏暗舒了一口氣，跟這種喜歡打直球的草原人說話，比之前在楚國的宮鬥舒坦多了。
誰知，圖朗一聽，眼神千思萬轉，突然站了起來，朝顧君顏拱手道：“求姑娘救救我女兒！”
顧君顏一個閃身，避過了這樣的大禮，“能不能救，還要看情況再說，不過……我們拋出了誠意，那麽，圖朗族長，您的誠意呢？”
圖朗一愣，隨即咬牙道：“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我火狐一族，世代忠於王族，隻是現在情況特殊，我不得不早做打算！”
顧君顏拍了拍手，笑道：“族長是個爽快人兒！”
燕崇光看著顧君顏，又看了看蕭潯，撓破了腦袋，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費盡口舌差點氣死的局麵，被顧君顏幾句話就能回轉。
不過，他隻是口舌笨，卻還看得明白，圖朗的意思是，隻要治好了明珠，圖朗便會無形之中站到他們這邊。
“我說了，到底能不能治，我還要看過才知道！”顧君顏倒是謹慎，沒有一口應下。
明珠公主的帳篷雖然比不得圖朗的帳篷那樣大，但也絕對是豪華級別的了，足以看出圖朗對著唯一的女兒的寵愛。
還沒進門，便聽見一陣瓷碗摔碎的聲音。
“我不喝！不喝！整天喝藥，有什麽用？！都給我滾！”
圖朗眉頭一皺，看著連滾帶爬出來的小廝，低聲道：“明珠，聽話，這藥雖然苦，但到底是有用的！”
床邊一個戴著麵紗的女子正不要命撒著潑，身段倒是極其曼妙，隻是麵紗遮住的臉龐一角，依稀可見猙獰的痕跡。
“父親！你……”明珠剛想哭訴，卻又瞥見了身後的三人，隨即怒道，“父親，你嫌我在燕崇光麵前丟人還不夠，還要帶著外人來羞辱我嗎？！”
“明珠，不是這樣的！”圖朗好聲哄勸住自己的女兒，“這位姑娘是名醫，她來看看你的情況！”
明珠哭訴，“名醫？！我這兩年見的名醫還少嗎？！”
顧君顏看著這樣不配合的病人，皺眉道：“蕭潯！”
蕭潯點了點頭，立即會意，袖子一甩，一道不輕不重的力道直接擊在了明珠頸側，明珠立即軟軟暈在了圖朗懷裏。
圖朗麵皮一抽，“姑娘，你這是？”
燕崇光在一旁撇了撇嘴，“不用意外，她在治病救人的時候，一向很暴躁，不過雖然暴躁，醫術也是真的好！”
顧君顏一言不發，直接取下了明珠的麵紗，那張看起來有些駭人的臉，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本來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現如今，被駭人的燒灼痕跡遍布。
燕崇光吃了一驚，“怎麽比我前兩天見的時候，更嚴重了？”
顧君顏一邊切脈，一邊問圖朗，“這種情況應該不是天生的吧？”
圖朗點頭，眼睛裏迸出了希望的光，多少大夫秘密來看，都說這是燒傷，但是燒傷的麵積，卻一直在擴大……
“十五歲之前從來沒有……但是，等到及笄之後，明珠的臉突然就……兩年之間，更加嚴重了……”
顧君顏眉頭皺得更緊，“這……請克烈來看過麽？”
圖朗搖頭，“那老東西隻會用毒，根本不會看病，而且還是個大嘴巴！明珠心高氣傲，打死都不讓他看！”
“及笄之後……能具體到哪一日麽？”顧君顏直覺這姑娘有些奇怪。
這種情況，把脈是把不出來的，因為普通大夫一看，就能確定這是外傷，但是……這會擴大的外傷，確實離譜。
“就是她辦完及笄禮的那一日！”圖朗對於這個時間倒是記得很清楚。
顧君顏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有點麻煩啊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