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種事，任何人都沒辦法幫你
每次來到羅浩洋的辦公室裏，都不會發生什麽令人愉快的事情。
青年隊的教練在沒收了紅燜肉之後，被羅浩洋打發走了。現在的屋裏，隻留下四個人。
蘇媽媽的哭訴，佟娜娜的憤怒以及羅浩洋的冷漠。蘇小楠如同看電影一般，雙手抱肩，眼睛隻盯著羅浩洋一個人。
屋裏開著燈，窗外已經全部黑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味道，五味雜陳，卻就是怎麽也嗅不到這屋子裏本該有的那種味道。
蘇媽媽一直在給佟娜娜道歉，現在看來，就連她的親媽都不信任自己。
佟娜娜一把將蘇媽媽推到一邊：“蘇小楠，沒想到真的是你。我受傷了，究竟對你有什麽好處？就算是我殘廢了，俱樂部中也輪不到你來當主力呀。”
蘇小楠扶穩媽媽：“別碰我媽。”
佟娜娜不依不饒：“整件事就連阿姨都蒙在鼓裏，你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啪！”
耳光清脆而響亮，來自於蘇媽媽。
蘇小楠整個白皙的左臉馬上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手印。
“我要你立刻、馬上給佟娜娜賠禮道歉。”蘇媽媽瘦小的身軀不住的顫抖著。
“不是我做的，為什麽要我道歉？”眼眶裏有些發燙，蘇小楠卻拚命地忍住。媽媽從來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這是第一次。
也可以說，是在她暈倒前的最後一次。
“媽！”蘇小楠反應還算迅速，立刻伸手攬住媽媽的身體。
蘇媽媽手捂著胸口，臉色蠟黃，眉頭緊鎖，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羅浩洋大步從桌子後麵繞過來，蹲在身邊，額頭上微微滲出汗絲：“應該是急性心梗，大家別動她，我這裏有速效救心丸和硝酸甘油。”
蘇小楠懷中抱著蘇媽媽，衝著羅浩洋嘶吼：“快把藥拿來啊！”
……
……
急救車後麵跟著一輛路虎攬勝，呼嘯的穿過鬧市區，路上的私家車紛紛避讓。
所幸天色已晚，馬路還算通暢。
二十分鍾，便迅速的停在市中心醫院急診科門口。大夫和急救工作人員，非常熟練的將蘇媽媽從救護車上轉移至急救室。
負責的大夫見慣了這種場麵，表現出與急救現場格格不入的冷靜。
“來的時候，都吃什麽藥了？”大夫問蘇小楠。
蘇小楠哭著搖頭，回頭去找羅浩洋。
急診室外麵傳來一陣猛烈的急刹車，羅浩洋這才大步流星的趕了過來。
蘇小楠終於看到了依靠，跑過去扯住他的手臂：“你快告訴大夫，我媽吃的是什麽藥？”
“速效救心丸和硝酸甘油……”羅浩洋熟練的與大夫說著蘇媽媽的情況，而蘇小楠這才發現，自己對這方麵居然一無所知。
大夫麵色凝重：“你們兩個誰是病人家屬？”
蘇小楠：“我是她女兒。”
“患者馬上要進行溶栓治療，但是這種治療是有危險性的，我去給你拿一張手術通知同意書。”大夫的話沒有任何溫度，說完之後，轉身離開。
蘇小楠無助的看著羅浩洋，卻發現他的眼圈居然紅了。
“她說治療有危險性是什麽意思？”蘇小楠整個大腦瀕臨崩潰，如同溺水的人，拚命地想要抓住岸上的稻草。
“你說呢？”羅浩洋轉身，避開蘇小楠的眼睛。
幾分鍾之後，大夫拿著幾張慘白的A4紙放在她的麵前：“溶栓治療是有危險性的，一旦不成功，病人會有很大的生命危險，所以要先通知家屬。”
“有沒有保守的治療方法？”蘇小楠有些害怕，拉著大夫的手：“就是那種沒有危險的！”
大夫搖搖頭：“如果不治療的話，也許會更危險。”
病床上的蘇媽媽不住手捂著胸口，不住的左右來回翻身，口中一直喊著蘇小楠的小名。
羅浩洋輕輕的摁在蘇媽媽的肩膀上，小聲說：“阿姨，不能亂動。”
大夫將通知單放在座子上：“這小子好像對心梗很了解，你們兩個多交流交流。”說完，轉身出去了。
“教練，我該怎麽辦？”這種生離死別的抉擇對於一個不滿二十周歲的孩子來說，的確太難了。但生活就是這樣，總會在不經意間，敲醒沉睡中的人。
此時的羅浩洋特別反常，兩隻眼睛布滿了血絲，如同一隻雄獅，凶猛的注視著她，聲音竟然已經嘶啞了：“這種事情，任何人都沒辦法幫你，隻有你自己！”
被吼過的蘇小楠，心底角落裏，有一種東西正在生根發芽，並且通過血液迅速的布滿全身。她覺得自己的血正一點一點的熱了起來，心跳的聲音整間屋子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終於她拿起了筆，在家屬簽字那一欄中，寫下了‘蘇小楠’三個大字。
寫完之後，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般，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抓住媽媽的手，靜靜地等待著治療的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蘇媽媽的疼痛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大夫進屋，叫人幫忙將蘇媽媽推進ICU重症監護室。
羅浩洋走在後麵叫住了大夫，小聲嘀咕了幾句，病床轉而來到ICU附近的一個單間。
一切安排妥當，羅浩洋從懷中掏出兩打紅色的票子，隨手扔在桌子上：“這些錢前期治療應該夠用，你先拿著。”
蘇小楠看了看已經熟睡的媽媽，趕緊拿著錢追了出去：“我不能要你的錢。”
羅浩洋已經恢複了以往的冷峻：“這是俱樂部給你墊上的，將來是要還的。”
拿著錢回到病房中，蘇媽媽帶著氧氣罩睡的很安穩，兩旁的顯示器上的數值也變得越來越穩定。
蘇小楠坐在媽媽身邊，一夜未合眼。
……
……
轉過天一大早，幫助蘇媽媽洗漱吃飯之後，蘇小楠接到周玉潔的電話。
“聽說阿姨生病了？在哪個病房，我和玉清想去看看阿姨。”昨晚呼嘯的救護車，吵的整個基地盡人皆知，這件事也自然瞞不過周玉潔。
“不用，沒什麽大事，你們不用過來了。”蘇小楠不想叨擾任何人。
“我們兩個都已經在中心醫院樓下了，你告訴我房間號，我倆看看就走。”周玉潔的話令蘇小楠有些意外，就算是以前兩個人關係不錯，也沒有發展到這個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