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新小廝
卓墨言喝了些小酒，微微的有些醉意。卓芊若便給卓夫人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會意，微微一笑道：“你繼續吃，你爹今日高興，我扶他回房休息。”
走了幾步，卓夫人回頭深深地看了卓芊若一眼，眼中含著萬千情緒，語氣溫柔道：“回來就好。”
卓芊若也隨之一笑，心中感慨萬千。一個人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她縱然出了風頭，在皇帝麵前嶄露頭角，為卓家謀了一席之地，但與此同時也必然招惹到很多是非。
如今卓家的一朝一夕都掛在卓芊若身上，她無論如何都不可有怠慢，往日也不能再意氣用事了。
卓芊若心裏正惆悵著，突然驚醒，失聲叫道：
“靠！忘了跟他們說把麻袋鬆下口！”
等卓芊若趕到她房間的時候，發現那個一直在掙紮蠕動的麻袋已經沒動靜了。她嚇得臉一白，趕緊把麻袋口解開，用力往下一拉。
少年麵色通紅，估計是在裏麵被憋壞的，卓芊若探了探他的氣息，還好沒有什麽異樣。她本來也沒想著這麽粗暴，但是這少年著實狡猾，仗著自己熟悉市井小道，糊弄了卓芊若好多次。
再怎麽說他的確是偷了人家東西，犯了錯就該罰。卓芊若從那些不講道理的人手上救了他一命，怎麽說也要讓他吃點苦頭，好好教育一下。
這少年全身還髒兮兮的，卓芊若看了心裏怪不舒服的，於是叫了幾個小廝把他抬到水房，好好洗洗。她自己則是去廚房，把剛才沒上完的那些菜肴個個舀了一勺，重新熱了熱，整整齊齊的碼在飯盒裏。
洗幹淨的少年被小廝送到了卓芊若房中，接過他的時候，卓芊若隱約感覺那小廝的表情有點奇怪，拚命想笑但又不敢笑，同時又像是想抬頭看看情況，好像是把少年當成了她的男寵……
卓芊若心裏很是無語，她也懶得解釋，接過少年就立馬關了門。少年還是暈乎乎的，沒有蘇醒過來。卓芊若也不著急喊他，自己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仔細的打量眼前熟睡的他。
細細看下來，這少年長的挺端正，麵容白暫清秀，濃密的睫毛柔軟的垂下眼睫，熟睡的樣子很是平和溫順。看他這副小正太的樣子，卓芊若大致明白了，為什麽剛才那小廝會想入非非。
嘖嘖，這小子以前不會是在垃圾堆和臭泥溝裏打滾吧？白天看他的時候就像個髒兮兮還凶巴巴的小野狗，現在洗幹淨了倒變成了一隻小綿羊。
卓芊若撇撇嘴，習慣性的又開始吐槽。熟睡的少年眉頭緊鎖，時不時身子還聳動幾下，感覺並沒有做一個好夢。
就這麽過了二十多分鍾左右，少年突然驚醒，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又再次被距離超近的卓芊若嚇了一大跳。他使勁眨了幾下眼，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不過他立馬就認出了卓芊若。
“是你？你把我帶到哪來了？”少年警惕的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身子還往後縮了縮，像個受傷的小獸。
“別擔心，這是我家，沒人打你。”卓芊若托著腮，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少年目光飄向別處，想了一會兒，表情這才稍微放鬆一些。
“你是不是一直沒吃飯？這是我家做出來的飯菜，我給熱了一下，喏。”卓芊若把滿是菜香的食盒放在桌上，推到他麵前。少年目光一亮，但隨即又有些猶豫和顧忌，半天沒有接。
卓芊若也不多說，就這麽等著，反正她篤定這小子肯定餓的不行。果不其然，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她聽到一股強烈的肚子抗議聲。少年尷尬的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還是動了筷。
少年吃的很快，狼吞虎咽的，感覺不像是一天沒吃，而是幾年沒吃。這樣子把卓芊若嚇了一跳，連忙說：“你慢點別噎著，廚房裏還有，多得很！”
扒在碗裏的筷子一頓，少年抬眼望著卓芊若，眼神複雜。他艱難的咽下一口飯，胡亂抹了下嘴，悶聲道：“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卓芊若不假思索的回答：“因為剩菜剩飯太多會浪費呀！”少年臉一黑，手抖了抖，一塊肉掉在了桌上。他用一種很是奇怪的眼神打量卓芊若，感覺她是個新奇物種。
卓芊若並不覺得她這個回答有什麽不對，節約糧食，人人有責啊，舉手之勞罷了，不給白不給嘛！難不成她要回答什麽‘因為覺得你很悲慘’或者‘因為本小姐人美心善’這些回答？她又不是什麽聖母白蓮花。
不過，她可不會讓這小子在卓府白吃白喝就這麽住著。他可是戴罪之身，是要勞動彌補的。有付出才有回報，這頓算是免費了，以後的溫飽問題就得靠這小子自己了。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卓芊若敲了下桌子，板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說道：“以後我可不會讓你在我家吃白食，你今天偷了東西，從明天開始就以幹活作為補償，要是表現良好我就放你出去，這就算是對你的懲戒。”
少年悶不吭聲，漆黑的眸子看向窗外，不理會卓芊若。卓芊若哼了一聲，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隨即她又想到了什麽，詭異的笑了笑，體貼的補充道：“或者，你也可以跑出去，我絕對不攔你，下次要是運氣不好被那些壯漢逮著打死，我可不管。”
這話果然奏效，少年一聽馬上毫不利索的回答：“好，我答應你。”眼下除了這容身之所，他又能去哪呢。
卓芊若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頭，順毛，手感意外的好，讓她想起了隔壁李家看門大爺養的黑狗大花。少年皺眉，像是很抵觸被人摸頭，他閉上眼，強忍著自己不起身反抗。
“乖，你叫什麽名字？”卓芊若俯下身，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問道。感覺她已經下意識把這可憐的少年當成了隔壁大花。
少女獨特的氤氳之香撲鼻而來，少年的心莫名其妙跳的很快。他抿了抿嘴唇，猶猶豫豫的回答：“祁涵。”
祁涵？這名字聽著很有文采啊！真不像是一個整天流浪漂泊，歸無所依的人名。卓芊若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越想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