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殘酷事實
趙昀舟聽到這個方法,饒有興致的點頭同意,離皇帝給出的日子還剩下兩天,了解真相自然是越快越好。
卓芊若沒做過心理谘詢這一類的工作,她隻是之前在電視上聽說過那些厲害的催眠術,據說可以引出第二種人格。周藝澤是她在古代碰上的第一個雙重人格的人,這讓她很是好奇,愈發的想知道其中的秘密。
終於,他們等到了雨天。周藝澤依舊待在那個破舊的審訊室裏,為了不讓自己傷害到卓芊若,他還主動要求,要趙昀舟用幾條大粗鐵鏈,把自己的手腳都固定起來。卓芊若驚訝之餘不免很是心疼,心裏更加堅定要弄明白前因後果,沒準還能求皇帝網開一麵。
窗外雷聲陣陣,暴雨侵盆而下,偶爾閃過的雷電打在三個人的臉上,屋子裏滿是緊張的氣氛。卓芊若坐在周藝澤麵前,拿出了一個被繩子拴著的小球,她沒有催眠的鍾表,隻好用這個來代替。
“周兄,你就看著這個小球,眼睛別動就行。”卓芊若有規律的,緩慢晃動小球,大氣也不敢出。周藝澤雖然不知道她這是在幹什麽,但也乖乖的按照她說的做。過了一會,他竟覺得有些困倦,眼皮越發的沉重。
卓芊若見此,知道效果出來了,心裏很是欣喜,正準備開口,沒想到一陣響雷過後,周藝澤突然表情痛苦,麵色慘白,他緊緊咬住嘴唇,一絲血從他唇角滑落,整個人更顯詭異。
他似是掙紮了好一會,霍然睜眼,眼光中一片血紅。趙昀舟見此大步上前,和卓芊若不過一米距離,隨時保護她的安全。卓芊若斷定眼前就是周藝澤的副人格了,她調整了下呼吸,厲聲問道:“所有人都是你殺的吧?”
‘周藝澤’仰頭大笑,神情癲狂迷亂,“對,是我。”卓芊若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承認,又接連問道:“為什麽亂殺餘辜?還有容妃,她又做錯了什麽?”
一提到容妃,‘周藝澤’好像稍微恢複了一刻的冷靜,卓芊若甚至感覺他臉上出現了一絲柔和。不過這種感覺立馬消散,他大力搖晃著鐵鏈,像是一頭急迫掙開牢籠的夜獸,想把卓芊若撕的七零八碎。
“他們都是壞人!他們都該死!”他嘶吼著,話語中倒像是一個生氣的孩子。“你給我說說!容妃她為什麽壞!為什麽該死!”卓芊若忍不住了,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厲聲質問道。
“她騙我!”‘周藝澤’的臉上竟爬滿了淚,配著他那一副猙獰的表情實在是說不出的怪異。“她救了我,說好要陪我一輩子!但是她走了!去了皇宮!留我一個人……一個人!”
他聲嘶力竭的大吼大叫,也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但卓芊若卻從中猜出了個大概,心情不免有些酸澀。
離家出走的小小少年,真正踏入江湖之時卻毫無生存之力,他記不清自己做了什麽,為何被趕出家門,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漂泊當中,他遇到了一個同樣孤寂的女子,女子冰雪聰明,知道他性情殘暴,但不知為何她竟破例收留了他,甚至替他掩蓋罪行。
如此細心照料,日子長了便心生依賴,還有隱藏的畸形的愛意。女人喜歡鳶尾,他便找到所有鳶尾的種子,為她種下,給她搭建一個獨一無二的鳶尾花圃。
可是,相守一生的承諾最終散去,雨夜中女子猶豫再三還是毅然踏入華轎,離他越來越遠。求而不得,愛而不得,往後每到雨天便是他瘋狂思念她的日子。
以前每次他殺死小動物,她便會厲聲製止,並對他好言相勸,滿足他的一切要求。他就用這個辦法,一次又一次的出入血腥,想要引起皇宮之內的她的一絲注意。他仍然沒有意識到,兩個人已經越離越遠。
瘋狂過後隻剩下無盡的仇恨,他最終走進皇宮,親手了斷了自己的心魔,帶走了曾送與她的鳶尾花種。
容妃臨死前手中還是緊緊攥著那朵鳶尾,究竟是帶著怎樣的執念含恨而終,現在也無從得知。可是卓芊若卻覺得,也許有那麽一刻,這兩個人之間的確生出了一種微妙,誠摯,不帶任何利益,家族等雜質的,最美好的感情。可終究是人各有命,雙雙迎來了這種結局。
鳶尾代表的是‘絕望的愛’,這花陰差陽錯成為了兩人一生悲情的寫照。
看著眼前瘋狂胡言亂語的周藝澤,卓芊若突然不想再多說一句話。事情的真相往往是殘酷且矛盾的。看如今周藝澤這個樣子,恐怕很難在幫他在皇帝麵前求情。
這種牽扯到後宮私情的事,本就是大忌諱,以皇帝的自尊心來說,他是絕對不允許這個原因成為寬恕他的理由。
如今真相大白,卓芊若和趙昀舟卻再也沒有機會保全他了,真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
回到大理寺,卓芊若心情還是很沉重,趙昀舟提前接到消息去了皇宮,恐怕是皇帝等不及了。她心裏始終懷著對周藝澤的愧疚,神情恍惚。她抬眼,突然看到大理寺門口前跪著一個人。
此時還正下著暴雨,那人並沒有打傘,孤身一人直直的跪在地上,任由雨水打濕她的全身,身姿嬌弱瘦小,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藝淑!你這是幹什麽!”卓芊若趕緊跑過去,想要拉周藝淑起來。周藝淑雙眼紅腫,眼神霧蒙蒙的,看起來已經跪了很久,一看是卓芊若,立馬抓住她的手,聲音嘶啞,“芊若!你終於來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卓芊若心更痛了,也不知該怎麽安慰,隻得先柔聲道:“你先起來,別淋病了。”“不!”周藝淑一把甩開卓芊若的手,力氣大得驚人,她仰頭看向卓芊若,眼中滿是哀求,“芊若,你見到我哥哥了對不對,你看他,那麽溫柔的人,不可能做出那種事啊!你這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一定是有隱情,一定判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