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正一祖庭
不管龍虎山的靠山有多硬朗,圍攻我紫陽道觀就是不對,這個仇必須要報。
心念既起,立刻騰雲趕赴江西,千裏之行始於足下,隻要邁出第一步,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中午時分到了龍虎山的上空,居空俯視龍虎山,不由得對龍虎山的香火之鼎盛,靈氣之充盈大為歎服,龍虎山是道家正一教祖庭,這時候全真教尚未興起,正一教一枝獨秀,整個龍虎山有著一大八小九座道觀,呈九宮落座,每一座道觀都有著紫氣巔峰的道人掌管,山中的石階以及道觀的外廷擠滿了上香許願的信徒香客,熙熙攘攘,人數不下萬餘。
在上空沉吟片刻,最終在無人之處落下身形,隱去所有氣息信步上山,此時自然不是動手的時候,先行前往近觀一番也未嚐不可。
龍虎山與道教其他教派不同,它是父子相傳一脈世襲的,教派的核心全是張家自己的嫡係和親戚,龍虎山從東漢的張道陵傳到現在一共經曆了九位天師,分別是張道陵,張衡,張魯,張盛,張昭成,張椒,張回,張迥,張符。目前龍虎山的掌教天師是第九任天師張符。
天師是張道陵的天庭封號,世人便將這一封號延續了下來,隻要是龍虎山的掌教,都被世人稱之為天師,事實上除了張道陵,其他的張姓掌教並沒有在天庭擔任天師職位,也沒有接受朝廷的封號,直到元朝初期天師這個稱號才被朝廷承認,換個說法就是張道陵是天師,但是天師卻不一定單指張道陵。
此外龍虎山的道人是可以結婚生子的,不然的話也就談不上什麽世襲了,張家的男女老幼都有道士身份,女人孩子也可以學習道法,但是這僅僅局限於張姓,也就是說女兒可以學習道法,外姓媳婦卻不能,哪怕這個媳婦恰好也姓張也不行,這也從某種程度上保證了本門道法的密不外傳。另外張家的女子雖然可以學習各種道法卻無權接任掌教職位,掌教天師傳男不傳女。
信步上山的途中,我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觀看山中的景色上,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此時的張符隻是第九代天師,後麵還有五十四代天師,龍虎山一脈是一直延續到了後世的,常言道存在即合理,它既然延續了下去自然是有著合理之處和可取之處的,我如果從這裏將它腰斬了,將會對後世產生何種影響?
對於那些沒有延續到後世的宗教門派我可以隨心處置,對於這種後世仍然存在的門派我就必須謹慎行事了,這可是道門第一大派,貿然動手改變,影響會很大。
由於心中有了謹慎的念頭,所以便刻意留心山中各處道觀的道士言行和他們本身的福祿陰德,不可否認他們之中的確有一些陰德有虧心術不正之人,但是大部分道人道姑都是好的,我如果快刀斬亂麻會不會對他們不公平?
這一想法一瞬間就被我否定了,因為這種想法令我感覺到了羞愧,先前被我和金剛炮清剿的門派也不乏無辜陪葬者,我不能因為龍虎山強大就怕了他們,然後摳心挖膽的找借口不動手,這絕對不是我乘風子的行事風格。可是龍虎山的道士有很多都是福祿綿長的慈善道人,這些人平日裏肯定是積德行善造福於民,我如果殺了他們我的心裏也不安。
這時候我的心裏是很矛盾的,如果動手殺廢就會冤枉很多大善之人,辛苦修道行善積德到最後還被我給廢除了修為,這何其冤枉。可是如果不動手,就會落下一個欺軟怕硬的名聲,外人不會想到我是因為他們陰德福祿高於常人而手下留情的,他們會認為我是怕了龍虎山的法術和張道陵的威名。
任何一個門派都不敢說不出敗類,先前在皇宮裏遇到的張秉正就是龍虎山的弟子,這家夥是個無賴潑皮,如果整個龍虎山都是他這樣的弟子我倒省心了,直接出手剿殺,有仙人阻止我就兵來將擋,即便是張天師臨凡我也有話可說。可是現在龍虎山整體上還是好的,小瑕不掩玉潔,這到底讓我如何下手,到底是殺還是不殺?
世間上有兩種人,一種是三思而後行,一種是先行而後應,後一種無疑是愚蠢的,沒有計劃就往前走,到最後出了問題才倉促的應對,我自然不屑做這種人,事先想好再動手可以少生枝節,順利達到目的,有些事情難的不是具體實施,難的是實施之前的思考和準備。
在龍虎山緩步而行,腦海裏始終在思考該如何進行,最終打定主意,正式拜山,與第九任天師張符亮出底牌,龍虎山的紫氣道人很多,其中有十一人陰德有虧,這十一人我要取走他們的性命,其餘那些無辜之人我就暫且放過。
這個決定是我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我這樣做是最為公平的,也可以說是退讓了一步。如果張符是個聰明人他就該同意我的條件。如果他一味袒護偏私包庇門人,那就不能怪我乘風子不講情麵了,到時候即便與龍虎山暗藏的三位仙人鬥法而引起了嚴重後果也不能全怪我了,即便張天師臨凡,我也有話可說。
龍虎山是正一道,門開四麵,客迎八方。前來上香許願的香客男女老少都有,不像佛門隻有老頭老太太,而這諸多的香客之中除了許願還願的老少之外,其中也不乏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來求姻緣,有男人的地方不一定有女人,但是有女人的地方通常有男人。龍虎山熙攘的人群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青年男女,大多都懷著思春的心思來碰姻緣,這一幕令我大感好奇,加上心裏已經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了打算,所以便駐足高處石階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諸多青年男女。
男人和女人到了青春期不管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會對異性產生興趣,這一點隻要是凡人就無法避免,但是人與人擇偶的標準卻不一樣,我從石階上站了兩個時辰,發現了三位姑娘親自或者差遣丫鬟送出了香囊或者香巾,這在古時是女子對男子有意的表現,我無聊之下留意了這幾對互相吸引的男女的情況。
一個身穿綾羅的富家女子選擇了一位窮秀才。她之所以做出這種選擇可能出於對文人的景仰和同情,但是她隻看到了這個秀才出口成章,卻忽視了秀才臉上遮掩麻子的那層淡淡的白粉,家境貧寒還如此注重容貌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終生,所以這個富家女日後注定悲劇了。造成她悲劇的原因是她的觀察力和智慧不夠,讀書人不一定是好人。
一個官家名媛命丫鬟送了一條香巾給一個衣著樸素的青年公子,這衣著樸素的青年公子也是個讀書人,相貌英俊英姿颯爽。這一對日後會很幸福。我之所以做此判斷並不是使用了法術,有些事情也用不著法術,隻要觀察仔細就能看出端倪。這一對男女郎才女貌是第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就是這個年輕的男子身上穿的衣服並不像別人那樣是新的,而是一件洗的脫了顏色的舊衫,根據衣服並無熨燙痕跡來看,他還不是第一天穿這件衣服,通過這一點可以說明他出門之前並沒有刻意打扮,隻是隨意的穿了一件平時所穿的衣服,這一點表示他不虛榮和沒有目的性,但是他的衣服雖然舊,材質卻是正宗的名貴絲錦,而且腰間一塊佩玉也是無暇上品,這一切都說明這個青年男子並不是個窮光蛋,而是一個有著一定身份且不注重表麵的讀書人,這個官家名媛很可能就是看重了他這一點,所以她選對了。
第三個是個長相姣好的貧家女子,她挎著一個籃子,看樣子本意是來還願而非相親的,結果她卻看上了一個官宦人家的少公子,主動上前送出了香囊,那少公子麵紅耳赤的收下了,而後那貧家女子就拿出籃中的點心請那官宦公子品嚐,如此三番,到最後二人竟然相攜而去。這一對算是比較有戲劇性的,在普通人眼裏這個貧家女子屬於倒貼而不知天高地厚的,但是她有勇氣,有時候勇氣往往是成功的關鍵,是可以拉近地位和學識的差距的。當然了,女子真心追求的勇氣和男子以上床為目的的不要臉得區分對待。
傍晚時分,香客遊人逐漸散去,我開始向主峰的天師府走去,第九任龍虎山天師張符的氣息就在那裏,他是巔峰靈氣,而今的年齡在六十歲上下。他是龍虎山的主事之人,修為卻不是最高的,最高的三人在龍虎山的後山。
信步來到天師府外,天師府占地極為寬廣,房屋樓閣占地不下百畝,這裏是曆代天師的棲居之所,並不準遊人和香客進入,而天師府外也有著專門的道人逐一勸返到此的遊人。
由於先前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搞偷襲,因而我徑直的走向了天師府,在距離天師府十丈之外停了下來準備出言邀見。
“這裏不歡迎外人,速速離開。”就在此時遠處的那名知客道人走了過來。
我轉頭回望,等我看清那道人的樣子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在皇宮外被我踹了個五體投地的張秉正,這家夥是有著紫氣修為的,怎麽淪為看大門兒的了。
我看到了張秉正,張秉正也看到了我,這家夥驚愕的呆住了,片刻之後才反應了過來,扯起嗓子就開始嚎,
“來啦,真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