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牡丹的選擇
“在下柳葉見過牡丹姑娘，不知姑娘找我所謂何事？”柳葉問道。
牡丹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到後麵的馬車裏傳來一陣鬼哭狼嚎。
“表哥，救我啊，表哥！”
柳葉聞聲看了過去，手中的扇子輕輕一揮，遠處馬車上的門簾被一股氣流掀開。
門簾掀開，柳文韜的臉上已經是鼻涕淚水混作一團黏在一起。
“表哥……我……”
身形一閃來到了馬車前，看著柳文韜淒慘的樣子柳葉麵如沉水。
柳葉與柳文韜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的如親兄弟一般，小時候每次柳葉不努力練功的時候都會被她父親嚴懲，最狠的一次被吊起來餓了兩天兩夜。就在他快要昏死過去的時候，柳文韜偷偷地給他帶了一點兒幹糧，這等於是在關鍵的時刻救了他一命。雖然對於柳文韜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這份恩情柳葉一直記在心裏。所以後來無論柳文韜犯什麽錯，柳葉都會護著他。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是自己的弟弟，他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
“誰幹的？”柳葉的聲音如臘月寒冬一般，冰冷刺骨。
“王……富……貴。”柳文韜含糊不清地說道。
“王富貴？”柳葉反複回想著這個名字，然後表情凝重道：“放心，表哥一定替你報仇。”
柳文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文韜是武士一層，能將他打成這幅樣子修為應該在武士級別，最強應該也達不到武王，否則表弟不可能活著回來。
哼，區區武士也敢招惹我柳家。
柳葉轉身走到牡丹身前，目光嚴肅地看著她。牡丹被柳葉盯到渾身發冷。
表哥這是要幹什麽？
是想先殺個她為我出氣嗎？
也好，要不是為了爭奪牡丹這個賤女人，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表哥，動手吧，我支持你！
盯了半天，柳葉終於開口說道：“牡丹姑娘可曾婚配？”
牡丹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馬車中的柳文韜也一時沒忍住噴出一口老血。
大哥你開玩笑呢吧，我四肢都被廢了，你還有心思泡妞？
“嗬嗬，開個玩笑，牡丹姑娘不必在意。”柳葉笑容滿麵地說道。
柳文韜心道：“你剛才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牡丹幹笑了幾聲道：“柳葉公子真是風趣。”
“那是自然。”柳葉臉上洋溢著自信的表情，接著他問道：“敢問牡丹姑娘，你可知傷我表弟那人的身份？”
馬車裏的柳文韜心裏欲哭無淚。
表哥啊，你不要再硬找話題了。傷我的人的名字我不是剛說過嗎？
牡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柳葉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公子你隻問那人的身份，就不想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嗎？”
柳文韜聽到這話心中一緊。
這女的該不會是想把我在尋歡坊鬧事的事情抖出來吧？
柳文韜的立刻給牡丹投去一個哀求的眼神。
姑奶奶千萬別說，表哥知道了絕不會輕饒我的。
求你了。
“我做事情注重的從來都是結果而不是過程，現在我看到的結果就是我的表弟被那個叫王富貴的混蛋打殘了。”柳葉揮扇說道：“無論我表弟犯了什麽錯，隻要他傷害了我表弟，我定要讓他付出百倍的代價。”
牡丹再次沉默，剛才是因為她心中有所猶豫，趙天海曾向她保證過會替她贖身，而且給她一處安身之所。這對牡丹來說誘惑極大，所以她想著要不要替趙公子繼續隱瞞下去，就讓柳家的人一直認為趙公子就是王富貴。
可是牡丹覺得柳葉是一位難得的正人君子，對自己又如此的有禮數，一時間有些於心不忍不希望他中了趙公子的圈套。
但在她提出心中的疑問後，柳葉的回答讓她大失所望。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行為做派都十分的貼合君子之風，可是稍加詢問，牡丹便知道他與柳文韜乃是一丘之貉。隻不過柳文韜暴露出來，而他卻將這種表現藏於心中。
牡丹美麗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公子，王富貴乃是當今丞相王辰，王老爺子的孫子，身份尊貴，行事之前還望柳公子三思。”
柳公子驚喜地上前一步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牡丹連忙後退道：“公子，請自重。”
柳葉察覺到剛剛自己的行為有些唐突了，於是立刻躬身道歉：“牡丹姑娘恕罪，剛才在下被牡丹姑娘的容顏所傾倒，冒犯了姑娘，所以……”
“牡丹告退。”牡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微微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請等一下。”柳葉急忙叫道。
牡丹回頭道：“公子還有何事？”
柳葉與牡丹對視，不知怎麽地結結巴巴地說出了一句話：“不是……我就是想說，你……你真好看。”
說完之後，他的大腦嗡的一聲停止了思考。
靠！靠！靠！
我瘋了嗎？我到底在胡說些什麽？
與此同時，馬車中的柳文韜心中也是難以置信的驚歎道：“靠，靠，靠，表哥動凡心了，表哥動凡
心了！向來癡迷於武道的表哥終於對女人感興趣了。”
柳文韜看向牡丹，很好奇牡丹會如何回複表哥近乎於三歲情商的告白。
牡丹莞爾一笑：“柳公子過譽了。”
留下一句話，牡丹轉身鑽進了馬車裏。
馬車離開。
很顯然，牡丹對他並沒有那個意思。
柳葉則是癡癡地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腦海中不斷浮現牡丹最後的驚鴻一笑。
右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胸口，嘴中喃喃道：“這是什麽感覺？好奇妙！”
柳文韜看著表哥癡迷的樣子，心中忐忑不安。牡丹將來說不定會成為自己的嫂子，自己還差一點就把她給睡了，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表哥知道，否則自己非得被表哥卸掉一條腿不可。
……
柳文韜被府內家丁們抬進了屋子，家丁們像是在抬著一個易碎的瓷器，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身子，動作小心到了極致。
穩穩地放到床上，家丁們同時鬆了口氣然後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柳葉坐在床邊輕聲問道：“現在這房間裏隻有你我二人，說吧，那王富貴為何傷你，還下的如此重手！”
“表哥，你不是說不問緣由嗎？”柳文韜眼神閃躲心虛地說道。
“廢話，那是說給外人聽的。仇表哥一定幫你報，但緣由我也一定要知道。”柳葉緊緊地盯著柳文韜。
柳文韜心髒砰砰砰地跳，額頭上布滿了密汗。
突然他臉色一正說道：“既然如此表哥我也就不滿你了，今日我去尋歡坊了，因為一個女人與王富貴那小子發生了爭執，結果就被他打成了這樣。”
“什麽，你就是因為一個女人被打成了殘廢！”柳葉眉毛立刻豎了起來，怒視著他。
柳葉一直縱容他的表弟，雖然他知道表弟不務正業，但沒想到如此的不務正業。
柳家少爺在尋歡坊因為一個女人與人發生爭執，結果被打成了殘廢，這要是傳出去柳家的臉可就丟盡了。
“表哥，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柳文韜從容不迫地說道。
“說。”
柳文韜道：“我的確是去尋歡坊找樂子去了，這點我承認，但是我並不是因為跟別人搶女人才被打成這樣？”
“把話說清楚。”
柳文韜繼續道：“我今天去尋歡坊找樂子，你也知道尋歡坊裏的女人大部分都是你情我願的，我本來是想花點錢找個女人快活快活，可突然間我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我尋聲找了過去，然後一腳踹開房門，便看到王富貴那個混蛋正在輕薄牡丹姑娘。”
“什麽，你說牡丹被輕薄了！”
柳葉在聽到牡丹的名字時一把抓起柳文韜的手臂，情急之下也沒有控製力量，疼的柳文韜是齜牙咧嘴。
武王七層的力量可有他受的。
“表……表哥，你先鬆開，有我在豈會讓那小子得逞！”
柳葉鬆開了柳文韜的手臂道：“抱歉，我剛才太激動了。你繼續說。”
於是柳文韜接著說道：“遇見此等敗類，如果我視若無睹，那才真的是丟了柳家的顏麵。所以我趁其不備一腳將其踹飛。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也是武者而且實力在我之上。被我偷襲成功之後毫發無損。然後他便問我是何人？我就把表哥你的名號搬了出來。結果……”
“結果怎麽樣？”柳葉追問道。
“結果他說看在你的麵子上，讓我磕三個響頭就饒了我，你也知道我是肯定不會給他磕頭的，然後我就被他打成了這樣。”柳文韜的話裏九分真一分假，但他卻憑著那一分假，完美地顛倒了黑白。
“豈有此理！”柳葉大怒，一巴掌拍了下去。
隻聽哢嚓一聲，柳文韜原本已經斷了的右腿被柳文韜排成了三節。
柳葉大驚道：“對不起，表弟你，你沒事吧。”
柳文韜咬著牙，冷汗不斷地往外冒，嘴上擠出一絲微笑道：“沒事。”
有事又能怎麽樣？自己能怨表哥嗎？
當然不能，還指著他替自己報仇呢。
“如此說來，是那王富貴欺人太甚，仗著自己的爺爺是當今丞相，竟敢做出如此齷齪之事。”柳葉表情憤憤，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表哥，你不是喜歡牡丹姑娘嗎，這種人不能留啊！”柳文韜繼續鼓動道。
“是，啊？不是！”柳葉猛地站起來背過身去說道：“我一心追求武道極致，早已將兒女情長拋在腦後。我是絕對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的。”
“表哥，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柳文韜無奈地笑道：“還追求武道極致，得了吧，別人不了解你，我從小跟你一起長大，還能不清楚你心裏在想些什麽。
你現在雖然已是武王七層的武者，被譽為天蘭大陸上最年輕的天才，但是你問問你自己，可曾有一刻真的開心過？你現在擁有的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柳文一時間竟想不到話來反駁柳文韜。
柳文韜的話如同魔音一般環繞在他的耳邊，柳葉的臉上先是一片茫然，然後漸漸地陷入了深思。
對啊，追求武道極致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就算成為武皇，我真的會開心嗎？
想著想著柳葉的腦海中再次浮
現出牡丹的身影。那道靚麗的身影讓柳葉漸漸地迷醉其中。
良久，柳葉看著自己的表弟最終道：“我喜歡牡丹。”
“真喜歡？”
柳葉點頭道：“我想明白了，如果喜歡一個人卻不敢承認，這點兒勇氣如果都沒有，我還有什麽資格說要達到武道巔峰？”
這是柳葉活到現在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愛上一個人。他從未如此渴望將一個女人據為己有。即使在麵對林雪時心中也隻是起了一層波瀾而已。
“隻可惜牡丹姑娘是尋歡坊的一名歌姬。”柳葉表情有些落寞，兩個人之間的地位相差的太過懸殊，如果讓他父親知道了，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和一名歌姬相愛的。
“歌姬怎麽了？表哥，牡丹是屬於那種賣藝不賣身的，現在應該還是完璧之身，你若能把她贖出來，她的身份不就不一樣了嗎？”柳文韜常年混跡在煙花之地，思維活躍，很快就給柳葉出了個主意。
柳葉眼前一亮。
對啊，我把她贖出來，她就不再是歌姬而是普通人了，最起碼地位上升了一個層次。
“表弟，多謝。”柳葉表情真摯地感謝道。
“表哥，你要真的想謝我，就幫我殺了王富貴。我的四肢已廢估計是沒辦法再恢複了，我要讓王富貴跟我一樣，後半輩子隻能躺在床上度日。”柳文韜語氣中帶著一股狠厲，眼睛裏卻泛起了淚花。
“放心，仇不用你說，我也一定會替你報，至於你的身體我也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恢複如初。”柳葉說道。
“表哥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柳文韜哽咽著說道。
這麽多年來柳文韜一直把表哥對他的關懷當成理所當然，有什麽麻煩都拋給表哥。現在自己成了廢人，幫不上表哥一丁點的忙，可表哥還是對他不離不棄，他此刻終於意識到家人的重要性。
什麽是家人？
家人便是願意為你無私奉獻不圖回報的人。
家人便是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對你不離不棄，伸出援手的人。
家人便是在你最脆弱的時候給你安全感的人。
隻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柳文韜恨王富貴，更恨自己。
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早一點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早一點兒明白的話，就可以幫表哥分擔一部分壓力，
柳葉從表弟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自責，他知道自己的表弟經過這次的事件終於長大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表弟臉上終於擺脫了那股稚氣，眼中多了一絲沉穩。
“表弟，跟我你還客氣什麽？你相信表哥，表哥一定會讓你重新站起來的。”
柳文韜重重地點了點頭：“嗯。表哥我的事不著急，你還是趕緊想辦法把我未來嫂子贖出來吧。雖說在尋歡坊，牡丹嫂子賣藝不賣身，但你也知道尋歡坊那種地方，什麽樣的人都有，保不齊還會有人占嫂子的便宜。”
柳文韜一口一個嫂子，說的好像牡丹已經成為他們柳家的媳婦一樣。
“這件事也不能著急，我還沒有確定牡丹的心意，貿然前去贖她，多少有些不妥。”
“確定心意？還確定什麽心意，表哥你可是馬上就要進階武皇的人呐，多少美女都想投懷送抱，她牡丹能是例外？再說了就算她是例外，隻要你一句話，她也不敢不從啊。”柳文韜義正言辭地說道。
柳葉搖了搖頭，申請中帶著一絲迷戀：“我是真心喜歡牡丹，不關乎與地位，我不想強迫她，我想用我的真心一點一點地征服她。再者說，我雖然馬上就要進階武皇，但我始終還是沒能進階。說道底現在我還隻是武王七層的武者而已。進階武皇不是那麽容易的。”
……
……
“公子，以下就是柳葉與柳文韜的全部對話。”鐵牛站在趙天海一側說道。
趙天海坐在院子，聽著鐵牛的匯報，食指不斷敲打著桌子。
在他離開尋歡坊後，趙天海便回到了王府，然後派鐵牛跟著牡丹她們。
趙天海的本意是想看看牡丹的選擇。
她是選擇為了保全自己而出賣他，還是會替他繼續隱瞞身份。
如果牡丹選擇前者，鐵牛絕對會在她出賣趙天海之前將其擊殺。
不過慶幸的是牡丹沒有那麽做。
牡丹離開後，鐵牛繼續監視這柳家兄弟兩個，結果聽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柳文韜顛倒黑白陷害趙天海，鐵牛聽到這一段話的時候差一點兒就沒忍住，想要直接衝進去弄死柳文韜。
可是趙天海給他的命令隻是監視柳家兄弟。所以鐵牛不敢擅自動手。
第二件事便是柳葉暗戀牡丹，不，應該說他明戀牡丹想要為牡丹贖身。
不過他注定是無果了，因為明天趙天海就會幫他完成這件事。牡丹替自己隱瞞了身份，就表示她選擇站在趙天海這一邊。明天趙天海為她贖身，她一定會心甘情願的跟趙天海走。
第三件事便是柳葉還沒有突破到武皇境界。
這件事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趙天海猜想道：“如果我助他成為武皇，他成為武皇後的第一件事是幹什麽呢？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替他的表弟報仇吧。”
趙天海嘴角露出一絲邪惡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