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
青州縣林府，望著自家女兒林仙兒是在田宇的陪同下回到府中，林四平麵色突然變得陰沉。
若是沒有記錯，這應該是田宇第四次拜訪林府了。前三次，無一例外，隻要這小子來林府就沒有好事。
雖然田宇一上來就將今日在公堂上所借的兩銀票歸還，但在林四平看來，田宇就是夜貓子近宅，借著還銀子的事又要出幺蛾子。
“田老板無需客氣，這銀子早一天晚一天歸還，無傷大雅！”林四平敲擊著桌上的銀票：“可惜這天色太晚了，夜路多崎嶇，不如我這就責令車夫將田老板送回洗浴中心。日後，日後有了空閑，老夫在好生和田老板探討探討這生意經！”
小賊剛剛進門，別說看茶了，連座都沒入呢，父親就要趕人，林仙兒也是連忙起身，上前攙扶著林四平。
“爹，田公子可是百忙之中抽出功夫護送女兒回府，更是連晚飯也沒故上吃一口。恰巧女兒腹中饑餓，依我看，不如讓下人備些宵夜。待田公子墊墊肚子，再差車夫將其送回去麽！”
“仙兒小姐不說還不覺得，這冷不丁一說起，在下還真覺得饑餓難耐呢！”田宇說著，便將手放在腹部，畫著圈的揉搓。
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林四平氣的直翻白眼。
都說女兒外向，平日裏林四平還真不覺得自家女兒林仙兒是這樣。可也不知是怎麽了，隻要事關田宇這小子了，自家女兒從來都是站田宇那一邊，難不成自家女兒真的看上這小子了？
心裏如此想著，林四平不自覺的就開始上下打量田宇。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就看見田宇正趁著自己不備，在那跟自己女兒滿臉跑眉毛，林四平心裏那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你這臭小子，打蛇順竿上，拐帶著自己女兒一同糊弄起老子來了。
進門皆是客，向來注重臉麵的林四平，即便在生氣，也不好再次轟趕田宇，麵色不善的對著丫頭說道：“鳳兒，讓廚子看看還有什麽吃食，速速去準備一些！”
“哼！”鳳兒走到田宇身邊，朝著田宇冷哼一聲，便快步離開。
田宇也不和鳳兒計較，恭敬的對著林四平作揖：“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叨饒了！”
起初，林四平還不確定，田宇是否是假借歸還銀票得理由有事相求，現在就算是用腳丫子想，也算準了田宇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不是得了便宜賣乖麽，今日就偏不給你開口的機會，惹不起躲得起。
“這人啊，一上了年歲，就容意乏！”林四平說著還打了個哈欠繼續道：“田老板不妨慢用，屆時田老板要是離開，招呼年伯去安排車馬就是了，老夫就先回房歇息不奉陪了！”
“爹，你不是經常說，這人一上了年紀覺就少麽！平日裏勸你早些休息，哪次您不是捧著本書看到後半夜！”
林仙兒自然看出了父親有意無意想要回避田宇，但是梁初雪得事已經迫在眉睫，林仙兒不得不拆林四平得台。
被林仙兒一語道破真相，林四平老臉當即一紅，白了一眼林仙兒。
“我……”林四平嘴硬道：“就是昨夜挑燈夜讀，一直到天色放亮才眯了片刻，所以今日自然要比平日乏得早一些！”
田宇一抬手，攔下了還要和繼續林四平爭辯得林仙兒，開口道：“林老爺，想必你也看出來了，今日登門我是有事相求！正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林老爺若是覺得為難，大可拒絕就是了，犯不著用這些托辭躲著藏著!”
眼見林四平停下了身子，林仙兒急忙上前搖晃著林四平得衣袖，撒嬌道：“爹，你就不妨聽聽麽，若真是強人所難得事，就算您答應我也不答應！”
看看自家女兒林仙兒，又是看看田宇，林四平長歎一聲，邁步回到椅子前坐下。
“醜話說在前麵，這都是看在仙兒麵子上，老夫才坐在這聽田老板所求何事！至於答應與否，能不能出手相助，那就另說了！”
不管林四平答應與否，隻要爭取，就有百分之五十得可能性。
“林老爺，小子想要求你答應，將年伯救出得女子暫時先收容在林府。長則月餘，短則十天半月，待小子解決完瑣事，在將其接回大中華洗浴中心。”
果然，這小子上門就沒有好事。
依稀記得上次田宇登門，這小子一點也不避諱，直言央求年伯出手搭救被楊大廣囚禁得女子。更是不惜自爆夥同這夥人騙了楊大廣和錢有道一萬兩白銀，以此來威脅是林家在背後指使。
若是林家和大中華洗浴中心沒有任何交集，那如此著拙略的手段，想要將罪責家禍於林家，自然是說不通。奈何，林家投了4000兩白銀到大中華洗浴中心，在青州縣是眾所周知。一旦田宇這小子信口雌黃，那就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一想到這，林四平就暗暗後悔。
4000兩，就是區區4000兩銀子，偏偏將大中華洗浴中心和林家聯係到了一起，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得紐帶。都怪自己太過注重林家得聲譽和臉麵，不想將祖上傳下得基業就這麽在自己手上敗落，這才自欺欺人得答應了這混帳小子。
不行，不能任由這小子牽著鼻子走。
當初就是因為這小子以此相要挾，自己才鬼迷心竅得答應讓年伯出手，並為他遮掩行騙之事。若是此次在稱了他得心意，日後指不定這小子還會如何變本加厲。
更何況這位女子可是曹宏盛要緝拿得頭號要犯，萬一有個什麽閃失，被曹宏盛發現是林家將其窩藏，那豈不是整個林家都要為其陪葬。
“田老板，做人要適可而止！你捫心自問，老夫對你如何？今日，你所言之事是否有些強人所難？此事關乎整個林家得安危，恕老夫無能為力！”
礙於林仙兒在場，林四平說的很隱晦。
臨了還不忘提醒田宇，莫要用先前得事情相要挾，大不了就魚死網破。除此之外，林四平更是直言，別以為穿鞋得就一定怕光腳得，同樣得套路不可能賣兩次麵子給田宇。
顯然，林四平棋差一招，田宇先一步在馬車上對林仙兒坦白了，林仙兒才不至於雲裏霧裏聽不懂。
“爹，你不用刻意隱瞞了，田公子都已經如實告訴我了！”林仙兒實事求是得說道：“眼下看來，隻有咱們林府是最安全得了！您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弱女子，才出了楊大廣得虎穴，又入了曹宏盛得狼窩麽！若是橫豎都是這般被羞辱致死，父親何必又多此一舉助其脫困呢？”
“怎麽？我救人還救出錯了？”林四平當即懂怒道：“行，反正也裏外不是人了，就讓她進狼窩就是了，最好還能招出是田老板在背後主使！到那時，大中華洗浴中心被查封，我做我的國舅爺嶽丈！”
“爹，賭品既人品，願賭服輸！“林仙兒一時情急，忍不住指著林四平：“你若是這麽做，未免太過勝之不武了！”
“我勝之不武？”林四平氣急反笑：“嗬嗬，那這小子為了贏下三月之約去做行騙這樣齷齪之事，贏了就算實至名歸了？”
眼見父女兩為了自己嗆嗆起來，這要是自己再不說話，肯定會愈演愈烈。
“林老爺，咱們就是論事！我確實在背後謀劃，騙了楊大廣和錢有道銀子不假！但這筆銀子，都是投在了大中華洗浴中心上，並未算做賭約之內得盈利。”
林四平頗為不忿得回應：“誰知道這裏麵有沒有貓膩！行騙之事你都敢做，偷梁換柱又算得了什麽！”
眼見林仙兒要據理力爭，田宇再次將其擋下。
“林老爺，您一生行得正走的直，小子敬佩你的為人！”田宇先是給林四平戴了個高帽，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但我想問，您就沒有因為一些私心幹過愧對良心之事麽？”
“沒有！”林四平想都沒想便一口回應，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
“燈不點不明，話不說不透！”田宇點點頭，開口道：“還請林老爺指點迷津，若是林老爺真的無欲無求，當初小子登門送上分紅，林老爺為何不收？當初小子不幸入獄，林老爺為何打點曹宏盛，讓其將我逐出青州？”
“一派胡言！“林四平氣急敗壞得指著田宇得鼻子：“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四平畢竟是林仙兒得父親，見田宇如此指責自己得父親，林仙兒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田公子，口說無憑，你可有憑證？”林仙兒冷聲對著田宇說道：“若是公子沒有憑證，那就是癔想！就算家父不肯出手相助，你如此詆毀家父未免不是君子所為吧？”
攘外必先安內，果然外部矛盾是一切內部矛盾得調和劑啊！
田宇擺擺手，示意林家父女稍安勿饒，頓了頓開口道：“二位稍安勿躁，真要說起來，在下確實沒有憑證！林老爺想要將我逐出青州，也是宋師爺告訴我得！至於真假，根本就不重要！就算是真的，您也是為了您得女兒，父愛如山，我能理解！”
“至於紅利林老爺不肯提前收下，我也能理解！齊家得權勢，齊國舅得地位，一旦林老爺提前收下這筆銀子，就意味著公然宣布齊國舅已經輸了！不管林老爺就是一心要當齊國舅得嶽丈，還是怕齊家遷怒於林家，你這麽做我都覺得無可厚非！”
林四平不由得心裏有些七上八下得，這小子指責自己一番，又幫著自己說話，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啊？
“公子是何意不妨直言，何必要顧左右而言他呢！”林仙兒忍不住打斷田宇。
邁步走到一把椅子前坐定，田宇沒有直接對二人解釋，而是講起了一位心地善良得雜耍班班主。
田宇得口才真不是吹，三言兩語，就將林家父女帶入到故事裏。隻聽得兩家父女都是稱讚梁鴻是個大好人，天底下怎麽會有這般心地良善之人。
聽到最後，當林仙兒聽聞如此良善得一位班主被人誣陷偷竊活生生打死得時候，眼圈一下就變紅了。一旁得林四平雖然表麵上無動於衷，心底不停得暗罵好人沒好報，禍害遺千年！
林仙兒用手絹擦拭一番眼角得淚痕後，對著田宇問道：“這位梁初雪姑娘該不會就是那位梁班主得養女吧？”
“正是！”田宇起身，朝著林四平一抱拳說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雖說我同梁初雪以及他得三位師兄去做行騙得勾當，在林老爺看來於理不合，但是我們對得起這份良心，對得起立世於命得道！”
“你這是在教老夫做事麽？”林四平皺著眉頭：“難道我不仗義出手，就對不起良心，不配屹立於世間麽？”
田宇一擺手，解釋道：“您出手相助是情分，不幫忙是本份，小子不敢要求太多！我之所將他們得身世如實相告，就是不希望你將他們當作罪大惡極之人！”
“哈哈哈……”林四平突然發笑：“好一口伶牙俐齒！如此一來，他們成了有情可緣，你也落了個義正言辭得理由！老夫今日是開了眼了，明明辦了一件錯事，最後反倒變得冠冕堂皇！”
如此一番話，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林仙兒不恥楊大廣得所作所為，對梁初雪和她得三位師兄得同情之心大起。
“爹，公道自然人心！一條人命啊，一萬兩都是便宜他了！”
這時候，鳳兒連同林家得下人端著一些飯餐來到屋內，手腳麻利得將其擺在桌上。
“來的正好！”林四平指著桌上得飯菜：“田老板不是肚中饑餓麽，快快上桌，吃好了，好讓下人將你送回洗浴中心！”
田宇看了一眼桌上得飯菜，輕輕一笑：“謝過林老爺得美意，但是小子餓過勁了，實在吃不下。煩請林老爺招呼一下年伯，將梁初雪得棲身之地告之小子，我這就將其帶走！”
林仙兒心裏立馬著了急，趕忙湊到田宇近前。
“你這是作何？你欲將初雪姑娘安置在何處？整個青州哪裏還有比林家更安全之地?”
田宇朝著林仙兒作揖施禮：“勞煩仙兒小姐費心了，就算林老爺真的肯收容梁初雪，在下也是不敢將她寄放在林府了！”
“哦？”林四平突然插言道：“這是為何？”
“嗨！”田宇歎口氣，一聳肩膀：“小子害怕你會幹預三月之約，為了當上齊國舅得嶽丈將梁初雪交予曹宏盛那個狗官！”
一時間，屋內空氣突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