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各方的算計
中秋之夜,正是舉家團圓,其樂融融的時候,王家此時異常得冷清。
王獻之陪坐在王立文床前,看著丫鬟一口一口的在給大兒子喂飯,雙目飽含心酸的望著兒子發呆。
相較之前不吃不喝不言語的情況,如今王立文能進食和溝通就是對王獻之最大的安慰了。
見王立文躲開丫鬟的湯羹,王獻之一揮手,讓丫鬟自行退下。
“文兒,腿好些了麽?”王獻之聲音輕柔,將慈父的樣子展現的淋漓盡致。
“已無大礙了,父親。今日可是中秋佳節,為何不讓二弟回家團圓?”王立文不想在讓父親擔心,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你二弟生性魯莽,見你這副樣子,怕是要壞了大好的局麵”王獻之解釋完,語氣突然變得陰狠,繼續說:
“為父原本隻是想吞了錢府的生意,並不想趕盡殺絕。可是錢家要了我文兒一條腿,錢有財必須家破人亡才能還。”
聽到王獻之的話,王立文雙眼泛紅,複仇的念頭頓時在心底炸裂:“父親,千裏之行,我們也就是剛邁出第一步而已。
錢府家底厚實,就算不經商,也夠花好幾輩子了。想要趕盡殺絕錢有財,怕是要從長計議。”
“後天就是繳糧之日,為父早在數日前就派人去收糧,錢家無論如何也繳不上今年的軍糧”王獻之得意之色瞬間就被擔憂取代,繼續說:
“隻是曹宏盛這隻老王八一直躲著我,不然抄了錢有財的家,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王立文麵露愧欠說:“父親,都怪孩兒得罪了曹天浩,不然曹縣令一定不回置身事外。不過,就算錢家軍糧不能足額繳納,隻要肯花費銀子,躲過此劫想必也不難。”
可惜了自己的大兒子,頭腦靈活,精於算計。原本前途一片光明,能成為王府家業的保護傘。
罷了,既然無緣仕途,那就把王府的家業交給大兒子,至少不會讓祖業沒落。
想明白關鍵,王獻之不在藏私,直言道:“曹宏盛或許會因為銀子幫扶錢家一把,但是徐知府為父已然打點好。到時徐知府親臨青州,曹宏盛還敢徇私?”
父親的一席話讓王立文豁然開朗。
之所以一直放任田宇,不肯去拿人替自己報仇,都是因為曹宏盛的態度一直不清不楚。倘若曹宏盛和錢有財穿一條褲子,怕是私自抓人用刑,就要受之以柄。
想比於扳倒錢家,讓王家雄踞青州,一個田宇顯得太雞肋了。
王立文歎為觀止,父親的隱忍真的是常人所不及。這份深入骨髓的算計,讓自己受益匪淺。
“父親大人,孩兒受教了”王立文麵色平淡,“田宇小兒,隻要不離開青州,日後就有的是機會。倘若他跑了,隻盼他今後別再遇到我。”
大兒子果然是曠世奇才,隻言片語間,就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個人榮辱在家業麵前,都是個屁。
“放心吧文兒,待為父解決完錢家,天涯海角為父也要把那個狗雜種抓回來”王獻之手握著拳頭,狠狠得說道。
月亮越升越高,街道漸漸褪去了繁華,整個青州縣在一片祥和中睡去。
次日,天剛蒙蒙亮,錢有財就站在青州縣縣衙前擊起了鳴冤鼓。
之所以錢有財做出這樣過激的行為,是因為綢緞莊失火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今錢家名下的所有生意都經營不下去,頓時方寸大亂。一夜未睡的錢有財懷疑有人暗中搗鬼,這個人多半是曹宏盛。
輾轉一夜,錢有財決定敲山震虎。一紙狀紙,上告公堂。曹宏盛是不是背後之人,就能摸個大概。
如果是曹宏盛,錢有財已經做好了出血搭銀子的準備。如果不是曹宏盛,正好報官,讓官府去查背後之人。
“哪個混蛋,大清早的擾人清夢。”曹宏盛從一個小娘子的肚皮上爬起來,匆匆忙忙穿戴好官服,嘴裏邊罵邊往公堂走。
公堂兩側各站兩名衙役,手持殺威棒,都是無精打采。宋師爺雙手抱在胸前,端坐在公堂案幾的下手位,閉目養神。
曹宏盛手裏係著胸襟前的扣子,張嘴問道:“大清早的,外麵何人擊鼓?”
“回老爺,是錢府家主錢有財“宋師爺起身朝曹宏盛雙手抱拳鞠躬回答道。
“莫不是為了酒樓之事?”曹宏盛坐在明鏡高懸下問道。
“想必不是,聽聞昨夜錢家的綢緞莊走水,片刻間都被大火付之一炬了”宋史也趕緊把知道的如實稟報。
曹宏盛一拍腦門,密信上說了王獻之要對錢家生意下手,沒想到居然如此之快,手段如此雷霆。
如今錢家的糧鋪和綢緞莊都名存實亡,一群腹瀉之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酒樓。隻是不知錢家的茶葉鋪如今怎樣了。
一拍驚堂木,曹宏盛喊道:“升堂。”
兩側的衙役用手裏的殺威棒戳著地麵嘴裏喊道:“威武”
錢有財快步從縣衙外走入公堂,裝模做樣的就要行跪拜之禮。
曹宏盛匆忙抬手說:“錢員外無須多禮,快給看座”
錢有財鞠躬施禮道:“謝過曹大人。”
一名衙役快速搬來椅子,錢有財端正的坐在公堂上。
“不知錢員外何事擊鼓?有什麽事後衙說便是了”曹宏盛身子前傾,趴在案幾上問道。
“曹大人,我錢家綢緞莊於昨夜,不知被何人縱火。還請大人明朝秋毫,替錢家追回損失”錢有財回道。
“嘶……昨日正執中秋,會不會是誰家的孩童嬉耍花燈,無意間失的火?”曹宏盛歪著腦袋故作沉思狀。
“大人,錢某懷疑有居心叵測之人暗中算計,這場大火肯定不是意外”錢有財直視曹宏盛,生怕漏過什麽細節。。
此時的曹宏盛心裏樂開了花,錢串子啊錢串子,是時候點撥下你了。
“錢員外,借一步說話?”曹宏盛起身走到公堂一側靠牆的位置,朝錢有財勾勾手。
錢有財眉頭緊皺,難道這些事都是曹宏盛的手筆?看來今天不大出血,他一定不會放過錢家。
都是這個叫田宇的龜兒子,捅了這麽大一個簍子,真應該生吞活剝了他。
匆忙起身,快步來到曹宏盛身邊說:“大人,有何事但說無妨。”
曹宏盛壓低聲音在錢有財耳邊說道:“此事王家怕是脫不了幹係。”
“哦?還請大人明示。”
“你怕是以為是我打擊報複你們錢家吧?嗨,你可知你雇的掌櫃田宇,打斷了王獻之大兒子的腿?”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錢有財低下頭,雙手不斷的揉搓。此事自己竟然全然不知,這個龜兒子膽大包天,竟敢打斷王立文的腿。
王獻之為人陰狠,堪比一條毒蛇。得罪了王獻之,就要時時刻刻提防被一條毒蛇咬一口。更何況,現在是打斷了他兒子的腿。
縱然錢家是青州縣數一數二大商賈,不到萬不得已,錢有財也不願意得罪王獻之。
如此一來,似乎一切都能解釋通了,背後之人跟曹宏盛沒有關係。
這個混賬王八蛋田宇,居然給錢家招來如此災禍,錢有財恨得牙根直癢癢。
曹宏盛看著心亂如麻的錢有財,知道時機成熟開口道:“錢兄,所謂冤家以解不宜結,本縣到有一計。”
錢有財聽後,快速在心裏衡量得失。
雖然糧食、茶葉、綢緞、酒樓生意都損失慘重,但也不至於傷了根基。別說曹宏盛能不能找到證據是王家縱火綢緞莊,就算是找到了證據無非就是賠些銀兩。
說到底,自己就是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王獻之如果在用些什麽下三濫的招數,後果可大可小。
如今曹宏盛能從中斡旋自然是再好不過,隨即開口道:“大人,如果能化解其中幹戈,錢某自會送上一份大禮。”
“錢兄,不必見外。你在酒樓做東,宴請王獻之。到時把打人的掌櫃交給他便是了,想必王府家主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
“如此甚好,隻是不知曹大人能否賞光,從中間調和一二。”
“為了青州的長治久安,那本縣作陪便是。”
“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晌午如何?”
“縣衙還有諸多瑣事,本縣怕是要晚到些許。”
“曹大人,能來便可。我這就趕緊回去通知酒樓準備,告辭”錢有財朝曹宏盛施禮後,急匆匆走了。
曹宏盛快步回到案幾前,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當中,心情大好,一拍驚堂木:“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