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殘局下的賭注
青州縣，正縣街上，密密麻麻圍著一群人。
台子上，黑方不斷的挪動卒子，田宇不慌不忙，車要麽占中要麽占肋。又是數十回合，黑方不管如何走始終將不到紅方，田宇不變應萬變，拿著車就是中和肋來回遊走。
“求和”屏風後聲音傳來。
“求和了，求和了。”
“真是精彩這局就這麽破了。”
田宇笑嗬嗬的從小廝手裏接過50兩銀子，遞給台下的鳳兒。
剛才滿腦子都是如何脫身，如今心裏的大石頭落地，田宇雙眼肆無忌憚的在林仙兒身上遊走。
林仙兒凝視著田宇清澈的眼神，他的眼神沒有任何的褻瀆，是一種對美好的欣賞。
即便如此，總是被一個人盯著，林仙兒也是心生厭煩。
“小賊，看什麽看，信不信把你眼睛挖出來。”鳳兒一把搶過田宇手裏的銀子，怒喝道。
“半個時辰，借1兩還50兩，說了是借，不是偷。”田宇自知剛才盯著林家大小姐看半天，很是失態，也不和丫頭鳳兒爭執。
“公子棋藝出神入畫，如今有借有還，自然談不上偷了。”林仙兒道。
“狗屎運，僥幸走了個和棋而已。仙兒小姐，你真的是高抬這個江湖騙子了。”曹天浩眼神裏都是嫉妒，一個小偷搶了自己的風頭。
“曹公子說的是，小人確實是瞎貓碰了個死耗子，僥幸而已。剛才的殘局再讓小的走一次，小人未必還能走成和棋。”田宇滿臉陪笑，雙手作揖“如今欠銀已還，小人先行告退。”
田宇是常年混跡街麵的街溜子，這個曹天浩看上去斯文的像是書生，但絕對不是什麽善類。曹天浩話裏話外，擠兌自己，肯定是衝林家大小姐。為了一個隻有數麵之緣的女人得罪縣令家的兒子實屬不智，自己能全身而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後生，且慢”屏風後傳來的聲音，讓田宇停下了腳步。“英雄惜英雄，難得碰上一個對手，不在試試其餘三副殘局了麽？”
田宇原本想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屏風後的聲音，確實勾起了田宇一較長短的好勝心。
當然，最吸引田宇的還是一副殘局50兩的賞銀。
田宇快速得在心裏盤算著，曹天浩雖然話裏話外百般刁難，但是自己剛才已經給足了他麵子。隻要自己不去招惹林家小姐，曹天浩應該不會遷怒自己。
虎妞期待的眼神閃過田宇的眼前，自己答應了虎妞就不能食言。
田宇大步走到第二副殘局桌前，沒有任何遲疑，舉起紅子落下。
“紅方車一進四”小廝喊道。
“象五退氣”屏風後道。
“紅方車一平三”小廝喊道。
“士五退六”屏風後道
田宇神態自若，每一步像是都在計算當中，完全沒有破第一副殘局得狼狽。
“求和”屏風後再次喊道。
“小姐，又求和了。”鳳兒高興道。
“4副殘局，破其一當屬萬中無一了，破其二，當屬棋中聖手。出身市井，能有這般棋力，倒是讓人不可小覷。”林仙兒對田宇越發得好奇了。
聽到林仙兒誇讚田宇，曹天浩都要氣炸了。朝著身邊的隨從耳語幾句，隨即打開折扇，強壓住心裏的怒氣。
田宇從小廝手裏接過50兩銀子揣進懷裏，恨不得飛回錢家酒樓，餓著肚子滿懷期待對虎妞來說，一定是一種煎熬。
曹天浩攔住了田宇的去路：“敢問兄台尊姓大名。在下不才也曾對這4副殘局多有研究，奈何棋力尚淺，未得破解之法門。
田宇再次衝曹天浩作揖：
“小人田宇，山野間的村夫而已。第一局小人就是瞎貓，碰巧抓到一個死耗子。第二局小人就是瞎家雀，老天開眼賞的飯吃。”
鳳兒“撲哧”一聲，被田宇逗得大笑起來。
林仙兒眼波流轉，嘴角彎起好似一彎新月，兩個淺淺的酒窩像是斟滿了瓊漿玉露，田宇醉在了林仙兒的笑容裏。
曹天浩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狗雜種還敢戲弄我，等會我要你好看。
田宇原本隻是想表達自己兩次都是僥幸而已，根本就沒想到，這話聽到曹天浩耳朵裏，變成了赤裸裸得嘲笑。
“田兄田公子，你要是能破了剩下的兩副殘局，那可是為咱們青州縣爭光的事，到時候我定稟報家父為你請功。”曹天浩搖著手裏的折扇，臉上盡是笑容，眼神確異常冰冷。
曹天浩的臉色被田宇盡收眼底，這是個笑裏藏刀的主。
自己都說了是僥幸，已經百般退讓，順著曹天浩了，氣量真的太小了。
看來自己是真的不能在出這個風頭了，50兩足夠虎妞他們吃好多天好的了，現在不顛更待何時。
“曹公子，不是小人不想為青州縣爭光，實在是運氣用完了。小人告辭，告辭。”
田宇從台子上蹦下來，擠出人群撒腿就跑。
跑出沒有兩步，田宇就發覺身後有人跟蹤自己。田宇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在巷子間來回穿梭，試圖甩掉身後的人。
田宇今天是第一次走在青州縣街道上，巷子都差不太多，身後的人沒甩掉不說，麵前突然冒出四五個彪形大漢。
正縣街，象棋擂台下麵。
“鳳兒，咱們走吧，一時半刻應該不會有人再來破剩下的殘局了。”林仙兒有些意興闌珊。
“仙兒小姐，在下送你回府把。”曹天浩低頭含笑，偏偏書生之氣詮釋的無懈可擊。
“不勞煩曹公子了。我和鳳兒還有去采買些胭脂水粉，先行告辭。”林仙兒左手右手相合放在腰間，微微頷首，輕輕蹲身謝過了曹天浩。
突然間，一個人橫衝直撞的攪亂了圍觀的人，衝上台子，一屁股坐在台子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小姐，小姐，台子上的是那個賊偷，莫非他要破剩下的兩副殘局？”鳳兒歡呼道。
“嗬嗬，我覺得他更像是逃命來了。”林仙兒臉上帶著笑意。
曹天浩的隨從，擠過人群，在曹天浩耳邊壓低聲音：“還請公子責罰，讓他跑了。”
“廢物，趕緊帶著人滾。”曹天浩壓低聲音怒吼，眼神死死的盯著台上的田宇。
台上田宇這才把氣喘勻，緩緩的站起來。
好虎架不住群狼，要不是自己剛才跑得快，非得被那群人打死。
吃虧就在人生路不熟，縣東的錢家酒樓沒跑到，又跑回到正縣街了。
情急之下，田宇隻能又跑回擂台上，追兵在囂張也不敢眾目睽睽之下行凶。
田宇對視著曹天浩的目光，心裏快速活動。
曹天浩心眼真的小，吃的哪門子飛醋，自己已經百般示弱了。這麽耗下去不是辦法，人群散去，曹天浩還是不會放過自己。賭一把，林家大小姐全指望你了。
“林家大小姐，還想不想賺50兩？”田宇臉上帶笑，心裏暗暗祈禱，快說想，快說想……
“半個時辰賺50兩，可比我們家生意都賺錢，為什麽不想。“林仙兒答道。
“那林家小姐和小人賭一把可好，一盞茶時間，剩下的兩副殘局我若破不了，我輸50兩銀子給你。倘若我要僥幸破了餘下的兩副殘局，林家小姐在縣東林家酒樓請我吃一頓”田宇站在台上，目視林仙兒。
林仙兒對視田宇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是堅定，堅定當中透露著自信。
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蓬頭垢麵，看不清真容。
一個小偷，言語像是市井無賴，卻能連破兩副殘局，如今更大言不慚，要一盞茶時間破剩餘兩副。
林仙兒心底的好奇，全被眼前的田宇挑逗出來。
“醜人多作怪”曹天浩帶著濃濃的蔑視“你若一盞茶內連破兩副殘局，我請你在林家酒樓吃一個月。當然，要是你破不了……”
“噓”田宇吹個口哨，伸了個懶腰，臉上說不出的輕鬆。
林仙兒看著田宇臉上似有似無的笑容，莫不是……他故意的？
田宇此時心裏大石頭落地，要得就是你曹天浩這句話。既然已經得罪了曹天浩，那就不怕把他得罪死了：
“好，那就加注。一盞茶時間，倘若我破了兩副殘局，林家大小姐除了在林家酒樓設宴，還要作陪。至於曹公子嘛，你就端茶倒水，伺候飯局就好了。若是我破不了，50兩銀子歸林家小姐，我隨你去縣衙吃一個月牢飯又如何。”
“好，就這麽定了。”曹天浩合上折扇，折扇重重的敲在左手手心裏。
“二位公子既然有如此雅興，仙兒作陪便是。”林仙兒看著田宇堅定的眼神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