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電梯小姐姐
青曄今天其實很忙，早上一睜眼就有一大堆工作在等著他。
他是一間策劃公司的調查員，雖然這種職位在策劃公司不常見，但是他們公司有，因為他們公司夠大。
今天他預約了三個客戶要拜訪，一個在市區，兩個在郊區，而且是方向相反的兩個郊區。
上午十點多，青曄拜訪完第一個客戶以後，就決定自己給自己下班了，剩下的那兩個在郊區的客戶，他計劃下午晚一點兒的時候打個電話過去，通知他們推遲拜訪就好了。
他這個工作的彈性是很大的，反正不管調查員的調查意見如何，這些業務都是公司想方設法要去做的。
很多時候他就是走個過場而已，想想也挺無奈的。
青曄提前下班倒不是為了偷懶，而是因為他要去見一個“電梯小姐姐”，順便瞅準機會向這個小姐姐表個白或者問個路什麽的。
事情還要從一周前說起。
上周青曄他們公司的網絡報修，因為財務請假了，老板就將報賬流程交給了外勤的青曄，青曄以前沒有弄過賬務的東西，所以跑電信大樓跑了三天。
電信大樓嘛，杜鵑市的人都知道，但是估計真正進去過的人也不是很多。
青曄是杜鵑市本地土著，從小在杜鵑市長大，大學也是在杜鵑市上的，自打他記事起那個電信大樓就在那裏。
電信大樓位於杜鵑市最中心的廣場北街，曾經也算是杜鵑市的地標建築，雖然它隻有三四層樓高。
以前的三四層樓的建築都蓋得很高！
最早電信大樓還是很熱鬧的，那裏是人們收發電報、打長途電話的地方，再後來就變成手機上號，辦理移動業務的場所。
小學的時候青曄跟著他媽去過一次，那時候的電信大樓裏真的是人聲鼎沸、人頭攢動、人山人海。
隔了十幾年，當青曄再次踏進電信大樓裏才發現，這裏已經冷清的不能再冷清了。
一樓大廳裏，發電報的窗口還在，打電話的格子間也還在，隻不過這些都已經非常的破舊了。大廳裏的大部分區域被隔成了一間間的鋪麵，但是都沒有在經營了，從殘留下來的牌子可以看出是一些設備廠商和網絡通訊商的。
而且大廳裏一個人都沒有。
青曄衝著門口的保安大叔點了點頭，然後快步朝裏走去。
碎花的大理石地板經過多年的洗禮，被磨得鋥亮，有一些地方破損了，就用各色的馬薩克瓷磚補了一下，看起來怪怪的。
在來之前青曄打電話谘詢過，要填單的部門在三樓，於是他順著牆上的指引徑直朝電梯間走去。
這電梯間也是夠老的，電梯外麵還有手拉的鐵柵欄門，這種電梯青曄可是好多年沒有見過了，不過看顏色這個鐵柵欄門已經鏽死在那裏，估計是拉不動了。
青曄伸手按下電梯的按鈕，電梯門發出一聲沉悶的“叮咚”聲，然後緩緩的打開了。
電梯裏麵竟然有一個人！
青曄摸了摸後腦勺，這個電梯剛剛一直停在一層啊，他按下向上按鈕後電梯門就馬上打開了，這個人在裏麵幹嘛呢？
電梯裏是一個長發女生，穿著打扮比較成熟，青曄目測她有25歲，那麽她實際可能就接近30歲的樣子，這樣也符合她的穿著。
青曄自己的這套猜測女生年齡的方法，經過實際檢驗，命中率奇低，但是他每次看見好看的女孩，總會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套用這套公式來計算她的年齡。
沒錯，電梯裏這個女孩長得很好看。
青曄畢竟是策劃公司的，他們公司協辦的大型活動多了，所以美女他也見的很多，但是這個女生真的不一樣。
首先是白，非常自然的，不是化妝品加持下的那種白，這在青曄的標準裏就是加分的，再說身高，這個女孩看起來差不多和青曄一樣高，青曄身高一米七八，套用他自己那套公式，看起來和自己一樣高的女生，實際身高應該是在一米六八左右。
身高合適，長相也是青曄的菜。
青曄在電梯外，女孩在電梯裏，兩人就這麽相遇了。
青曄愣了一下，突然忘記了自己要幹嘛。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電梯的門緩緩的關上了。
“啊！不要啊！”
電梯門發出“哢吱哢吱”的聲音，那噪音瞬間讓青曄反應過來，於是他趕緊猛按按鈕，但是電梯門並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不知是怎麽想得，他竟然側著身子把上半身塞了進去，用胸膛頂住了即將關閉的門。
老款電梯的力道還是很大的，並沒有因為有東西阻擋就馬上停下來，而是又繼續頂了青曄兩秒鍾，才緩緩的向後退去。
青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彎著腰走進了電梯。
“剛好危險，知道不知道啊！”電梯裏的女孩睜大眼睛瞪著青曄，並用質問的語氣衝他說。
“啊，對不起……”青曄轉向那個女孩然後低著頭道歉。
成功了！
青曄心中暗自竊喜。
剛剛電梯門開的時候，那個女孩一直低著頭沒有看自己，而他通過這個略有些危險的動作，成功的吸引了女孩的注意。
當然，這其實是馬後炮，青曄經常在慌張中做出一些荒唐的舉動，過後他會給這些荒唐的舉動找一個合理的借口。
他尷尬的衝女孩笑了笑，然後調整了下位置，和她並肩站在一起，出於基本禮儀，保持兩拳到三拳的距離。
但是一個男士和女士保持這個距離，是電梯塞滿的時候才需要做的，而現在電梯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過了十秒
過了二十秒
過了三十秒.……
“你不按電梯嗎？”女孩扭過頭看著青曄說。
“啊！哦！”青曄這才發現進來這麽長時間，他竟然忘記按樓層按鈕了，他慌慌張張的上前一步，按下了三樓的按鈕。
“請問，那個.……你要去幾樓？”青曄側過頭問。
“幾樓都不去，你不管我。”女孩的語氣冷冰冰的。
“呃……好吧。”女孩說話的語氣不容置疑，所以青曄也隻好算了。
三樓到了，青曄走出電梯，他回頭看了一眼電梯裏的女孩，發現她還是低著頭站在原地。
電梯的門又緩緩的關上了。
他來這裏是辦事情的，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於是青曄趕緊去忙他填單的事情。
真不知道為什麽網絡報修要到這裏來，現在網絡運營商的營業點兒滿大街都是，公司這是找了個多便宜的網，才會在這種地方。
而且這個位於電信大樓三層的網絡通信公司，辦事效率及其低下，青曄遞了資料以後等了起碼半個小時，才被告知需要補充他們公司證照的複印件。
青曄的U盤裏倒是有這些證照的掃描件，但是被告知這裏沒有打印機，不能打印。
他疑惑的看著和他說話的這個大叔桌子上那個和打印機一模一樣的東西，然後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他要到外麵去找打印店。
在坐電梯下樓的時候他又見到了那個奇怪的女孩，她閉著眼睛站在裏麵。
太奇怪了！
到達一樓後，青曄張著大嘴走出了電梯。
這周圍是杜鵑市的市中心，都是大建築，這個大廈那個館的，想找能打印的地方得往後麵的巷子裏走，這一走可把青曄走死了，當青曄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廣告公司的時候，運動腕表顯示他已經走了5000多步了。
打印完畢，青曄又拖著兩條腿用同樣的步數走回了電信大廈，在電梯裏又碰到了那個女孩。
女孩還是閉著眼睛站在那裏，青曄看著那個女孩，想把手指伸到她鼻子下麵看看她還有沒有呼吸，不過一想還是算了，這個女孩肯定是活的，用肉眼就能看見她的小腹的起伏。
青曄又來到那間辦公室，遞上複印件並等待了相當長時間後，他被告知這些證照的複印件上麵沒有加蓋公章，所以不能辦。
青曄看著麵前的這個大叔，心中萬馬奔騰而過，但是也沒有辦法，看來今天這個事情是辦不成了。
下樓的時候，電梯裏的女孩還在，青曄看了看表，從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她已經在這裏麵站了兩個小時了。
她在裏麵幹什麽啊？
她中間出去過嗎？
她這麽一直站著不累嗎？
對於這個陌生的女孩，青曄心中有很多的疑問，不過他仔細一想，這些都和他不相幹就是了。
第二天，青曄帶齊了資料又來到電信大樓，在電梯裏又見到了這個女孩。
嗬嗬，為什麽不呢？
女孩看了青曄一眼，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青曄注意到今天這個女孩有點兒不一樣，雖然她還是穿著和昨天一樣的衣服鞋子，但是手裏卻多出了一個筆記本。
沒有給他多想的機會，電梯已經到了三樓，他隻得繼續去辦他報修的事情。
今天資料倒是都齊了，但是在等待了整整一個小時後，接待青曄大叔告訴青曄，有幾張複印件是蓋過“再次複印無效”的複印件複印的，不能使用。
青曄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大叔，但是感覺他說得也沒錯就是了。
在一個複印件上，出現了一個複印上去的“再次複印無效”，好像這個複印件真的是無效的……
不過這個隻是一個機構代碼證副本的複印件，有這個必要嗎？
又白跑一趟，青曄很是低落，在坐電梯下樓的時候，他看了看旁邊站著的，果不其然的待在電梯裏的女孩。
青曄低下頭，歎了口氣。
女孩好像感受到了青曄的沮喪，她雖然閉著眼睛，但是眼皮跳了兩下。
到了第三天，青曄一大早就來到公司，將所有網絡報修需要的東西都重新準備好，所有需要複印的證照都用原件重新複印了一遍，然後反複檢查了三遍，才帶著東西來到電信大樓。
女孩依然站在那個電梯裏，還穿著之前的衣服。
嗬嗬，為什麽不呢？
現在青曄覺得這個電梯裏就應該有一個這樣的小姐姐。
這是應該的。
經過一上午的折騰，青曄終於把這裏的事情辦完了，當他坐電梯離開的時候，女孩還站在電梯裏。
青曄真的想找個這裏的人問問，這個女的到底是幹嘛的，她該不會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這裏吧！
青曄有個小學同學，住在大排房裏，青曄每次去他家找他玩兒，都會在那個樓的電梯裏看到一個按電梯的大姐，那個大姐是電梯公司的人，搬個凳子坐在電梯裏，進電梯的人給她報樓層，她來負責按。
雖然覺得沒什麽必要，但是人家是因為工作才常年在電梯裏，而這個女的算是什麽？
他帶著一肚子問號離開了電信大樓。
周末兩天休息，青曄的腦海裏時不時的就會浮現出電信大樓的那個“電梯小姐姐”，對於青曄來說，這個女孩是個偶然碰到的人，但是正是因為短時間內碰到的次數太多了，所以她的行為在青曄看來就更加的可疑了。
青曄想過，這個女孩可能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有神經病！雖然僅從行為上看，她看起來比青曄自己還要正常，畢竟人家沒有用身體去擋電梯。
看起來這麽正常，更加有可能是神經病嘍！
不一會兒，青曄又想會不會是見鬼了，然後越想越害怕，生生的自己在家把自己嚇了一跳，不過這個答案也被他否決了。
青曄是念經濟學的，經濟學也是一種科學，他相信科學，就不能相信這些。
一個人隻能有一種信仰。
因為這個陌生人，青曄就這麽待在家裏胡思亂想，而且連續兩個晚上都失眠了，腦子裏都在想“電梯小姐姐”的事情，幻想著她的故事。
青曄很少有這種魔怔的時候，所以今天他再一次過來這裏，一定要弄清楚這個“電梯小姐姐”到底是幹嘛的。
走上台階，衝著門口的保安大叔點了點頭，穿過一樓大廳來到電梯間，按下按鈕，“叮咚”一聲，就停在一層的電梯的門打開了。
電梯裏果然有人，但是竟然不是那個“電梯小姐姐”，而是兩個黑衣男子，一個賊高賊塊兒，另外一個瘦瘦小小的。
“這.……”青曄有些錯愕，這和他設想的不一樣。
電梯裏的兩人看了看青曄，然後又互相看了看對方。
青曄沒敢進電梯，電梯門就這麽緩緩的關了起來，但是在門徹底關上的一瞬間，一隻大手從電梯裏伸了出來，電梯門發出“哐當、哐當”兩聲悶響後，又緩緩的打開了。
“哥們兒，你好像知道些什麽！”電梯裏那個矮個子的黑衣男子陰森的衝青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