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相差甚遠

  “那可是縣裏的領導，咱村的財神爺，確實怠慢不得！”王有才回頭說道，“咱得趕緊把路修通，要不，大領導來了，車進不來。”


  “就你話多！”宋偉瞪了一眼王有財，回頭對洪蘋果說道，“咱村第一書記叫杜鵬飛，是縣宣傳部派下來的，已負責咱村扶貧工作兩年。”


  宋偉皺了一下眉頭，繼續說道：“他說的沒錯，確實怠慢不得，你回辦公室準備一下，有關緊事打我電話。”


  說罷，宋偉扛著鐵鍁大步流星地往村口走去。


  回到村委辦公室，洪蘋果看著桌子上的十來份入戶調研記錄，和關於調研結果的會議記錄，心生疑惑。


  2014年後半年的入戶調研記錄，洪蘋果已經看過，記錄中對全村各戶的實際困難及致貧原因都有詳細描述。


  洪蘋果沒想到，記錄中，那時候的居龍灣村，比她蘋果印象中更貧窮，困難更大。


  但是，在之後的每一次調研中，扶貧工作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村民們，尤其是貧困戶的生活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可是，新的困難接踵而來。


  在第一書記杜鵬飛的帶領下，居龍灣村的扶貧工作成績斐然，他們不斷迎接新的挑戰，越挫越勇！


  “既然如此，為什麽村子都現在還這麽窮？”洪蘋果百思不得其解，遂拿出2015年的扶貧工作調研記錄，認真翻閱。


  不知不覺已近中午，洪蘋果在村委辦公室裏還沒有等到第一書記，這些文件看到最後，洪蘋果不禁對這位從未謀麵的第一書記肅然起敬。


  洪蘋果對生她養她的居龍灣村不可謂不了解，但她看過第一書記的調研報告之後，洪蘋果對居龍灣村的致貧根源和兩年來的扶貧工作有了全新的認識！

  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奔波於山間地頭、全心全意為貧困村民謀幸福的高大身影。


  他從對貧窮落後的居龍灣村不甚了解，到挖掘出這貧困山區的致貧根源，並日夜奮戰在扶貧第一線，跋山涉水、披星戴月地奔走在這小山村的脫貧致富之路上！這偏僻的小山村，揮灑了他多少汗水，傾注了他多少心血！


  洪蘋果被感動了，她感覺這身影莫名熟悉，臉龐也漸漸清晰，這個人赫然便是無數次出現在青蘋果腦海裏的習銘昊！


  “老爸說，原來的大嶺村跟居龍灣村一樣窮，杜書記這麽努力，居龍灣還是這麽窮！”洪蘋果心裏產生了疑惑，“習銘昊憑一己之力改變了大嶺村，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他究竟付出了多少？”


  有了這樣的錯覺，洪蘋果竟很想盡快見到這個第一書記，想一睹他的風采，想讓他解答自己的疑問。


  有人來了，這個人提著一個竹籃子，一瘸一拐地走來。


  他肯定不是第一書記，因為洪蘋果對這個人十分熟悉，他就是住在洪蘋果家隔壁的王金山。


  “王二叔，這是要去哪兒呀？”洪蘋果迎上前接過籃子說道，“我幫您拿。”


  “杜書記不是要來嗎？我摘幾個瓜果拿來。”王金山說罷，將籃子放在桌子上，取出幾個果盤，將籃子裏的蘋果、白黃瓜，甜瓜、西紅柿分別擺放在盤子裏。


  這種蘋果，洪蘋果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蘋果嶺上的落花甜，這種蘋果落花顯果就能吃，氣味芳香，口感脆甜，在洪蘋果心目中，蘋果嶺上的落花甜最能代表家鄉的味道。


  可是，洪蘋果喜歡的落花甜，並沒有給居龍灣村人帶來收益，蘋果嶺上的蘋果賣不出去，市場上充斥著價錢高出一倍的外地蘋果。


  對於這種情況，村委會和黨支部不至一次開會討論研究過，認為主要原因是：其一，交通不便，運輸困難；其二，沒有知名度，所以得不到市場認可。


  討論研究記錄，洪蘋果看過，她也認可這種說法，但她覺得，根本原因不僅是這些，可具體還有什麽原因？她也說不清楚。


  “莫非是因為，蘋果嶺上的蘋果真的不好吃？”洪蘋果想，“村裏的人認為它好吃，是因為吃習慣了，外地人吃不習慣，所以才不願意買嗎？”


  在去年秋天村裏蘋果滯銷的時候，洪蘋果就產生了這樣的困惑。那時候，洪蘋果每次往家裏打電話，蘇玉蓮都發牢騷，說蘋果都放壞了，也賣不出去，埋怨村裏隻讓人栽樹，不管銷路。


  這次回家之前，洪蘋果特意去西安大超市買了幾斤最好的紅富士蘋果，準備帶回來跟家鄉的落花甜做個對比。


  洪蘋果飛快地跑回家，將自己買的紅富士拿來，洗淨裝盤子和落花甜放在一起。


  不一會兒，宋偉等人扛著工具回來了，一個個滿身泥漿，灰頭土臉。


  “蘋果，回家吃飯去吧，下午再來。”張豐收一邊在自來水龍頭下洗臉一邊說。


  “張老師，杜書記上午不來了嗎？”洪蘋果問道。


  “杜書記上午來的時候，路還沒修通，車過不來，他就到鎮上吃飯去了，說下午再來。”張豐收說道，“估計到兩點以後了，你兩點以後再來吧。”


  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洪蘋果不敢怠慢，匆匆回家吃過飯，背著背包又急匆匆回到村委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宋偉和張豐收和村委的另外兩人都換上了幹淨衣服陸續趕來。


  位於大山深處的居龍灣村雖然比省城涼快得多，但畢竟是伏裏天，中午還是比較熱的，村委辦公室裏沒有空調，再加上蟬鳴聲聒噪，更讓人等得焦急。


  近四點鍾，太陽偏西，氣溫涼爽了許多。


  一輛潔白的凱迪拉克CTS緩緩駛來，張豐收及村委辦公室裏的所有人都急忙迎到大門口。


  車在院子中央停下，王金山顛著腿飛快上前打開車門，一個體態豐碩、皮膚白嫩的中年人從車裏出來。


  “杜書記一路辛苦了，屋裏請！”王金山輕輕關上車門，彎腰做了個請進的手勢說道。


  說起第一書記，洪蘋果就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個讓她奉為偶像的習銘昊，盡管洪蘋果知道居龍灣村的第一書記和習銘昊是沒有關係的，但親眼看到此人和習銘昊相差甚遠之後，心裏還是感覺一陣失落。


  看到這富態的第一書記身著筆挺的西褲和整潔的短袖襯衫，腕表和皮鞋在陽光下都光亮刺目，洪蘋果覺得他和這大氣的高檔轎車真的很配。


  “杜書記，吃點水果吧。”王金山端著果盤說道，“咱村路不好走，又耽誤您恁長時間，肯定是口渴了。”


  “使不得，黨員幹部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我怎麽能隨便吃群眾們的東西呢？”杜鵬飛擺手說道，“我自己帶著水呢，都在車上，我來咱們村，就是村裏人了，都不要客氣。”


  “既然是村裏人，杜書記就不要客氣了，自己地裏的東西，也不值什麽錢，您要是連咱村的果子都不吃，那就是見外了。”王金山依然捧著果盤說道。


  “那就吃一個，你也別舉著了，放下吧。”杜鵬飛隨手拿了一個綠蘋果，咬了一下說道，“這是秋果嗎？還不熟呢，這麽硬！怎麽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