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迷妹
“你是城裏人，為什麽來這裏當村官？”丁文靜問道。
“我……”習銘昊為難了，他不想欺騙這個清純的女孩，也不想把心裏的秘密說出來。
“電視上董書記都誇你覺悟高，德才兼備，現在看來，果然不假。”丁文靜笑道，“年輕人都想為國家、為社會做貢獻的，你連這都不好意思說嗎？”
“也不是，我是找不到別的工作，才來這裏當村官的。”習銘昊說，“既然來了，就不能什麽也不幹，你說是吧？”
“你說話真幽默。”丁文靜饒有興趣地看著習銘昊說。
習銘昊苦笑了一下，不知該如何解釋。
“考大學生村官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丁文靜說，“還有你修建的引水灌溉工程，報上說，以前修了兩次都因難度太大而終止了計劃，你竟然能自費把它修成了，真想不到，這麽厲害的人物，竟然是你這樣一個中學生模樣的人！”
“那隻是一個小工程，不值一提。”習銘昊不好意思地說道，“那也不是我修成的，我隻是買了點材料，真正施工的都是鄉親們。”
“報上說，那是造價十幾萬的工程，你卻說不值一提，過分的謙虛就顯得做作，不真誠了！”丁文靜笑道，“你可不要毀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真沒花那麽多，等會兒你看到就知道了。”習銘昊有口難辯。
當他們到達抱犢寨山下的時候，火神廟中學的學生們差不多已經將抱犢寨和五裏坡中間的空地占滿了，火神廟中學的老師們見他們來了，就號召學生們擠一下，讓出位置給會河鎮中學的師生。
兩所中學的校服款式和顏色都有差異，卻舉著一樣的團旗和花環，站在岩石上、草叢中、大樹下，這讓習銘昊想到了井岡山那次偉大的會師。
兩校老師商量了一會兒，其中一人登上石砌的水渠，拿著擴音器大聲說道：“首先，請同學們鼓掌歡迎會河鎮中學師生們的到來。”
霎時掌聲雷動。
“今天的活動內容主要有兩項，第一，是參觀解放抱犢寨戰鬥遺跡，緬懷先烈，學習和發揚五四愛國主義精神；第二，是參觀從抱犢寨到五裏坡的引水灌溉工程，並學習習銘昊同誌的先進事跡！”站在水渠上的老師說罷，掌聲又響了起來。
習銘昊頓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就像這些巴掌都拍到他臉上一般。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他最近了解到很多優秀幹部的先進事跡，他們分布在尹山縣的各個鄉鎮，上到縣高官，下到村裏的委員、組長，習銘昊認為，他們為老百姓做的事，哪一件都不比他的這個引水灌溉工程小！
可他們把最多、最高的榮譽都給了習銘昊，或許就是因為他是外地來這裏工作的，或者因為他是大學生村官。
可無論怎麽說，這麽點成績都不足以匹配領導、群眾和學校師生們給他的評價！
接下來，老師詳細講述了這裏前兩次水利工程半途而廢的原因，第一次是全國興修水利的時候，由於沒有鋼筋和水泥，導致修建引水渡槽的方案無法實施；第二次是改革開放之後，當時的領導考慮到，花費五十萬的預算為了這幾千畝山地引這麽點水，是很不劃算的事情，工程就擱置了。
“村民們盼了幾十年，這幾十年來，有多少個年頭，農民辛勤勞作了一年，到頭來顆粒無收！有多少次滿懷希望的播種，等到的卻是收獲季節的失望！”演講者聲情並茂，“現在，這個問題解決了，被一個比你們大不了幾歲的人，大嶺村的大學生村官習銘昊同誌解決了，解決的很完美，很徹底！”
“大家看一看，是不是感覺這個引水工程很簡單？可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工程，曾經困擾了大嶺村兩代人，兩度欲修建而不能！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工程，卻是經濟、實用的，它解了大嶺村人燃眉之急且利在千秋！這是化繁為簡的智慧！……”
“他放棄了城市裏美好的環境和優越的生活，來到這貧困山區，自己花錢為村民們謀福利，自己動手測量、計算、施工，這是一名優秀黨員才具有的舍己為人的精神！……”
站在水渠上的人講起話來滔滔不絕，連習銘昊都快聽不下去了，可學生們卻聽得津津有味。
“……下麵有請習銘昊同誌講話！”水渠上的那個人終於講完了，他邀請習銘昊上去。
習銘昊剛站上去，便爆發熱烈的掌聲，習銘昊接過擴音器，簡單講了幾句希望同學們好好學習，將來有能力造福家鄉之類的話，下麵的掌聲便經久不息，習銘昊看到學生們都看著自己，眼睛裏燃燒著火一般的熱情。
有學生代表陸續爬上水渠，將一個又一個花環戴到習銘昊的脖子上，花環上的花有雛菊、鈴蘭等，都是山裏常見的品種，顯然這些花環都是學生們親手製作的。
習銘昊對演講已經習以為常，因為他在大學裏經常上台講話，可沒有一次能有今天演講的效果。
接下來是緬懷先烈，學生們各班代表依次在幾棵古樹下擺上花環，然後共同麵對古樹宣讀誓詞，場麵莊嚴肅穆。
這些活動結束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習銘昊為學生們準備的每人一個煮雞蛋和一袋牛奶，現在看來，數量差了很多。
他沒有想到會來這麽多人，沒辦法，習銘昊隻能將實情告知兩所學校帶隊的老師們，老師們聽了之後連連道謝，並相互推讓起來。
“我們不請自來，也沒有提前打招呼，怎麽能吃你們的東西呢？”會河鎮中學的老師說。
“你們遠來是客，當然應該給你們！”火神廟中學的老師說。
最後他們達成共識，將原本是一個人的食物分給兩個人，不論是那個學校的學生，一人一個雞蛋或者一袋牛奶，這樣分就夠了。
習銘昊還覺得東西準備的太少太寒酸，很不好意思呢，沒想到學生卻喜出望外，連聲道謝。
其實是習銘昊想多了，在分給學生們雞蛋和牛奶之前，王平老婆和賈麗霞給學生們燒的一大鍋開水已經讓他們很高興了，他們喝著水連連道謝，直誇水甜。
東西分完，習銘昊發現有一些男生自發用樹枝和石頭搭建了兩個簡易廁所，這種必須使用的生活設施被習銘昊忘記準備了，可孩子們沒有提出要求，更沒有抱怨，而是自己動手解決了問題。
“真正值得學習的，應該是這些山裏的孩子們！他們知足、自立、懂得感恩，這些品格，像我這樣的城市孩子太欠缺了！”習銘昊想。
“習老師，參觀引水灌溉工程的時候，您可以和我們在一起嗎？”一個女學生站在習銘昊麵前，怯怯地說，“我們丁老師和同學們都希望您能和我們在一起。”
習銘昊看向會河鎮中學的學生們，見他們都眼巴巴地看著他，丁文靜也看著他，習銘昊剛要答應，一名火神廟中學的老師也走了過來，這老師身材高挑，穿著得體的過膝短裙，有一頭漂亮的大波浪卷長發，她大方地對習銘昊說：“孩子們想和你合個影，請教你一些問題，你現在方便嗎？”
見剛才跟他說話的女生這會兒緊張得直搓手指頭，習銘昊正不知該如何回答，丁文靜走過來說：“習老師，我代表同學們謝謝你，咱們的活動現在開始，走吧。”
火神廟中學的老師笑道：“習老師？你現在真是大明星了呢，瞧瞧這些小迷妹！”
“您誤會了，我的學生們不追星，他們是敬佩習老師，所以願以他為師。”丁文靜穿著一聲運動服，過耳短發也是標準的學生頭，和火神廟中學的這位老師比起來真像一個高中生。
“不好意思，我已經答應他們了，要不……”習銘昊對火神廟中學的這位老師說。
“沒關係，你什麽時候有空都可以，我們隨時恭候。”火神廟中學的老師對習銘昊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
“你說習老師會來跟我們在一塊兒嗎？”一個男生問。
“當然會，丁老師都親自出馬了，怎麽會請不來他？”另一個男生回答。
“可是那個火神廟中學的老師也去了呢！你憑啥這麽肯定丁老師能把人請來？”
“因為丁老師長得好看啊！”
“你們兩個胡說八道什麽？”一個女生訓斥他們，這倆人一抬頭，見習銘昊和丁文靜已在他們麵前，趕緊擠入人群中間了。
他們二人都聽到了這倆男生的對話，習銘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丁文靜瞟了一眼習銘昊，臉上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