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黑影入府
夕陽已沉，夜色漸晚，天幕變得幽藍，青竹院的一行人正焦急地在廂房內侯著，而宋長風卻遲遲未歸。
“芙蓉，去院門口看看人回來沒有。”楚玄歌命令道。
“不用了。”空靈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宋長風跌跌撞撞地走進來，薄唇上血色全無，俊臉也異常蒼白。
他走到何醫師麵前，把手上的藥遞給對方，擔憂問道:“還沒醒嗎？”
“虞姑娘近期勞累過度，再加上內傷太重，最早要到深夜才能醒來。”何醫師如實答道，眼神很快便落在宋長風的肩膀處，緊張問道:“徒弟，你這是怎麽了？”
“無礙，出府抓藥時遇到點麻煩。”宋長風坐在椅子上，運氣調整了呼吸，叮囑道:“快些配藥吧，虞姑娘傷勢嚴重，等不了太久。”
“嗯。”何醫師點頭，隨即執筆在宣紙上寫好配方，吩咐道:“芙蓉，按照所寫內容，馬上去煎藥。”
芙蓉點點頭，接過藥包出了廂房，而楚玄歌卻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何醫師，趕緊瞧瞧宋公子的傷勢，我瞧他臉色不是很好。”
何醫師遵從吩咐為宋長風檢查了身體，那雙緊鎖的眉毛從未舒展過。
少頃，他撚著胡須，歎息道:“你這小子，抓藥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兒?怎麽會鬧得如此嚴重?”
宋長風自知瞞不過何醫師和楚玄歌，沉思片刻，將路上遇到的事情悉數講了一遍，不過他也省略了些許內容。
了解到事情起因後，楚玄歌也不責怪，反而讚許說道:“幸虧你機智說了假名，那李家少爺畢竟不是什麽善茬兒，必定不會放過你。但隻要你人在楚府一刻，我楚玄歌自然會保你周全。”
聞言，宋長風淡淡一笑，連忙謝過楚玄歌的好意。
“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徒弟。”何醫師感慨一句，稍後提議道:“你小子啊，還是盡早回茯苓廬歇著吧。”
“不，若是沒有看到她醒過來，長風不放心。”他倔強地望著床上躺著的人，倒是有些想念她說話時冷冰冰的感覺。
見狀，何醫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對人家姑娘有意思吧？”
“也許。”宋長風也不矯情，直接吐出這兩個字，給在場的人留下許多遐想餘地。
而楚玄歌臉色卻倏地陰沉下來，淡淡道:“既然宋公子身體不適，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罷。這邊有我們看著，自然不會出什麽事。”
“我要親眼看著她醒過來。”宋長風堅持留下，其餘人也拿他沒辦法，隻好作罷。
過了許久，芙蓉熬好藥端了進來。
楚玄歌本想親自給虞婉棠喂藥，但尋思著現在人多眼雜，便隻好放棄這個想法。
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芙蓉小心翼翼地給虞婉棠喂下整碗藥。
接下來的時間裏，芙蓉和臨七同去廚房取了晚膳，眾人依次在八仙桌旁坐下，開始用膳。
室內的氣氛一度沉靜，芙蓉感覺很不自在，便將眼神落在門口處，出聲問道:“宋公子，你為何不同大家一起用膳?是府中的飯菜不合胃口嗎？”
此言一出，眾人才注意到倚靠在門沿的宋長風，他的臉色似乎比回來時更糟糕，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長風啊，不如你先回茯苓廬休息吧，距離虞姑娘醒來的時間還長。”何醫師走了過去，伸手拍了拍他未受傷的肩，語重心長道:“師傅在這守著，待她蘇醒，再第一時間通知你。”
“不……”話未說完，宋長風便轟然倒地。
“徒弟！徒弟！”何醫師連忙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無事後才鬆了口氣，轉身對楚玄歌說:“少爺，何某先帶長風回茯苓廬。虞姑娘已無性命之憂，若是有突發情況，再派臨七過來找我。”
“去吧。”楚玄歌揮揮衣袖，補充道:“是否需要臨七幫把手?”
“沒事兒，我一個人可以把長風帶回去。”何醫師拍拍胸脯，雙手架上宋長風的肩膀，然後開始使勁兒。
過了好一會兒，何醫師都憋紫了臉，才好不容易托起宋長風，但緊接著兩個人卻齊齊倒了下去。
見狀，芙蓉不由得失聲大笑。
“不得失禮！”楚玄歌嗬斥一聲，接著催促臨七，“還不快過去幫把手！”
後者不敢多言，連忙憋笑過去幫忙，沒想到也未能拖動宋長風。
何醫師也覺著尷尬，笑著說:“哎，這下不是何某太弱吧，我徒弟堂堂八尺男兒，不是……”
話還沒說完，臨七就輕而易舉地扶起了宋長風，並打趣問道:“不是什麽？”
“何醫師，我瞧您是該好好補補身子了，每天給別人看病，倒是忘記自個兒體虛。”芙蓉大膽調侃道。
言畢，屋內哄然大笑，而楚玄歌隻是蹙著眉，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你這丫頭片子！就你知道的多！”何醫師氣得吹胡子瞪眼，扶起宋長風另外一半肩膀，連忙開玩笑說:“臨七，快點隨我去茯苓廬！以後再也不想來青竹院！”
一段插曲過後，臨七順利將人送回茯苓廬。
就虞婉棠目前的情況，何醫又仔細叮囑一番，稍後送走臨七，才去院內給宋長風熬藥。
此時月色瀲灩，空中銀星密布，閃閃爍爍，甚是好看。
何醫師手持蒲扇，時不時扇扇火，時不時打打蚊蠅，心底的事情卻格外冗雜。
來楚府已經有些時日，和楚玄歌的關係不冷不熱，倒也認識了不少人，這究竟是好是壞，也無從得知。
而廂房內躺著的宋長風，他的身份斷然不簡單。
因為第一次見到他時，何醫師就發現了他懷中的玉佩，似乎是件貴重信物。
無論如何，何醫師都甘願賭上一次，因為他現在急需傍上更大的靠山。
在何醫師出神時，院門忽然被人敲響，他放下蒲扇，走過去開門。
“何醫師，我有事想問問您。”素瀾站在門口，掏出銀錢塞給對方，笑著問道:“能否進去說話?”
“自然，素瀾姑娘裏邊請。”何醫師笑眯眯地收下銀兩，二人進了書房。
恰此時，院內樹影婆娑，夜色朦朧，一道殘影隨著涼風鑽入茯苓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