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帶著他一起上路吧。」
少女的聲音很柔和的感覺,她說完了話,滿眼好奇的看著昏死了過去的葉維。
而與此同時,那個男人則是連掏出手機的那隻手都停滯在了半空中。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暖暖,我說,你先上車待著去好不好?萬一他是壞人怎麼辦?我們可是要去杭州的,那麼遠的路,帶著一個人多不方便,況且他現在可能還受了傷,這麼貿然的移動它他,也可能會讓他的傷勢加重,所以啊,咱們幫著他打個電話,報個警已經算是很給這個小子面子了。另外我和你說啊,出門在外的話……唉,我不說不要移動他?唉……你放手,我靠,你別踹我啊……你還踹!能不能給你舅舅我一點身為你舅舅的尊嚴了!」
「哎呀我去,小妮子,你還踹我是不是!」
「再踹的話,信不信我!」
「擦,你還準備咬我?」
「……」
那個男人站在路旁,滿臉悲切的看著暖暖用兩隻手抱住了那個不知道身份的傢伙的腦袋,然後努力的向著車子那邊拖去。
聽到滋啦啦的一陣身體和地面摩擦的聲音,男人鬱悶的無以復加,這個小妮子壓根就不把自己這個舅舅放在眼裡啊。
雖然只是一個小舅,但是好歹也是你舅吧。
你大爺的二愣子的三姑六嫂的,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侄女呢。
男人看到少女卯足了勁的樣子,終於是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搖搖頭:「罷了罷了,這叫什麼事兒啊,半路撿個野男人?這要是讓我姐知道她女兒這麼牛逼了,我這個當舅舅的是不是要被她給打死了……」
男人走上前,一把將葉維給抱了起來,看到這個男人的動作的那個少女,眼睛深處閃過一抹得意的光,顯然,她的小計謀得逞了。
男人將葉維給放進了後車座上,平躺著放進去的,好在後車位的空間倒是挺大的,倒是能夠放得下。
再次上車的時候,少女已經很乖的坐在了副駕駛位上,系好了安全帶,男人坐上了駕駛位,滿臉沉默。
「你生氣了?」
少女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小心翼翼的問著。
男人不說話,兀自發動了車,重新上路。
少女見狀,伸出手,拉扯著這個男人的衣袖:「舅舅,你不會生暖暖的氣的對吧,你這麼的疼暖暖……」
少女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非常具有蠱惑性。
從少女臉上的表情來看,很能夠讓人心軟,但是男人卻深深地知道身旁這個丫頭的厲害之處。
別看現在是一副服了軟的樣子,但是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變了臉了,女人的臉就跟夏天的天氣一樣善變,對於這一點,男人可是很有感觸的。
但是即便明知道身旁這個女孩是故作萌態,男人緊繃著的臉卻也沒能夠堅持多久,就松垮了下來:「什麼時候你能夠真的把我當你舅舅才好,一點都不聽我說的話。」
「嘿嘿。」
少女嘿嘿一笑,也不接話茬,轉過頭,看了眼後座上的那個還在昏迷之中的傢伙,有些擔心的說道:「他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那倒不會,剛才我查看的時候,發現他的脈搏還是挺強勁的,況且外面也看不出來受了什麼傷,也沒流血,應該沒什麼大礙。」
「不過我倒是好奇,你為什麼會想要將他給帶上路?」
說到這一點,開車的男人語氣里滿是疑惑。
「為什麼?」少女被問得一愣,繼而想了想:「我看那些小說里都能夠隨手撿到一個很厲害的保鏢,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想到就要把他給撿回來了,反正又不差他一口吃的。」
說起這個理由,貌似有些牽強的樣子。
開車的男人用一種我相信你我就是傻逼的眼神看了眼這個少女,少女被他看得有些不知道說些啥。
好像大晚上的,突然撿個男人,好像還是一個挺帥的男人上車,似乎是有些不正常啊。
雖然想到了這裡,但是少女的心頭卻依然沒有任何其他的念頭,剛才她要將這個傢伙給帶回車上,確實是突然想起來的一個念頭,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只是少女看著後座不知道到底是暈菜過去了,還是睡得有點像是一頭死豬一樣的傢伙,感覺有些好奇罷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離開那裡不久之後,五輛警車呼嘯的向著倉庫而去。
等到了倉庫,警察打開了門,只看到了滿地的屍體,現場慘不忍睹的樣子。
在場的警官立馬向上級彙報過去,而李青三人則是在周圍到處尋找著葉維的蹤跡,可惜一無所獲。
後來只能夠被警察帶回警局去路口供了。
在錄口供的時候,三人全將矛頭指向了金玉山,可是負責記錄筆錄的警官,在聽到了金玉山三個字之後,只是滿臉沉著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們繼續說。
但是實際上,他的記錄本上,壓根就沒有寫下金玉山這三個字。
事情的發展有些詭異,很快,高層有人打來電話,李青三人被放了出去,而對於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所有出警的人員全都被下了封口令。
李青三人不甘心,又打車到了倉庫那個地方到處找尋著葉維的蹤跡,但是葉維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不見。
期間他們打了葉維的手機,可是耳中傳來的,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讓他們陷入了深深的無力之中。
最後,不得已,三人這才疲倦的回了學校,在宿舍裡面,累的實在是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這才沉沉睡去。
另一邊,葉家老宅。
院落中,夜色深沉,寒風凜冽。
葉楓站在院子一旁,院子中央,則是兩個人。
一個是葉家老爺子,另一個則是葉皇。
他們坐在一方石桌之前,桌上煮有一壺茶,連配著兩隻青鸞茶杯。
葉皇正襟危坐,身上始終穿著一身沒有多大價值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為了生計而奔波的中年人一樣。
葉老爺子則是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一般。
時間過得很是緩慢,緩慢的足以讓人感覺到一切變得更加的清晰和深刻起來。
許久,煮著的茶壺上泛起了一連串的白煙,一時之間,茶香四溢。
「茶開了。」
葉老爺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鼻間閃過茶香,淡淡的說了一句。
坐在他對面的葉皇,也將目光投向了已經沸騰起來的茶水上面。
他伸出手,徒手握住了茶壺的茶柄處,溫度極高的茶壺在他的手中似乎是失去了溫度一般,葉皇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神色。
「斟茶。」
葉老爺子再說一句,葉皇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著茶杯之中斟滿了茶水。
一隻茶杯之中,茶水滿盈,似乎隨時都可能溢出來。
另一隻茶杯則有七分滿,還餘三分高度,熱氣騰騰。
斟完了茶,葉皇將茶壺放回了原地,重新坐下,坐在葉老爺子的對面。
「幾年未曾回家?」
葉老爺子突然問道。
「三年。」
葉皇聲音之中有些沙啞的味道,但是卻依然帶著一股子清冷。
沉默稍許,葉老爺子微微一陣嘆息,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鎖定在了自己面前這杯多一滴則溢滿而出的茶水上面。
「倒茶倒七分,留的二分人情,一分餘地,原本我以為你做的足夠好了,但是現在,為什麼我又好像看到了你年輕的時候?」
葉老爺子靜靜的注視著葉皇,滿目的滄桑化在了一雙眼孔之中。
夜色之下,端坐在自己對面的中年男人,衣衫普通,樣貌俊朗,綳起臉來的時候,著實有一分威武之意。
只是歲月似乎早已磨平了他的稜角,讓他眉眼之中,更添了一分煙火之氣。
但是這分煙火之氣,卻也是很快就被水杯中那騰騰升起的水蒸氣給融化了開來。
「人情留給有情人,餘地留給識趣者,這一分餘地,要或不要,沒有區別了。」
葉皇的語調之中有些刻板,他望著桌子上的茶水,表面上表現的格外的平靜,面部毫無表情,沒有任何的波瀾,但是手袖處微微飄搖起來的袖口,卻已經暴露出了很多的東西。
「你決定了?」
葉老爺子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個背負了太多,榮耀過,輝煌過,悔恨過,落魄過,同樣也混蛋過的兒子,語氣之中有些唏噓。
葉皇點了點頭。
葉老爺子半晌不語,只是看,一雙老眼似乎是想要將葉皇給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他這一生看人無數,看走的人,卻是少數。
手中權柄雖然不能夠說是華夏第一,但是要想要整個華夏震上幾分,又有何難?
葉老爺子沉默不語,眼神沉靜如水。
最後再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葉皇,葉老爺子伸手,端杯,一口熱茶直接下腹而去。
口中熱浪滾滾,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背負手,緩步離開。
蒼老的聲音如夢中而來。
「今夜你做什麼,你老子我給你全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