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誰都沒有率先動手,雷亞面對著葉維毫無懼色。
葉維眼中的黑暗漸盛,繼而緩緩的消褪,看著雷亞有些無奈:「好吧,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說。」雷亞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沒有因為葉維突然鬆懈下來的氣勢而有所懈怠。
「放輕鬆。」葉維靠在那個石門上:「無論如何現在的我也不會做什麼不是嗎,我的身後是石門,手臂還受了傷,既然你願意帶我來這裡,就應該相信我不會是教廷的人,如果說真的有什麼想法的話,那就是力量吧。」
「力量?」雷亞微微一愣,這個答案是他沒有想到的。
「對,就是力量。」葉維點了點頭:「藉助你,或者說波塞冬家族的力量。」
雷亞有些沉默的看著葉維:「你想怎麼藉助?」
「這要問你吧,波塞冬無論是否真的如同典籍里那般存在,是否真的是神,或許他只是一個手握著權柄的普通人,但是自神話時代一直延續下來的波塞家族,如果說沒有足夠的底蘊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是即便如同你所猜想的那樣,那你的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我看過有關你所構架出來的王牌體系,有時候想想,你的王牌表面上是一個為了金錢權利最大化的團體,但是實際上好像並非如此。憑藉著灰牌的許可權,我能夠感覺到有很多的稱之為妖孽的人加入到你的王牌,你搜集這些人的目標是為什麼?還有,一套卡組之中應該有兩張灰牌,另一張灰牌是誰?」
「這個就不是你所要擔心的了,雷亞。」葉維搖了搖頭:「至少現在不是你應該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的目標絕對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簡單,其中的東西很複雜,牽扯到你和教廷只是一個意外。我需要證明給某些人看,既然需要證明,就需要足夠的力量。」
葉維的語音頓了頓:「非人類的力量。」
「非人類的力量。」雷亞喃喃的說著,這個詞語似乎有些詭異。
「是啊,就像你看到的那個教廷請來的異端,我需要世界反面的力量,因為時間不多了。」葉維低沉的說著:「我只能向你保證,我是真心實意的和你合作,並沒有其他的想法,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你可以為了你的母親報仇。」
過了許久,雷亞向著葉維走去:「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但是聽起來不錯啊。」
「是啊,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雷亞,你我都不曾擁有美滿的家庭,孤獨的人才更應該攜手不是嗎。」葉維看了眼背後的石門:「這裡面的東西我一個都不需要,我只要你,雷亞,明白嗎,我只需要你的力量。」
「我在牛津大學相隔著三條街的一個巷子里,曾有一個老人給了一份羊皮卷,那是我第八次的任務,任務很簡單,就是殺了你啊,雷亞,你知道嗎。」葉維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自己的聲音,所有的話全都傳到了雷亞的耳中,和葉維相距三步遠的雷亞停了停腳步:「你覺得你能殺了我嗎?」
「我可以殺了你,但是我不想殺了你。」葉維靜靜的說著:「所以我將他的腦袋割了下來,這是我唯一一次失敗的任務。」透過濃濃的黑暗,葉維的聲音不急不緩,似乎並不在意這個時刻的雷亞隨時就可能暴走。
「真是可笑,兩個沒有完整家庭的人在這個陰暗的地底下談論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東西,我感覺自己肯定是瘋了,如果我發現有一天你騙了我,我會親手將你撕得粉碎的,相信我。」雷亞撓著自己的腦袋,再不遲疑,走到了石門面前,對著右側的牆壁猛地揮出了拳頭。
嘣的一聲巨響,整個地下似乎都因為雷亞這一拳而在顫抖著,一拳之後,石門緩緩的打開,裡面透露出了一陣陣陰涼的冷風。
「有風?」葉維眯著眼睛,看著正在緩緩開啟的石門。
「當然,這個地方在建造的時候就留著很隱蔽的縫隙,而且,除了風,裡面還有光啊。」雷亞說完,靜靜的看著這個石門。
原本石門內是一片漆黑,但是隨著石門緩緩的開啟,裡面越發的敞亮了起來,一盞盞昏黃的油燈慢慢的燃燒了起來。
「打造這個地方的人考慮了很多的情況,雖然我並不知道為什麼一開門就會有燈光,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啊。」站在門前,雷亞看著眼前這一條道路:「我十歲的時候,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驚訝,還會感覺到很害怕,看到了嗎,這裡,有著波賽家族十數個世紀的榮耀。」
前方是一條平坦的石板路,道路的兩旁放置著一盞盞的油燈,燈火昏黃,但是卻將這裡照的格外的敞亮。
雷亞抖了抖肩膀,身上披著的毯子順著他的身體滑落到了地上,他看著這條似乎闊別了很久的有些陌生了的路淡淡道:「上一次,是我的媽媽牽著我的手從這裡走過去的,走的很慢也很沉穩,她告訴我,不要害怕,所以我就真的不害怕了,後來她死了,我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不得不承認,人這種生物,有時候真的很脆弱啊,因為感情,也是因為畏懼。對於未知的恐懼,因為未知,所以害怕,因為沒有了掌心的溫暖,所以才會感覺到寒冷吧。」
「在一個又一個的黑夜裡,我也想要去問上帝,但是該死的,我的母親是被那些混蛋信徒給殺了的,而我要去問那個可愛的上帝為什麼?」
「我的姓氏是波塞冬,是希臘神族,他們存在於上古的神話時代,而上帝耶穌又是存在於什麼時代?」
「不知道,或許我也沒必要知道這些,不是嗎。」
雷亞默默的說著話,葉維沒有打斷,只是看著這條看似尋常的青石板鋪成的道路,這種青灰色的石板很常見,但是出現在這裡,顯然就有些非同尋常了。
雷亞邁出了步子,走在了這個青灰色的石板下,昏黃的光線照射在他的身上,他湛藍色的雙眸顯得越發清亮,等到他再次邁出一步,他整個身子都籠罩在了那飄搖著的燭火燈光之下。
他緩步的向前走著,目光無悲無喜,葉維跟在他的身後,而雷亞的身上,一股極度強橫的力量正在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的翻湧起來,就像是憤怒的波濤在暴風雨的夜晚瘋狂的肆虐起來。
雖然看上去很短,但是實際上這是一條很是漫長的走廊,昏黃的燭火照射著一旁排列的很整齊的精美的石柱上,一道道光芒鋪滿了灰塵青石板上,少年慢步走過,每過一處,地面上都會顯露出一個很清晰的鞋印,這裡,蒙塵已久。
另一邊的牆壁上刻畫著的是一個個精緻的圖像,有紫金花,烈焰鳥,爬山虎,各種樣式的圖案,都代表著他們曾經煊赫的曾經。
雷亞走的很慢,他看著周圍的一切,有時候也會看一看腳下,葉維注意到,只有走的近了才能發現,腳下的石板上雕刻著一個個紛繁複雜的紋路,他們的樣式很古樸,至少葉維對它們沒有任何的印象。
雷亞伸出手撫過身旁牆壁上一個個的花紋,喃喃自語:「知道嗎,這裡的每一個紋路,它的背後都曾站著一個煊赫的家族,他們始終是我波賽家族最為真摯的朋友,這是我媽媽告訴我的,她曾一個個指著它們告訴我,告訴我,它們曾與波塞冬家族並肩而戰,為了當時的帝國,為了自己的榮耀而戰。」
「但是,它們現在只是一個又一個死了的紋路罷了,沒辦法說話,也沒有機會說話,它們無法告訴別人自己代表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因為知道它們存在的人,大多都死了,全都死了,原本一共三十六個家族,存活下來的只有我,只有我了,如果不算算上克蘭琳的話,我可不想她捲入什麼風波中。」
「那天夜裡,母親帶我來到了這裡,她和我說了一整夜,每一個花紋背後的人物,以及它們所代表的榮耀,知道嗎,這一切太過沉重了,我懵懵懂懂的只能強迫著自己去記憶,然後我睡著了,睡著了。」
「第二天,等我醒來,我躺在自己的大床上,陽光是那樣的暖和,暖和到讓人不願意離開床鋪,但是那個女人沒了,我的媽媽走了,她去找父親了,突然消失了的父親啊。」
說到這裡,雷亞仰起頭,眼眶中滿滿的都是淚水:「後來他們都沒有能夠回來,最後我才知道,他們死了,死在了火刑架上,真是可笑,明明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莊園里,還是被人給抓了去,就像個可憐的土撥鼠一樣。」
雷亞停下了腳步,葉維沉默的望著他,他突然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掌撫摸著眼前的一塊石板,淚水滴落在地,望著石板上有些淺薄了的印記,他的眼神溫柔。
那是一個三叉戟的印記。
那是波塞冬家族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