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何語晴抬起頭的時候，臉上依然滿是笑容，但是眼眶已經有些紅。
「你問。」楊林欣點點頭，沒有拒絕。
「在你的眼裡，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何語晴手裡的肉串還剩下半根，嘴角帶著沒有來得及擦得油漬。
喧鬧的人群，並不明亮的燈光下。
楊林欣看著眼前何語晴那張似乎觸手可及的臉，從桌子上面拿了一張紙，遞了過去。
「就是那種，很容易被騙的人吧。」楊林欣在何語晴期待已久的目光下，想了十秒鐘，這才悶悶的說出這樣的話。
何語晴聽到楊林欣的話，眨著眼睛，突然就笑了起來：「什麼叫容易被人騙的人，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就那麼傻嗎。」
何語晴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惆悵的樣子：「是不是我長得太可愛了，所以才會讓你有這樣的錯覺呢。」
何語晴的這個舉動沒有讓楊林欣看得呆過去，但是突然表現出來的這幅自憐自愛的樣子，卻是讓周圍幾個一直悄悄關注著這邊的男人看得心頭一陣火熱。
正在攤位那邊忙活著的陳雪怡偶然一看，看到此時坐在那邊的兩個人，嘴角微微一笑。
沒過多久，距離這邊不遠的一個桌子。穿著微領短袖的一個女孩，年齡大約十八，注意這邊很久，終於，鼓起了勇氣，從自己的座位站了起來，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請問，你是何語晴嗎？」
女孩微微閃爍著的眼睛，表明她此刻並不平靜的內心。
何語晴聞言看了過去，迎著女孩有些忐忑，帶著稍許激動的臉。
那明亮的帶著局促的樣子，就像是害怕被老師訓斥的孩子。
何語晴愣了愣，隨即揚起一張明媚的笑臉，點著腦袋：「是啊。」
很尋常的兩個字，何語晴只是說了一句實話，就像何語晴三個字原本也只是字典裡面平平常常的三個字，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三個字就變得不再尋常。
它成了很多人耳熟能詳的三個字，這三個字的背後，是一個無數人朝思暮想的人。
像是男孩手裡的長劍，像是女孩心中的白馬。
如同畫卷里被稱作城堡的建築，被王子與公主賦予全新的定義。
女孩的臉上的神情有一秒鐘的定格，這一眼被楊林欣看在眼中，印象深刻。
所以這才是他們之間看似近在咫尺卻永遠隔著不知道多少座山多少條河流的距離吧。
女孩的表情先是忐忑，然後是驚愕，之後是驚喜，最後是無法掩飾的激動。
「我是你的歌迷啊，我超喜歡你的歌，你可以給我簽個名嗎！」女孩聲音有些大，然後，原本就喧鬧的人群還是沸騰。
沸反盈天。
在黑色的夜空下，並不明亮的燈光里。
楊林欣安靜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面桌子上的那個女孩兒帶著純真笑意的臉，隔著一個桌面，像是隔著一整個世界。
何語晴接過女孩兒早就準備好的筆，然後在女孩的示意下，拿起筆，親筆寫在女孩身上的衣服上。
寫的很慢，很認真。
一筆一劃。
平靜的湖面上被投注了一塊石子。
於是漣漪一圈圈泛起，平靜的湖面被打碎，難得的寧靜終於徹底消失不見。
在女孩那一聲之下，開始不斷有人朝著這邊望了過來，越來越多的人擁擠著跑來要簽名，要合影。
一石激起千層浪，何語晴微笑的被人群簇擁起來，漸漸地，這邊的人越來越多。
最後，夜市完全處於沸騰的狀態。
人群里，巨大的歡呼聲和叫喊聲穿透而來，無數的人叫喊著，滿眼熱切。
因為何語晴。
這三個字不光是給予了聖安中學以巨大的榮耀，更是讓這個她曾經呆過的城市無數次出現在新聞頭條。
何語晴的高中生活沒有太多的波瀾壯闊，或許那時候的她也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天能夠如此的受人歡迎。
何語晴臉色變得有些難過的樣子，桌面上的肉串再沒有機會吃完，楊林欣站起身子，擠開人群，拉起了有些不知所措的何語晴的手。
楊林欣平靜的內心，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群，始終無悲無喜的臉，突然之間變得有些陰沉，眼裡帶著一種憤怒的情緒。
有些粗暴的破開了人群，一路護送著何語晴向著人群外面衝去。
像是守護著一個屬於自己的劍，反正男人的存在從來都是肩負著叫做責任的東西。
遇到不開眼想要上前揩油的，楊林欣沒有任何叫做留手的覺悟，上前，用拳頭，或者用腳，總之都是以最為迅捷的方式結束紛爭。
被楊林欣拉著手一路磕磕絆絆前行的何語晴，臉色微紅。
陳雪怡望著這兩個一路披荊斬棘離開的背影，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輕輕一笑：「要加油啊。」
終於，衝破了人群，楊林欣拉著何語晴的手掌一路狂奔。
逐漸遠離的人群，逐漸變得冷厲起來的寒風，跑了不知道多久，在黑暗裡停了下來，周圍終於變得安靜。
「你抓疼我了。」何語晴喘息著，嘟囔了一句。
楊林欣鬆開了一直抓著的手，憋了一會，才說道：「對不起。」
何語晴翻了一個白眼：「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是我要來吃的。」
兩人變得有些沉默，氣氛微妙。
「走走吧？」何語晴說了一句。
楊林欣點點頭。
走在安靜而黑暗的道路上。
「你，現在有那個什麼了嗎。」何語晴有些遲疑，問了一句。
楊林欣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什麼？」
「就是GF。」
「GF是什麼。」楊林欣愣愣的，沒有注意到何語晴已經紅了的臉。
「笨蛋。」何語晴低聲笑了笑，沒有再問。
一條道終於走到了盡頭，然後二人站定，不遠處，一個車隊安靜的停在那裡。
統一的黑色賓士，近光燈，車頭對著這邊，成一隊。
看到這些車，何語晴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車門被打開，走下來一個男人。
板寸頭，運動衫。
面色沉凝，向著這邊走來。
楊林欣看了過去，意識到來人並不尋常。
車上男人走了過來，站在楊林欣的跟前，雙手插兜，面無表情：「趙軒，請指教。」
「楊林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