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張
這橦別墅因為大廳特別高,所以樓梯又長又陡,從這裡摔下去,不摔死也會摔斷胳膊摔斷腿。
古麗冷笑著看著鍾喻夕順著樓梯跌了下去,心中被大波的快感所淹沒。
但馬上,她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向樓梯口,只見那本應該狼狽滾下去的人影,忽然單手支住一截樓梯,向上一個魚躍,攀住了一旁的扶手,身形敏捷迅速,靈巧如燕,把古麗看得呆立當場。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鍾喻夕已經走了上來,完全無視她的目瞪口呆與她擦肩而過。
這個時候,六殿下該起床了,她已經沒有興趣再跟這個女人糾纏,為了她那捕風捉影的嫉妒。
而鍾喻夕背後,古麗銀牙咬碎,狠狠的瞪視著她,那眼神里充滿了不甘與憤恨,周圍的空氣似乎瞬間升溫了好幾度,要燃燒了起來。
輕叩了幾下房門,半天裡面才傳來他毫無感情的聲音:「進來。」
鍾喻夕推開門,屋子裡的窗帘還沒有拉開,床上靜躺著一個人形,雖然一動不動,但他明顯已經醒了,一雙黑眸正透過昏暗的光線緊緊盯著她。
「六殿下,今天要去邊境,我們得早點準備一下。」她說著,就要去拉窗帘。
卻聽見他突然一聲,像是夾著慌張:「別。」
鍾喻夕的手頓在半空,她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樣的口氣說話,什麼時候,他都是冷淡的,高傲的,強勢的,他這個人就像是沒有任何性格上的弱點可以讓人攻破,完全把自己保護在一個堅硬的殼子里,他可以撞傷別人,但別人卻傷害不了他。
但他現在的聲音裡面分明有著几絲無依無靠的孤獨與恐懼,像是噩夢初醒的人,還完全不能從夢裡的驚懼里回到現實。
她走過去,在他的床邊坐下。
感覺到床上一陷一彈,他已經坐了起來,將她整個摟進懷裡,緊緊的,緊的她快要喘息不了,但是那種慌張的感覺卻透過他的衣服一點點的傳遞到她的身上,讓她感覺到了這個男人此時的脆弱無助。
鍾喻夕心中的柔軟處像被羽毛輕輕的拂過,明知道不該同情一隻野獸,但還是情不自禁的伸出兩隻手回抱著他。
他似乎一下安定了不少,臉上的冷汗慢慢的消褪,許久,才在他的耳邊說:「我剛才夢見母親,她一聲聲的呼喚我的名字,臉上都是淚痕,我想回答她,可是,我說不出話。後來,母親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你,渾身是血,用那樣凄慘的笑容看著我,你的身後,有人舉起刀子,我明明看到了,卻阻止不了,身體不能動,也喊不出來。」他苦笑了一聲:「我以為你死了。」
鍾喻夕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死了,他會難過不是嗎?
「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她要離開他的懷抱,他卻越抱越緊,「鍾喻夕,你知道那個拿著刀子要殺你的人是誰嗎?」
她搖搖頭,他的夢她怎麼會知道。
他的聲音一下低沉了下去:「是我。」
鍾喻夕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雖然說只是夢,卻還是讓人忍不住的遐想,但她還是和聲安慰著說:「只是夢而已,我還經常做夢撿到錢呢,結果醒來后,失望死了。」
他輕輕推開她,沒再去看她的眼睛,又恢復了那張冷臉,「替本殿下放洗澡水。」
「是。」鍾喻夕笑起來,可是心裡不知怎地就是無法高興,太子曾經要殺她,難道連六殿下也要殺她嗎?
不願意再想,按下了水閥的開關。
等一切都準備好,他們來到餐廳吃早飯。
這裡的伙食跟皇宮裡差不多,盡量做到相差無已,太子已經到了,正坐在那裡看報紙。
六殿下和鍾喻夕問過他早安,兩位皇子便開始吃飯。
而鍾喻夕和白芷以及貼身護衛則轉到小餐廳里吃飯,太子的貼身侍衛長樊棟也在。
他看見鍾喻夕,不自在的點點頭,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兩人都還歷歷在目,他當時跪求軒轅夜殺了她,不過也是為了軒轅夜。
鍾喻夕知道是他職責所在,並不責怪,而是朝他微笑了一下,樊棟臉色一紅,趕緊低下頭吃飯。
吃到一半兒,白芷忽然湊上來,神秘兮兮的說:「今天早上,太子殿下有提到過你。」
鍾喻夕邊切牛排邊漫不經心的問:「說什麼了?」
「他說,你和七殿下挺般配的,年紀又相仿,如果你是貴族的話,他倒可以考慮把你嫁給七殿下。」
鍾喻夕不屑的嗤了聲:「我要嫁給誰,什麼時候輪到他做主了。」
白芷立刻驚慌的示意她壓低聲音,「這個國家都是他們的,別說把你嫁給誰,就算他想要你這條小命兒,你不也得雙手奉上嗎?」
這條命?
牛排在嘴裡嚼出一種苦澀:這條命,他的確是要過了!
「總之,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輩子守著老怪。」
白芷沒好氣的搶走她剛切好的一塊牛排,「我就不信你遇到喜歡的人會不想嫁。」
「喂,小白,還我牛排。」鍾喻夕大叫著去搶,引來眾侍衛一片疑問的眼神。
她似乎覺得這其中有個人的眼神格外的熾烈,當她再想去找出來的時候,侍衛們都低下頭吃飯了,她眨眨眼睛:難道剛才是眼花了。
吃過了飯,幾人分坐四五輛車子向邊鏡出發,鍾喻夕和白芷跟兩位殿下以及市長同乘一輛三排座的商務車,古麗與市長助理希爾克等人跟在後面的越野車裡。
千魚島是本國海鮮產量最豐富的小島之一,每年要向內地運輸的海鮮量占內地市場的百分之三十,而且它的礦產豐富,盛產質量最上乘的水晶,本島的居民三分之二從事捕魚業,三分之一從事水晶開採。
它雖然地小,但是物博,所以只有一河之隔的朝陽國才會打上了它的主意。
因為下雪路滑,很多地方都被冰雪封死了,所以顛簸了一上午還沒有到達目的地。
鍾喻夕暈車暈得臉色煞白,坐在後面一言不發。
「等一下。」
太子和六殿下忽然同時說話,說完兩人也是一愣,司機趕緊停下車。
六殿下看了太子一眼,推門下車,走到後面的車門前,將車門打開。
鍾喻夕的胃裡正在哪吒鬧海,突然冒進一陣冷氣,頓時舒服了不少。
緊接著,手腕被人抓住,迷迷糊糊中已經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