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死
不一會兒,飯菜悉數撤去,侍女在每個人面前擺上絹織的方形餐巾,擱上鑲金邊的上好茶具。
大家邊談邊等著這好茶。
好茶的味道自然是一聞就知道的,所以鍾喻夕端著茶壺進來,大家都聞到了,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她。
當她走過夏曼的身邊時,本來還在跟太子低語的夏曼突然猝不及防的起身,鍾喻夕躲閃不及,滾燙的茶水全潑在了身上,她忍住那一聲叫喊,生生壓了下去。
而茶水有些濺到了夏曼的身上,她疼得柳眉輕蹙。
「你是怎麼做事的,燙到了未來的太子妃,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夏明遠全然不顧國王的注視對著鍾喻夕低斥。
鍾喻夕低著頭,衣服貼緊了皮膚,卻不能用手去弄開,胸前被燙的地方應該已經起了水泡。
「對不起。」她輕聲道歉。
國王面上溫和,其實眼中已經有了些許不滿,鍾喻夕是他的侍女,什麼時候輪到他夏明遠來教訓了,更何況,國王對鍾喻夕一向疼愛有加,在萃華殿的人都知道。
「沒事吧?」軒轅夜拿過夏曼的手,眉頭輕皺,不滿的看向鍾喻夕。
她也恰巧碰上他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陣冰冷,同樣被開水燙到,夏曼只是手背有些微紅,可她的身上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他卻為了她而怒視自己,呵,軒轅夜,原來我們之間只是這樣而已。
她看著軒轅夜帶著夏曼去上藥,身體的疼痛卻不如此時心裡的疼痛。
「鍾喻夕,快去把衣服換了,我給你找皇醫。」流謹心疼的快步走過來。
鍾喻夕擺擺手,「不用了,小傷。」
「被一壺開水燙過還說小傷,你這個女人果然夠蠢。」他強拉住她的手,回頭請示國王的意思,國王緩緩點了點。
而在去往診療室的路上,軒轅夜鬆開了握著夏曼的手,語氣瞬間變得陰冷,夏曼一驚,已被他落後了許多,他的聲音自前面冷冷傳來:「夏曼,狩獵場那次的槍擊誤傷,是你們夏家派人做的;上次侍女甄選的事,是你做的,我已經放過你兩次,今天這是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再對她下手,這個皇宮你就永遠都不要進來了。」
夏曼的心像被拋進了臘月天的冰窟窿,凍成了冰,一寸寸的裂開,剛才,他還以為軒轅夜是心疼她,現在看來,他不過是在夏明遠以及國王的面前做戲,她於他,根本就一文不值。
「軒轅夜,別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她咬著牙,極力隱忍著就要爆發的怒氣,一張漂亮的臉上被黑氣罩滿。
「誰來做我的未婚妻,不是你能決定的。」他忽然轉身,一手勾起她靈巧的下巴,貼近她的耳朵說:「上次的訂婚宴,你們夏家派了人是想殺我吧,就算裝扮成風魔的忍者又怎樣,你們依然無法掩飾事實,老六已經找到了當初的活口,他也全部承認了。」
夏曼震驚的看著他,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那場訂婚宴本來就是夏明遠下手的最好機會,但是卻讓他逃了,可他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捅破,他在等什麼。
軒轅夜微謔促狹的看進她的眼睛,在那裡,他看到了慌亂與驚愕。
「夏曼,老老實實收起你們的獠牙,別再打歪主意。」
他甩開她,她身子一歪,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粉面漲紅,一口銀牙幾乎咬碎,狠狠的盯著揚長而去的頎長身影。
軒轅夜,鍾喻夕,咱們等著瞧。
而鍾喻夕和流謹正巧走過診療室的另一條路,她無意的看來,就看見在幽黃的月光下,軒轅夜挑起了夏曼的下巴,他們的唇得那樣近,他下一秒就要吻她了吧。
她別過頭,不想再看,在心底,彷彿有什麼東西剛剛發了芽,然後又被狠狠踩了一腳,爛得流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