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沉默像是毒藤蔓延在房間裏，鑽進血肉。
秦筌影的聲音喑啞慘白：“你都知道了。”
她抬頭望向他冷冽的側臉，沒有絲毫的痕跡可以揣測出他在想什麽。
韓凜臉上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她的話很突然，但他也很快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麽。
他揚眉，不輕易承認：“你希望我知道什麽？”
他逼近她，話鋒又一轉：“還是說你希望我不知道什麽？”
嗓子處傳來針刺般的疼痛，她艱難的緩慢開口：“道恩.霍爾。”
他都已經知道了，她再瞞下去絕對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坦白，如果現在還不算太晚的話，她想。
“我瞞了你。”她如實的承認。
韓凜逼近她，言語冷冽：“現在才承認，是不是晚了點？”
他的話很輕，卻讓她毛骨悚然。
如同越是細的針，紮的人越疼。
“我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故意？”韓凜鉗起她的下巴，讓她的視線和他的相交，讓她無處可躲。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解釋的是什麽。
不是故意的？顯然是自掘墳墓。
不是為了道恩.霍爾？也並不是真相。
她掩在喉嚨裏的後半句話是，不是和道恩.霍爾有什麽才瞞他。
隻是這話一出，在他看來一定又會是欲蓋彌彰的狡辯。
而且，她也找不到說出這句話的立場。
她於他，不過是一個玩具，一個保鏢，憑什麽自作多情？
下巴被他捏的生痛，她皺緊了眉頭。
“能不能聽我解釋？”她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請求。
“不能。”韓凜鬆手，將她的臉扔向一側。
“你覺得騙子的話可信嗎？”韓凜站直身體，重新居高臨下的漠視著她。
“如果那個人不是騙子呢？”她做著最後的掙紮。
韓凜冷哼一聲，不屑和嘲諷。
“我的小貓，苦情戲適可而止，別得寸進尺的認為你說的話我會信。”韓凜的聲線又冷了幾分：“如果你用不吃飯昏倒的伎倆，我會考慮再讓你體驗一下灌營養針的感受。”
秦筌影輕顫了一下，身體上關於營養針的記憶瞬間翻起，那股惡心的感覺仿佛已經在喉間回蕩。
身體下意識的朝一旁傾去，手覆在胸口處輕拍著，什麽也嘔不出來。
韓凜冷著臉離開，不願再看她一眼。
把她留在當初灌輸營養針的痛苦體驗感中，反反複複的回味，無休止的折磨著她的神經。
後來保姆端上去的熱粥，她一口也喝不下。
胸腔裏全是苦藥水的味道，想吐，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直到淩晨，她才稍稍有了困的意識，睡了過去。
第二天，韓夫人得知海瑟琳取消了訂婚典禮後勃然大怒。
在下樓時不小心從樓梯跌落，受傷不肯去醫院。
韓凜去看她，她拒而不見。
韓凜知道她在生氣，對徐管家交代了幾句後，又給海瑟琳打電話，讓她來陪韓夫人。
沒想到，韓夫人這一次連海瑟琳也不見。
海瑟琳在和韓凜說完取消訂婚之後情緒一直也很低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這是她第一次走出房間門。
這件事情，她沒有辦法釋懷，也沒有辦法勸自己看開。
她難過，受傷，卻又不能對韓凜要求些什麽。
即使是懇求，韓凜也沒有答應給她承諾。
海瑟琳在韓夫人門前站了很久，徐管家快步走至她的跟前，他還以為她已經走了。
“海瑟琳小姐，夫人現在休息下了，你先回去吧，改天再來看看她。”徐管家看著眼前憔悴的海瑟琳也有幾分心疼：“我讓人送你回去。”
海瑟琳搖頭，抬起頭的時候徐管家才注意到她腥紅的雙眸。
“海瑟琳小姐……”徐管家有點無措。
“我沒事。”海瑟琳扯起嘴角，她並不擅長偽裝，所以這個假笑讓人一眼就能識破。
“我自己回去。”海瑟琳黯然的轉身，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門口站了有多久。
徐管家察覺她的狀態不太對，張了張嘴想要叫住她，隻是聲音微弱，又或者是她並不想聽到，所以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輕歎了一口氣後，徐管家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韓夫人的房間，手上是一杯新的熱水。
徐管家把熱水遞至在韓夫人麵前：“為什麽不讓她進來？”
韓夫人接過水，端在手心裏，默了會後才答非所問的開口說：“徐管家。”
她叫著徐管家，言語中透著溫柔和信任，是這麽多年沉澱下來的真情。
她抬起視線，冰冷而具有殺氣，已經鮮有這樣的神情出現在她的眼中。
所以徐管家瞬間就明白了她在想什麽，又有著什麽樣的決心。
而這種默契，心照不宣的在彼此之間通傳。
“這件事情你去做我才會放心。”韓夫人說。
徐管家手輕顫了一下。
她說的沒錯，這件事情他去做，她才會放心。
可是，他要怎麽去下手。
話在喉嚨裏哽咽，最後徐管家隻是叫了聲：“夫人..”
他想勸她。
她知道，所以她冷冷的挪開了視線，拒絕他的任何勸說。
沒有等徐管家答應下來，她已經替他做了決定：“越快越好。”
徐管家啞然，要說的話都堵在胸口。
韓夫人不是不知道。
“這麽多年來，你對那丫頭的照顧，早就超過了你的本分，要知道，她的身份。”韓夫人提醒道。
“讓她多活了十多年，到頭來卻是給韓家自己留了一個禍害。”
“徐管家，你到底是裝傻還是真的沒有看清？”韓夫人言語冷了下來，變成了質問。
讓徐管家無從辯解。
他沒有裝傻，也不是沒有看不清。
他也隻是，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
直至他這一生裏為數不多的錯誤中的其中一個。
見徐管家沉默，韓夫人不罷休。
“你是韓家人，你最應該……”
“我知道了，夫人。”徐管家狠下心來打斷韓夫人，也領下了她交代的命令。
隻是他從來沒有想到，殺秦筌影的這件事情，會落到他的頭上，
韓夫人做事向來雷厲風行，現在依舊不減當年。
她讓徐管家當天就回到了韓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