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韓凜看著她,沒有開口。
足足數十秒過後,她揚起淡淡的嘴角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兩個字,讓韓凜本就沒有舒展開的眉頭更加的深陷。
他本該做的是說不,可是在看到她企盼的臉上還掛著明顯突兀的傷時,他卻沉默了。
話似乎就在嘴邊,下一刻就能脫口而出。
秦筌影適時的挪開視線。
安靜的結束完早餐。
韓凜的臉色並不好看,她也沒有再提母親生日的事情,而是在要離開的時候主動開口說:“我會在天黑之前回來。”
韓凜掃過她一眼,她聽不見,此刻也沒耐心,轉身離開。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秦筌影的嘴角浮現出一個真正的弧度,她達到目的的同時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或許,她應該感謝韓夫人,點醒了她。
韓凜走後,她帶上一副能夠遮住大半張臉的黑色墨鏡,不著不急的準備出門。
今天是母親的生日沒錯,隻是她卻不能去看她。
因為她不能冒險,尤其是在韓夫人已經對她有著不容猶豫的殺意時。
在刀尖上行走,秦筌影知道她必須要加倍的小心翼翼。
已故家人的安息,她必須要確保。
韓夫人的極端手段,她不想再讓它在家人身上重新發生一次。
於是,她漫無目的的開著車,沒有開導航。
開出了市區,拐進郊區,最後在海邊停下。
迎麵吹來的風帶著海水的味道,讓人愜意,也讓人清醒。
隔著黑色的鏡片看眼前的世界,周身都處於一片黯淡之中。
可是風的觸感,依舊真實,是軟的,微涼。
秦筌影倚靠在車旁,視線淡淡的投向遠處蔚藍色的海麵。
這個地方很偏僻,她確定來的路上沒有人跟蹤。
似乎是欣賞了海景,享受夠了海風的溫柔,秦筌影推了推墨鏡,重新進到車內。
車子在馬路邊停著,她看著擋風玻璃外的前路上,偶爾會有一兩輛車路過。
平靜的臉上一絲不染,猶如海平麵上的雲。
不遠處開來一輛跑車,價值不菲的限量版。
秦筌影的眼神微眯,看清前方離她越來越近的車,覆在方向盤上的手逐漸收力,腳下的刹車在那輛車就要靠近的之前驟然踩下。
車子快速的斜拐,速度很快,和地麵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然後猛然停下,車身似乎都在微晃,在尖銳聲裏喘著氣。
迎麵開來的跑車來不及刹車,眼見就要撞上,秦筌影轉著方向盤,幅度不大,正好錯開正麵相撞的角度。
也避免了一出她自導自演出的慘烈車禍。
跑車的主人立馬下車,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車內的秦筌影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透過玻璃看著逐漸向她走近的男人。
那個男人敲響了耳邊的車窗,她頭也沒轉的按下。
男人似乎還沒魂定,責怪的語氣中還盡量保持著紳士的禮節:“請問是什麽情況?”
她的目光直視著前方,透過擋風玻璃看向對麵那輛車,似乎能夠看清楚車內做的人一般。
耳旁的男人又敲了敲她的車窗,提高了音量:“這位小姐,你還好嗎?”
她微微側首,視線依舊停在對麵車上:“不好。”
她太過於平淡,和她的回答完全不相符合。
男人察覺怪異,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言語中還是暴露出專屬於他們這種人的職業的警惕:“剛剛是什麽情況?”
秦筌影又沒回答。
男人打量著她,連同整個車都望了一周。
能開這種車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絕非一般人。
“你是什麽人?”男人的聲線變的冷冽起來。
秦筌影這才轉過頭來,透過昏暗的鏡麵直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態度生硬且堅定:“我要見他。”
男人卻並不能透過遮掩住大半張臉的墨鏡看清楚出秦筌影的模樣,危險意識立馬顯現,手抵在腰間擺放木倉的位置上。
秦筌影將他的動作收進眼底,再次開口:“你幫我問他,他還記不記得他說過會還我一個心願?”
男人皺眉,依舊打量著麵前的這個女人。
嘴角泛著傷口,神色清寒冷漠,一副大大的墨鏡並不能完全遮住她微腫的臉。
她毫無畏懼之色。
男人收了拿木倉的動作,轉身朝那輛車走去。
秦筌影看著男人在車窗前俯身,對著裏麵的人神色嚴謹的說了幾句。
她直直的看著那邊,似乎能和裏麵那人視線相交。
直到那個男人又來到她的車前,站的筆直,麵上依舊嚴謹,執行著命令:“先生請你過去。”
秦筌影沒猶豫,下車。
男人的身軀很高大,站在她麵前沒有挪動。
她張開雙手,臉色生冷:“動手。”
男人微愣,似乎也沒想到她會這麽配合,卻也隻是片刻之間,把她上下檢查了一番,確定她的手上隻有車鑰匙之後才有挪動的意思。
“等下。”男人突然想起來,伸手。
並沒有如願的摘下她的墨鏡,被她攔在半空中。
她抬眸,眼神逼人冷漠,警告和排斥不加一點掩飾。
男人擰眉。
秦筌影推開男人粗壯的手臂,徑直朝另外一輛車的方向走去。
男人再要攔她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車窗前。
隻是車窗禁閉著,她看不到裏麵人的臉,但裏麵的人那車外的一舉一動都收盡眼底。
男人朝車內低了下頭,向車內的人表示沒有攔住她的歉意。
秦筌影望著車內,盡管看不見,但確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樣,裏麵的人也正在打量著她。
車窗慢慢搖下,視線之間隻隔著一張鏡片。
拿下墨鏡,四目相對,雙方臉上都沒有絲毫的驚訝之情。
“是你?”
秦筌影點頭,拿著墨鏡的手垂落在身側:“是我。”
車內傳來一聲笑,聲線裏透著歲月雕琢後的端嚴:“我早該猜到。”
秦筌影直奔主題:“我來要那一個心願。”
“什麽心願?”
她沒說話。
“不方便說?”
“不是。”
車內的人又把她打量了一遍:“不妨直說。”
“我希望這件事情能保密。”
“絕對的保密。”她又添上一句。
車內的人二話沒說:“好。”
幹脆痛快。
四目相對的時候,似乎有著某種心照不宣。
秦筌影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對他的話沒有懷疑。
微微垂首,像任何其他人一樣像他以示了敬意:“謝過布朗老先生。”